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一念卿宸(13)

作者: 谢今生 阅读记录

顾离:“……”为什么没有按套路出牌……寻常人不是应该好奇一句为什么把她叫来指挥所吗?他记得以前她是很有好奇心的啊。

眸光微闪,顾离大学时修过心理学,他当然看得出苏念卿的隐忍。他两世为人,而苏念卿还太年轻,阅历较少,情绪隐藏的也不到位,并不难看出她在想什么,但是莫名觉得这样不同的苏念卿也很有趣啊。

遂顾离也不开口说话,从办公椅上起身绕道她的面前双手抱肘依靠在办公桌上,又是一个劲儿地盯着她。

苏念卿险些要绷不住,极力忍着让自己忽视这样的目光,脑子一刻不停的想着其他的事情转移注意力。

见她开始神游,顾离这才侧身从桌上拿出一张纸来,盯着上面的内容,开口道:“想必苏同学应该知道为什么把你叫来指挥所吧。”

察觉到顾离视线的离开,苏念卿缓缓松了脊背,干脆道:“并不。”

顾离:“……”

顾离抚额,指挥官把优秀学员叫来指挥所的消息应该都传遍了吧,他就不信她不知道。这一世的小念果然不同了啊。以前的小念多乖啊,问什么答什么,从来不会顶嘴。难不成是信了苏的原因?

顾离笑得嘲讽,伸手将手里的纸张递给她,苏念卿不慌不忙的接过,看清上面的内容时却是抑制不住的怒气,“请指挥官告知一下为什么调查我!”

顾离身体前倾,颇为细致地盯着她的表情变化,笑得云淡风轻,“怎么?难道不可以?”

被突然接近,苏念卿皱眉,却是突然平静下来。眼前的这个人是军训总指挥官,拥有着军训最终话语权。他还是个少校,她现在连个兵都算不上,根本没有资格没有能力与之抗衡,就算资料上涉及苏倾宸她也根本没办法反抗。

遂,苏念卿沉声:“可以。”语锋一转,又道:“指挥官难道不觉得滥用职权是一件很可耻的事情吗?”

据她所知,苏倾宸和他同为少校级别,不用点私权是无法调动同级军官的资料的。苏念卿自小受苏倾宸保护,她的资料自然也是加密的。可如今却轻而易举的出现在了顾离的办公桌上,其中门道不用想也清楚。

听了她的话,顾离笑得更是开怀,仿佛听到了什么值得可笑的事情。他惊喜的开口:“小念你依旧那么天真。”

苏念卿内心咯噔,似乎得到了什么重要的信息,却不再开口。她当然明白刚刚她的话有多愚蠢,弱肉强食,是她从苏倾宸那儿学会的第一堂课。她愤怒,只是因为顾离触及了她的底线,仅此而已。

顾离也摸不准他现在的情绪是怎么回事。不可否认的,每一次与苏念卿接触都会让他激动且兴奋,这些日子犹如变态般盯着她也只是尚在前世今生的恍惚中,摇摆不定,捉摸不透。然现如今只要顾及苏念卿就控制不住地想到了苏倾宸,无端地愤怒与愤慨。大抵是前世今生都差了他一着的缘故?

忽地就没了捉弄苏念卿的意思,顾离趁苏念卿来不及反抗也根本反抗不了的猛然抱住了她。

突然间变得迷离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念,重新遇见你,真是欢喜。”

苏念卿浑身僵住,动也不敢动。抱着自己的人仿佛悲伤透了,但又是极为的欢喜,双重矛盾下,苏念卿似乎能够感同身受?从心底深处传来的悲鸣让她不知所措到忍不住想落泪。

还不等苏念卿反应过来,顾离就放开了她,注视着她的目光柔和如冬日暖阳,轻揽着她肩膀的手温柔如斯,动作温和,语气宠溺,“饿了吗?先去吃饭吧,下午还有训练,中午好好休息。”

苏念卿罕见的失神,神情恍惚,懵懵懂懂地出了指挥所,直到接触到外面火辣的温度才回过神来。放松下来她才发现背后早已湿透一片,是过度紧张造成的。她甚至开始怀疑平日里总盯得她毛骨悚然的人与顾离不是同一个人,顾离最后的温柔实在是让她印象深刻与不安难耐,朦胧的记忆里,似乎有个声音在说,这才是顾离的样子?

依旧天真……

重新遇见你……

苏念卿握紧手机,今日里顾离的话中透露出太多的信息,苏瑾晨更是态度怪异。她自觉这么些年并没有机会认识这样一个尚且出色的人,苏倾宸曾回的消息中也让她不必理会顾离这个人,但是她总觉着,这其中必有何种蹊跷,甚至是他们故意隐瞒了什么。

隐瞒了,一些关于她的事情。

沈一

太元十年,冬日伊始,圣城已被大雪覆盖,白茫一片。寒风凛冽,冰冷刺骨。

已过了下钥的时刻,守卫宫门的士兵面色发青,冻紫了脸,不顾威仪的靠在宫门角上的火把下取暖。

有马车自远方驶来,车轱辘踢踏踩雪的声音在夜间越发明晰,放大了传来,士兵们顿时回到原处,脊背僵直,握矛的手指微微颤抖。

马车在宫门前停下,驾车的小太监接过从车厢内伸出来的腰牌,递给走上前来的士兵。

士兵接过,随即精神为之一振,腰牌上赫然是笔法锋利,精心雕琢的“宸”字。

当今圣上仅一子,出生便封作宸王,两岁能言识字,三岁熟读经书,五岁时于御书房偶破东南鼠疫,帝大悦,立为太子。

士兵不敢懈怠,恭敬地还了腰牌,速度的唤了同伴开宫门。

沉重的朱漆玄铁大门缓缓而开,用尽了这个寒冷夜晚的最后一丝气力。士兵跌倒,慌忙爬起来跪倒在地,惶恐不安,叠声道:“太子恕罪,太子饶命。”

声音颤抖,不仅有对太子的恐惧,更有冬日寒风灌进口中的冰凉所致。

圣城地处偏北,冬日温度极低,终日大风呼啸。宫内守卫士兵衣着单薄,上头预发的冬衣还未到位,根本难以挨过一整个夜晚。是以士兵上半夜熬到现在早已濒临脱力,本想等到换班,没成想推了个宫门就已经是坚持不住,更何况是在太子面前。

士兵们颤抖不已。

马车缓缓而行,从士兵眼前驶过。众士兵正提着一口气之时,就听堪堪进入皇宫的马车内传来一个尚且稚嫩偏作老成的声音。

“起。”

众士兵大喜,感激应声:“谢太子。恭迎太子。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然两日后,尚衣局懈怠懒惫之众,尚司局谋取私利之人被当众罚行一丈红,由太子亲自监管,以儆效尤。

三日后,皇宫乃至圣城内守卫巡逻士兵皆换上冬日棉袄,保暖且轻便。

上下无不对太子感恩戴德,守卫皇城愈发用心。

太子私殿紫宸殿偏殿,里外宫人忙进忙出,院监白胡子刘太医被太监从床上挖出来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就被拉来了紫宸殿,冷得直哆嗦,幸好进了内室暖气充足,险些一口气缓不过来。

内室罗汉床上躺着一名幼儿,约莫八九岁年纪。瘦骨嶙峋,面色青紫,嘴唇不住地打着哆嗦。

刘太医把了脉,连连感慨:“幸好幸好,送的及时啊。”走出内间,对坐在席上的太子回禀道:“那孩子多亏自幼习武,身子强健,吃几副药,精养一段日子就足够了。”

太子摆摆手,身侧的大太监会意上前把太医领了出去,开药去了。

“过来,怎么来这儿了。”

被发现了。藏于室内圆柱后的长安公主垮着一张苍白的脸。慢吞吞的挪过去,扬起正渐渐长回来的消瘦小脸,委屈道:“皇兄你去哪儿了?念念刚刚醒了,没找到你,又晕过去了。”

这几日念念时而清醒时而昏厥,又格外的依赖皇兄,方才醒过来时没见到皇兄又哭晕过去。明明她都已经恢复了,念念却还躺在床上,而且她又帮不上忙,真没用。

尚且年幼的太子绷着一张小脸,面无表情地低垂着眸,只微微颤抖的长睫泄露了他的情绪。

片刻,起身,一言不发的出了偏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