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青楼小妾(177)

“晦气!真晦气!原来你们认识!大爷我还当是天上下凡的七仙女呢!却原来也是一路货色!罢了!罢了!大爷我走了!”刘爷说完,戴上帽子,扬长而去。

“金花姐,总算是找到你了!”说着,我不争气的眼泪似乎就要流下来。

“快,快随我进屋!今日见到你,我可是高兴死了,我是做梦都想见你们呢!本来打算回怡春院去看看你和坠儿的,可是一来是我这儿忙,抽不开身,二来呢,是我不想见袁娇娇那个老鸨子。”金花一边说一边拉着我走进了她的茶社。

这间茶社的规模不算太大,也就是一座大院子的平房,院子打扫得很干净,还种着一些我叫不出名字的花草,在这初春的季节里,开着星星点点的小兰花,散在草丛里,很是优雅。

房子是青砖青瓦的那种江南很寻常的民居,若不是那飘扬的旗幡上写着:“金花茶社”四个大字,恐怕没有谁会想到这里是一个窑子,而且还是一个下等的窑子。

“哟,金花姐,来客人了?”这时从屋里又走出两个打扮得极为妖娆的年轻姑娘,冲着我问道。

“槐香、桃香,你么俩过来,我给你们引见引见,这可是我在怡春院里的好姐妹,她可是怡春院现在当红的大头牌,要不是这次她特意过来看我,你们这辈子都别想见到她。”

“是吗?金花姐,那她就是您经常跟我们提起的那个君言姑娘了?”那个被换作槐香的小姑娘说道。

“什么君言姑娘?这君言姑娘也是你们叫的,你们还不赶紧叫姐姐?”金花嗔怒地说道。

“是!君言姐姐!君言姐姐好!”两个小姑娘乖巧地叫着。

“都别客气了!打扰你们了!”

“哪里的话,君言姐姐,你来了,我们掌柜的就开心了,她可是日日在我们面前念叨你的名字呢!说是我们如果能有您的一半出息,那可就能挣大钱了。”槐香心无城府地说道。

我不好意思地看了金花一眼,金花瞪了一眼槐香,说道:“还不快到路口拉客去!嚼什么舌头根子?”

两个小姑娘吐了一下舌头,然后拉着手,快步走出了小院的门。

“君言,走,屋里去!”金花拉着我走进了屋子。

这是一个不算太大的客厅,也没有太多的家具,厅的正前方对着门的地方设置了一个桌案,上面供着一尊观世音菩萨,香炉里还供着三炷香,袅袅的紫烟淡淡地升腾着。厅的正中间放置着一张八仙桌,六张圆凳,八仙桌上放着一个白色的瓷质的茶盘,里面放着一把粗瓷大茶壶,六个小杯子,除此之外,厅堂内再无别的家具。

我四下看了看,在大厅的四个角落,开了四扇门,门上都挂着布帘,那些房间或许就是姑娘们接客用的屋子吧,我的心里猜度着。

“君言,我这里简单的很,你别见笑啊!你口渴了吧!我给你倒点水喝吧!”

我正要说话,却听到院子里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芸香,这几天没见到你,可想死大爷我了。”

“那你怎么不早来啊?”被换作芸香的女人娇滴滴地说道。

我转脸望过去,那个叫做芸香的姑娘,正是我在路口碰到,问路的那个。

我尴尬第望着金花,意思是你的姑娘要接客,可是我们还坐在这个厅里说话,那岂不是太不方便了吗?

金花显然明白了我的意思,拉起我的手,道:“走,跟我去里屋,到我的屋里去。”

人斗不过命(2)

我和金花一起走进了她的小屋,这间屋子也不太大,靠墙的地方放着一张宽大的木板床,与过去在怡春院那豪华的大床相比,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靠窗户的地方摆放着一张方桌,桌子上放着一面小小的圆镜子,或许这张桌子还兼着化妆台的作用吧!屋子只有一扇小小的窗户,光线从窗户透进屋里,只能照见一部分地方,因此屋子里仍然显得暗淡,唯有摆在窗台上的一盆玲珑的绿色的冬青,给这间小屋频添了许多的生趣。

“坐吧,妹子!你看我这里,实在是太简陋,让你见笑了。”

“金花姐,您怎么?”

我终于还是憋不住了,便问道。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又重操旧业,又做起了老本行,还竟然当起了害人的老鸨子,对不?”金花的脸色顿时暗淡了下来,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我点了点头,道:“您过去不是还说过坠儿不该再回到怡春院去吗?怎么您自己却?”

“君言啊!你要是想骂姐姐,那你就骂吧!姐姐不是人,不该做这种缺德害人的事情,可是姐姐也是实在没法子啊!这人不能和命斗,这人斗不过命啊!”

“金花姐,您不是有那个宝盒,不是够你过下半辈子的吗?为什么不找个老实男人安生地过日子呢?”我接着说道。

“君言啊!不是我不想,而是很想,我刚出来那会,心里抱着多大的希望,多美好的打算啊!也不是我没找,我找了,可是家境稍稍好点的男人知道我的过去,都是退避三舍,倒是那些上了年纪的老头子愿意收我做小,可是我自己又不乐意去受气,也不愿意去伺候那些快死的老东西,就这么着,我将自己的条件是一降再降,最后人家给介绍了一个拉车的老实男人,人长的也还算是端正,也很木讷,不过是个好人,对我也不错,可是穷啊!每天拉扯挣的钱也就刚够养活他自己的,我寻思着,只要人好,只要能和我在一起好好地过日子,那穷点也没关系,两个人节省着点也还能过下去,所以,我就将我的那个匣子拿到典当行去了,结果,你猜怎么着?”金花说道这里,停了下来,似乎不是在说她的故事,而是在讲着别人的故事,是一脸的茫然。

“结果怎么样?”我好奇地问道。

“还真是和我在怡春院那会猜的一模一样,那些个宝贝里面,假的多,真的少!满满一匣子东西,全都典当了,就换了这个房子和我自己的一套新衣裳,余下的也就没几个了。”金花说着,深情地看了看她的屋子。

“那后来呢?你的男人呢?”我暗自想着,不是已经找到男人了吗?怎么还要去做茶社呢?

“后来,后来!呵呵,那个男人后来跑了,因为他无法忍受每日隔壁左右的人的指指点点,没法忍受别人说他的老婆是妓女,他受不了,就在一个雨夜,带上他的那卷旧铺盖,走了。”

“走了?他什么都没出,就娶到了你,竟然还,竟然还……”

“是啊!走了,走的很坚决!连头也没回,我那晚苦苦地哀求他,可是他还是走了,从那晚过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我的钱花光了,做生意没本钱,出去找事做又找不到,我一直坚持着不肯做回老本行,坚持了一个多月,可是实在是没法子,肚子饿,要吃饭啊!我得活着啊!我什么都没了,就是留下了这个房子,还有我的身子,我能怎么办?我只能靠身子换钱,填饱肚子啊!君言,我知道你会骂我贱,可是我有什么办法?我得活,得活啊!”金花的眼睛迷茫,不过已经没有泪水了,那泪水应该是在那个男人走的那个夜晚流光了吧!

“那个男人可真不是人,金花姐,您对他这么好,他居然还?”我的心里真是气愤,一个车夫,生活在最底层的车夫,居然还瞧不起金花姐,我真是为我们自己的卑贱地位感到深深的悲哀。

“金花姐,那你后来怎么又买下那几个姑娘了呢?”我问道,我其实是想质问她为什么要做老鸨子,还要再去害其他的姑娘。

“君言啊!我懂你的意思,其实开始的时候,我就是自己干自己的,那叫什么呢?用咱们行里的话说,就是暗门子。这些个姑娘不是我买的,是她们自愿跟着我混的,不信你可以去问她们,她们的年纪也不小了,不是我想骗就能骗来的,而且要买这么多的姑娘,我也没有那么多的钱啊!她们过去也是在街上拉客做暗门子混口饭吃的,后来听说我过去在怡春院做过头牌红姑娘,就说要跟着我一起混,先来的是芸香,再后来的几个是看到芸香过的好,就也要跟着过来,我还挑选了挑选,这才留下了三个,若是我还想要,天桥下还多着呢!我对她们好,她们对我也好,我们都是分成的,她们在我这里吃住再另外算钱,大家都是一起混饭吃的姐妹,遇到她们实在是接不到客的日子,我也就没有跟她们计较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