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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完赤兔骑皇帝(60)

——毕竟是曹操之子,虎父无犬儿。

这年三月,张燕领部众十万分三路前来救援公孙瓒,公孙瓒写了封密信派人悄悄送出易京,却被曹昂的探子截获。密信落入曹昂手中,曹昂按信上的约定燃起烽火,使公孙瓒误以为援兵到来,从堡垒中冲杀出来,被曹昂一举歼灭。

不可一世的易京防线就此被攻破,历史上再无公孙瓒此人。

消息传到许县,吕布心情顿时沉重了起来:袁绍已统一北方,而自己这两年来南征北战,却无一点收获。

他召来郭嘉、司马懿等人,再度分析起天下大势来。

司马懿道:“曹昂既已占领幽州,他定会以幽州为据点,扩张势力。如今仅是暂且依附于袁绍,有朝一日定会脱离袁绍而自谋。”

吕布冷不丁问道:“便如孙策之于袁术?”

司马懿道:“正是。”

吕布不由嗤笑一声:这二袁兄弟皆是纵虎归山,为他人做嫁衣。

张辽道:“北方平定,袁绍若图谋我兖、豫、司隶校尉,当如何应对?”

天下局势尽在郭奉孝运筹帷幄之间。他道:“曹操次子、幼子曹丕、曹植皆在袁绍手中为质,曹昂暂不敢在袁绍面前展露野心。袁绍图我兖州已久,只是受北方战事牵连才迟迟抽不出身来。公孙瓒一死,今年之内,他必向兖州兴兵。”

吕布与众人谈论了一日的天下大事,待黄昏之时才依依不舍地放众人离去。

这日正是四月朔,再过两日便是寒食,刘协要外出踏青。再往后的清明,因战乱时节,刘协不便前往文陵祭拜,仅在毓秀台进行祭祀。

这些仪式,吕布虽嫌繁文缛节亢长无趣,身为司空却也不得不参与的。

入夜后,吕布脱去外袍,正欲熄灯入眠,忽听守卫来报,门外有一名自称刘阿和的少年来访。

吕布不由大惊,不知是否自己心中想的那位刘阿和,也不贸然让守卫将人领进来,匆匆忙忙扯了件外袍,倒屣冲了出去。

门外负手站着的,正是一袭白衣的少年天子刘协。

刘协年已十七,吕布并不似董卓将他软禁在宫中,只是安插了诸多耳目在小皇帝身边看住他的一举一动。

刘协夜深出宫,身边只带了名年迈的宫人,宫人手中提着两个酒坛,除此之外,再未携带一人一物。

吕布并未行礼,高大的身形僵硬地杵在司空府门口,直直对上那白衣少年的双眼。

少年长发以一条青丝束起,一身清清淡淡的素衣,足蹬白缎靴,腰间系着墨绿色束腰,勾出他消瘦的身形。风弄灯影晃,少年拖曳在地上的阴影便随之晃动,如一池春水被风吹皱般涟漪迭起。

少年见吕布衣衫不整地出来,恬然一笑,缓步走上前,直到吕布面前不足两尺处停下,将自己半张脸浸在吕布的阴影下。

吕布的目光随着他一步步的走近而被牵动,直至那人站定在自己身前,依旧只是定定地看着他,全身会动的仿佛只剩下那一双阅尽生死的眼睛。

刘协唇角弯了弯,低声唤道:“奉先。”

也不知哪日起,他不再唤他一声温侯。

吕布一双浓似泼墨流水的长眉勾了起来,眼神中流露出星星点点的迷惑:“你……你怎在此处?”

刘协笑道:“过几日便要出宫踏青,朕……我想着今日便先出来瞧瞧。不知怎么走到此处,顺道来探望奉先。”

吕布宽厚的嘴唇嚅动着,许久才憋出一句话来:“我送你回宫?”

他欲出口的分明是陈述,却不知怎的沾了些许迷惘,生生变成了疑问。

刘协细长的眼睛弯了起来,道:“司空府建成后我尚未来过,奉先不带我进去瞧瞧么?”

吕布憋了许久,终于吐出一句:“天黑,看不清,没啥好瞧的。”

刘协忍俊不禁,仰头笑望绷着脸的吕布,不由抬起手捏了捏他紧张的面部肌肉:“奉先,你的脸是铁打的不成?”

吕布下意识想要退开一步,却又被这般朦朦胧胧的情境所迷惑:这少年的夜访,如斯亲密的态度,甚至,这恰到好处幽暗的烛光,都让他生出种错觉来。仿佛这少年与自己已是多年相识的好友,这一切都来得顺理成章。

刘协见吕布没有避开,嘴角的笑意愈甚,招手令那名随行的宫人上前:“我今日在城中问了问,说是城西那爿酒肆最有名气。”刘协接过一坛酒,端在怀中晃了晃:“我买了两坛白玉春,特意送来与奉先一道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