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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教春风玉门度(93)

他自觉韩轻嗣是名高手,自己不一定是他的对手。然而他又有些自信,五招之内韩轻嗣决计胜不了他。

韩轻嗣淡然看着他:“你失了双手,是我占了便宜。三招罢。”

卞安微诧。

江颜逸微不可见地蹙眉,附身上前耳语道:“他武功不弱,五招你有把握,三招险了。”

韩轻嗣漠然道:“话已说出去了。”

卞安挑眉:“到我石坛来,那处场地宽敞。”

韩轻嗣翻身下马,对江颜逸道:“你在此地等我。”

江颜逸眼中泛过一道凛冽的流光,微笑着摇头道:“我随你进去。”

神情温和,语气却是不容商榷的坚定。

韩轻嗣不理他,径直向天域派中走,江颜逸翻身下马,将两匹马拴在一旁的树上,也跟着走了进去。

卞安与韩轻嗣两人站上石坛,一个双眉微蹙,一个神情冷漠。

韩轻嗣抽出青雪剑道:“你用什么武器?”

卞安空空的衣袖一荡:“我不须求胜,不用武器。三招之内你的剑割断我的衣袖便算你胜。”

韩轻嗣颌首:“可以。”

卞安提气,道:“那便开始罢。”

韩轻嗣将剑锋一转,一招蛟龙甩尾逼上前,竟是朝着卞安腰腹处去的。

卞安丝毫不敢懈怠,足间点地跃起,一个空翻踩上韩轻嗣的青雪剑,抬脚向他面门踢去。

韩轻嗣身体后仰,青雪剑向下一撤,复又在空中划出一个囫囵,横劈过去。

空中无借力点,卞安闪得有些吃力,勉勉强强躲过这一剑。

一招完毕。

韩轻嗣使出蛇舞九势,剑法快而不乱,连连刺他身上九处大穴,卞安冷汗涔涔,脚底生风地左右闪躲,衣服被划裂三道口子。

这一招剑势是根据九龙门的鞭法所改,韩轻嗣融会贯通各式武功,在他手中剑又何止是剑?

卞安意想不到韩轻嗣招招杀机,全不是冲着斫他衣袖的目的去的,不由心头一凛。

第三招,韩轻嗣剑锋上挑,卞安猛地仰起脖子躲避,却依旧被他削去一片胡须,并在颈上划出一道血口。

比武点到为止的规矩,到了韩轻嗣此处尽成了废章。

卞安处处遭他掣肘,这才发觉自己小觑了这名年轻剑客,更集中起精神注意着他的动作。

韩轻嗣剑锋向下一拐,眼见能斫下他的衣袖,卞安抬脚猛蹬剑身,狠力如虎,竟将青雪剑的行进改了轨迹,只堪堪划破了他宽大的衣袂。

比试规定,割断衣袖才算胜,若仅是划破,韩轻嗣便要输了。

千钧一发之际,江颜逸掷出一枚薄如蝉翼的叶片,恰巧打在青雪剑剑柄尾端。

那强大的内力一震,布料割破的声音兀的变得刺耳,一片衣袂应声而落。

三招毕。

两人停下动作,卞安神情复杂地瞥了眼江颜逸,咬牙道:“我输了。”

韩轻嗣将青雪剑一收,冷冷道:“不,是我输了。”

此言一出,不仅是卞安,连江颜逸都是微微一怔。

卞安正欲开口,却见韩轻嗣手腕一转,泛着寒光的剑尖已抵上了自己的喉咙。

那年轻剑客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眼神冰冷,稍嫌单薄的嘴唇一翕一张,缓缓道:“可惜——我不是君子,输了又怎样呢?”

卞安略嫌苍老的心脏搏动缓了一拍,耳中传来的声音似是隔了千山万水,打破他数十年来深入地下生长的根脉。

“摆阵吧。”

第十九章

卞安恍惚看着眼前人,忽觉他有些眼熟。

什么时候也曾有这么一个人,骄傲中带点慵懒,永远是一派目中无人的模样。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韩诩之是你什么人?”

韩轻嗣略一怔,神情并无什么大的波澜:“你认得我叔父?”

反应更大的却是江颜逸。他身形猛地一颤,那个许久未听闻过的名字突然再次从别人口中念出,陌生而又熟悉,心脏被人猛地一击,钝痛并酸涩。

在那人死后有近七载的岁月里,这个名字只许他自己提起,但凡有别人念出这三字,都会被他一剑斩杀,无论亲疏。

卞安的神情迷茫中夹杂着一些恍然:“你叔父?……你不如他。”

韩轻嗣微不可见地蹙眉:“那又如何?”

卞安垂下眼,自嘲地笑了笑:“罢……那样的人物又怎会有人能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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