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舀一口情歌(14)

作者: 女王不弯腰 阅读记录

且欢在心理诊所挂牌的时候,听过许多女性患者痛诉感情的血泪史,故事的开始,往往发生在酒吧,像一个落寞的背影问了一句,“先生,你还好吗?”

忧郁,颓废……这些负面情绪是很吸引人的,很容易就能召唤出女性心中,“我要做他生命中的光亮”这样的念头,她们感觉自己在那一刹那长出了天使的翅膀,头顶光环。

每个人彼此独立,彼此完整,谁又能是谁生命里的光亮呢。

且欢微微侧过头摆出倾听的姿势,符云响不是一个讲述者,他并没有强烈的表达欲望,所以当他主动开始讲述的时候,且欢不想打岔。

“虽然爷爷很努力地想要达到公平,但是他看大哥的眼神,就是赞许的,欣赏的,看我的眼神,就是平淡的。”他想了想又补充说,“很平淡的。”

“所以我很努力,你知道的,我父母从小不在身边,爷爷就等于我最亲的人,为了得到他的肯定,我比大哥付出了更多的努力。”

“但是没有用。车祸前我谈成了一笔很重要的订单,我很开心,满以为……”

且欢做了一个手势,像是想平复他的心情。她看着他,“你知道吗?我来这里工作的第一天,看见了你的爷爷。当他站在我面前的时候,他不是什么董事长,不是新闻上报纸上的那个人,他站在我面前,就是你的爷爷。”

“他对我说‘拜托你了’,就这么四个字。”且欢将身体微微前倾,伸出手握住他平摊在膝上的手。

符云响的睫毛轻颤,低下眉眼看着她的手,他们两个的手都是冰凉的,却在接触的那一瞬间生了一丝暖意。

“你应该好好想一想,今天我们就到这里吧。”且欢适时地抽回自己的手,站起身来。

“我觉得我们的疗程会结束得很快。”符云响双手交握,神色不定地看着她的背影。

且欢已经握住门把手的手一顿,她侧过身看他,“心理咨询师并不是是什么大仙,说一通话就能让你醍醐灌顶,心理咨询是一个长期的,潜移默化的过程。”

他仿佛没有在听她的长篇大论,只微微一笑,笑意里带了几分狡黠,他朝她眨眨眼,“放心吧,俞小姐,我可以给你讲一千零一夜,只要能留你久一点。”

且欢看着他,像是在揣度他的话究竟有多少真实性。她可不觉得短短的几次咨询,就能让他接纳她。

但是今天毕竟是成功的一步不是吗?

*

且欢坐在写字台前,窗外夜色已经深沉。每到夜里,她总是喜欢回忆一下这一天。

她没有想到符云响会主动和她谈到他爷爷,或许那件事真的很困扰他,他愿意说出来,得到一些就算是虚假的安慰。

咨询是有主被动之分的,交谈却是平等的。当咨询者倾诉到一定程度后,他会想和心理师产生互动,就像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赤、裸,而对方仍衣冠楚楚,道貌岸然。咨询进行到越深,心理咨询师也会逐渐迷失自己。

一个理智的心理咨询师应该懂得保护自己的隐私,毕竟自己是受保密协议所束缚,而对方并没有。

且欢把一支笔插进笔筒,起身拉开被子钻进去。

钻进去之前她打开了手机。

有一条新信息。

周牧联系你了吗?

没有。

明天一起吃饭吧,中午。

且欢把手机扔到一旁,关掉了灯。

作者有话要说:心理咨询终于聊有成效了。

亲爱的天使们,瓦肥来了。

留评收藏哦。么么哒!!!!!

告诉我你们的意见与建议。

☆、天空

*

楼梯处有脚步声响起。

“今天中午要出去吗?”符云程动作自然地翻了一页手上的A市商报,头也不抬地淡淡问道,周身都涤荡着一股浑然天成的贵族气质。

“嗯。”且欢稍显局促地应了一声。

符云程眉毛动了动,微微放低报纸抬眼看她,她身上仍旧是简单的装束,随性大方,看来要见的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她把垂肩的长发简单地扎了起来,几缕长发还留在耳边,看上去阳光又不会显得稚嫩,上身一件白色的薄毛衣,外加一件牛仔外套,下身是简单的黑色长裤。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符云程放下报纸,拿起沙发上的手机,视线触及屏幕上跳跃闪动的“暖暖”二字,就皱起了眉。

“你又怎么了?”符云程把电话放到耳边,头疼地揉着眉心问。

且欢站得远,听不清楚云暖在那头说了什么,但她看见符云程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奇怪,他仿佛想习惯性地做表情管理,却没能成功。

且欢自觉不应该继续站在这里,便去了餐厅,边走着还能听到后面符云程紧绷着的声音,“是她吗?你确定你看清楚了吗……”

*

“早上好,二少!”

且欢坐到符云响对面的沙发椅上。

符云响把手里的书随手放到写字台上,他的手很长,十指修长纤细。资料上说他钢琴弹得很好。

钢琴弹得很好的男生是很有魅力的,音乐有时候比语言更打动人呢。且欢侧着头看窗外阳光明媚,眼神却渐渐涣散,耳边仿佛响起熟悉的旋律,眼前仿佛看见了一双白皙修长的手在黑白琴键上灵动快速地跳跃,可以看见音符旋转跳跃着绕到更明媚更温暖的天堂去。

符云响注视着且欢的表情,一个容易失神的人,总是有太多的故事。

“听说二少钢琴弹得很好。”且欢自然流畅地将视线转回到符云响脸上。

符云响嘴角漾开一抹淡淡的笑意,他点点头,没有丝毫谦虚的打算,“如果弹得不好,下场可是会很惨烈的。”

且欢眨眨眼。

“二楼的最左边就是琴房,我们三个小时候练琴的地方。你知道大哥总是最聪明,暖暖最调皮但也讨喜,我呢?那个琴房就像我的炼狱一样。”回忆从前,符云响的笑意始终没有褪去。

“你中午要出去吃饭,有约会?”符云响突然开口问。

且欢一愣,正犹豫着如何回答,却听符云响自顾自地继续说,“穿得很随意,和平时一样的妆……普通的男性朋友。”

且欢微笑了一下,“二少怎么知道我要见的是男性朋友呢?”

“如果是女性朋友,俞小姐不会打扮得这么随意的。我看咱们家暖暖就是这样,去见小姐妹的化妆时间比去见男性朋友的化妆时间还要多出半个小时。”

“不过如果提前知道子斐要来……”符云响双手交握,“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且欢点点头,“二少说得没错,普通的男性朋友。”

欢快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且欢站起身把写字台上的手机放到符云响手里,符云响抬头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

“喂。”

随着沉默在屋内蔓延,符云响的神色也渐渐变得奇怪起来,且欢联想到清晨符云程接的那个电话。

“看清楚了吗?确定吗?”符云响的嘴角嘲讽的一勾,紧握的拳头却泄露了他此刻真正的情绪,“是因为我断了腿,还是因为云龙国际呢?”

且欢微微一惊,动作幅度尽量小化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翻新闻。

“不用看了。”不知何时,符云响已经挂了电话,他双手环胸淡然地看着她,纤长的睫毛微垂,薄唇勾着,却没有丝毫笑意,眼神也是冰冷的。

且欢收起手机,双手放在膝上,直视着他,“你愿意谈谈吗?”

“我母亲回国了。”

且欢的眉头皱起来不解地想要追问更多,却被符云响冷冷打断,“俞医生中午还有约会呢,我就不留你了。”

轮椅的轮子轻轻转动,留给且欢一个单薄的背影。

“那好,不打扰二少休息,我先出去了。”

*

对于符云响的母亲,且欢并不是很了解,有关于她的新闻很少。反正当年的遗产大战闹得不可开交,一向注重名声的符齐天至少有半个月时间都是A市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于是符齐天勃然大怒,把两个儿子统统赶了出去。这之后,只知道符云程的父母自己搞起了水产生意,偶尔也会回来看看儿子女儿。至于云响的父母,就再也没有任何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