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雁儿放到在床上,他把腰间别着的那个纸袋拿了出来,开始轻手轻脚地给她换衣服。
是谁的手掌贴在背上?
是谁的手臂紧紧环在她的身子?
是谁的温暖气息充斥在她的鼻下?
朦胧中,雁儿睁开了眼睛,她怎么了?脑子里闪过了自己被打伤的那一幕,她在自己的旁间里吗?
“你醒了吗”低沉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了起来。
她的心一震,这是他的声音,她的心狂跳起来。是他,是他,她正被他抱在怀里,她的脸颊一热,浮起了两朵红晕。
“醒了就好。”夜刀从她的后背撤了掌,小心地把她放倒,冷竣的脸上是松了口气的表情。
你是谁?雁儿的眼睛里闪烁着羞涩的神情,又略带了想知道他身份的渴望。
他知道她有一双漂亮的眼睛,他的心神被她眼里那两潭清澈的秋水混淆了,她的眼睛会说话,他不由自主的开口了,“我叫夜刀,你是哥鲁达的妹妹吗?”
据说镇南将军有一个大辽第一才女之称的妹妹,就是她吗?一个哑女?
雁儿点头,他知道她是谁。
夜刀?
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名字呢?
“你好好休息。”夜刀站了起来,只要她醒来了,等天一亮他就送她回镇南将军府。
你去哪里?
仿佛是知道他要走,雁儿慌张地看着他,想要坐起来,但是身子却是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来。
“你不要动。”夜刀急忙按住了她的身子,“我好不容易把你救回来了,你乖乖听话。”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像是哄孩子一样,话已经说出来了,他自己反而一愣。
这是在哪里?
雁儿见他关心自己,唇边荡开一丝开心的笑意,纯真而无力的笑看在夜刀眼里是那么美丽。他的心被狠狠撞了一下,按在她身子上的手陡然地放开了,身体警惕地后退了一步。
你怎么了?
她的眼睛里闪过疑惑。
现在已经是子夜了,隔壁房间的公主没有回来过,他们和好了吧。他心里暗暗想着,不敢再看她的眼睛,生怕自己的心就此沉沦在她温柔的双眸里。
为什么不看我,是讨厌我吗?
雁儿难过的垂下了眼帘。
“你休息吧。”夜刀不再说什么,走过去给她盖上了被子,轻轻拍了她一下。她冰冷的手抓住了他的,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你要把我一个人丢下吗?
“现在已经很晚了,快休息,明天我送你回将军府去。”夜刀抽出自己的手,把她的手放进被子里,“我不走哦,一直守在你身边。”她的眼里是浓浓的失望,话就这么不经意地说了出来.
雁儿听到他的保证,绽开了一朵笑颜,安心地闭上了眼睛,她真的觉得有点累了。
夜刀无声地叹息,坐在床边,微弱的烛光映在他的脸上,他的神情黯然。
杀手冷月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他似乎已经忘记了,如今活在世间的夜刀因为小公主而改变着。
他的目光落在雁儿的脸上,想起了他们初遇时的情景,那个时候,她是被坏人劫持了吧。他们遇见了,他救了她,原来她是哥鲁达的妹妹,人的际遇是不是在冥冥之中就早已经注定了要相遇呢?
她是一个比公主还要美丽的姑娘,为什么自己的目光会离不开她的脸庞呢?
他的手握成了拳头,努力控制自己的手不要抚上她微拧的秀眉,她睡着了吗?他的拳头松开了,听到了她均匀的呼吸声,心里的一块石头落地,右手举了起来,慢慢地慢慢地放在她的眉间,轻柔地抚平了她的眉。
雁儿轻轻喃呢了一声。
他的手迅速地收了回来,以为她醒来发现他了,冷冽的脸上居然微微一红。
还不及细想什么,有人在轻轻地敲他的门,“客官,打扰您了,您是叫夜刀吗?”声音很小,却在静寂的夜里特别的清晰,是掌柜的声音。小心翼翼,怕吵醒别的客人。
夜刀的耳朵听到了门外不止掌柜一个人的呼吸,在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男人,他的剑眉一扬,终于找来了吗?他轻轻拍了一下雁儿,见她睁开了眼睛,朝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轻轻把她扶了起来,把自己的外衣脱了下来包裹在她的身上,低声说道:“我带你走,你不要怕。”
“客言,您在吗?”掌柜的声音有点急了。
“夜刀,我知道你在里面,快点开门。”一个火气很大的声音响了起来,用力敲起了门板。
是哥哥的声音!
一丝惊慌闪过雁儿的脸庞,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抓紧了他的衣衫,抬眼看他,怎么办?夜刀轻声冷哼,他不愿意和哥鲁达见面,急着抱着她离开,心里把刚刚自己才想过的事情忘记了。哥鲁达来了,他的小公主怎么就没有来呢?要是他们和好了,哥鲁达也不会那么晚找上来了。
他将雁儿紧紧抱在怀里,走到后窗,单手打开了,轻笑一声,在她的耳边低语:“不要怕。”脚下一点,身子凌空跳了下去。
雁儿心里惊呼一声,吓得双手搂住他的颈子,眼睛一闭,将脸埋在他的胸前,心里什么也不想了,只要和他在一起就好了,耳边掠过了呼呼的风声,她只觉得自己在风里飞了起来一般,偷偷地挣开了眼睛,发现他的身子轻巧地落在地上,飞快地朝一旁奔去。
第90章 后悔
他们才跳出窗,哥鲁达一脚踹开了门,见屋子里点着灯,脸色一沉,走到床边一摸,被子里还是温热的,心里一恼,他知道夜刀的轻功了得,几步走到了还在摇动的后窗,探出头去,只见静寂的夜色里已经看不到什么人影了,他的拳头打在窗台上,咒骂了一声。
“将军,您……”掌柜提着灯笼在门口却不敢进来,呐呐问着。
哥鲁达脸色铁青地走出了房间,没有理他,直径往楼下走去,他就不相信了,他哥鲁达会抓不住他。
脚步停在了逸儿曾经住过的房间,在上楼的时候,掌柜在拼命说,那个姑娘是住在这一间的,她在这里住过,她现在还在吗?
“那个姑娘回来了吗?”他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
“姑娘没有回来啊。”掌柜不知道将军大人怎么突然问了起来,刚才上楼的时候他殷勤地给他说那个姑娘事情,将军大人一副不要听的模样,现在怎么就问了起来呢?
“她是咄罗奇接走吗?”哥鲁达的手情不自禁地抚上了门板,轻轻一推,门开了,里面是漆黑一片。
一见将军大人想要进去看看的样子,掌柜马上将灯笼递上,恭敬地说道:“是咄罗奇大人接走的,姑娘来的时候眼睛哭的红肿,午饭没有吃,晚饭也没有吃,那个和她一起来投宿的客官来来回回给她热了好几次饭菜,可是姑娘最后还是没有吃。”
“她没有吃饭?”哥鲁达喃喃说着,脚步不由自主地走进了房间,空气里仿佛还留着她的咽呜。他的心头一痛,逸儿,你哭的那么伤心吗?为什么?
看到将军这样子,掌柜的心里有一点明白了,那个姑娘一定是和将军有什么关系的,说不定是将军的相好,心里暗自庆幸,好在他对那个姑娘没有无礼,还照顾的很周到。
哥鲁达的大手轻轻落在桌面上,手指轻拭一滴还没有风干的眼泪,沾在手指尖像被烫到了,他的手轻颤了一下。
他的大手一缩,他错了吗?
仿沸能感觉到她趴在桌上失声痛哭,他的手轻轻停在了半空,像是在抚摸她的秀发。
“逸儿!”他低叹了一声,从灵魂的深处喊出了她的名字,他的妻子,他的逸儿,就算她骗了他又怎么样呢?
就算她是大宋皇帝派来的,就算她接近他充满了阴谋,只要他将她永远禁锢在自己的身边,她还能泄露什么,还能怎么样呢?
他要把她去寻回来。
已经是子夜了,可是,镇南将军府里却还是灯火通明,全府上下都戒备森严,手持火把的侍卫迈着整齐的步子在各处巡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