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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教春风玉门度(78)

“子凡!”江颜逸唤道。

韩轻嗣仰头看他:“还有事么?”

江颜逸借着暮色深深看着他,将他隐忍冷淡的模样刻入心中:“明日便是月圆之日……”

韩轻嗣挑眉,想起他身上中的蛊来:“嗯?”

江颜逸道:“宫主不会如此轻易放了我。待我蛊发之时,功力只余三成,恐怕会有人趁此偷袭。”

韩轻嗣颌首:“我知道了。”

他转身向几人寄宿之处走去:“我会保护你。”

江颜逸心中一动,嘴角不由勾起,目送着韩轻嗣渐行渐远。

天色逐渐暗了,日月在地平线处交接。半轮红日依依不舍地流连片刻,终是完整地没入了地下。光亮从世上被迅速抽离,天边的晚霞被拉扯成一丝一丝的红光,逐渐消散。

江颜逸不知坐了多久,把玩着腰上的玉箫,在月色下轻笑出声:“你是因不喜欢男子才抗拒我么……”

他对这认知十分欢喜,至少如此便说明了韩轻嗣对郝伍少也并无逾越之心。

他眼含笑意地望着已近乎正圆的明月:“我会习惯你的,子凡……”

第十二章

郝伍少遇到的花多了,避讳反倒少了,现下要避的不过丁香、绿绮二花。韩轻嗣也不兜圈子了,笔直向扬州郝家赶去。

众人酉时停下赶路,于野外露宿。

等到辛时,月亮已半悬于西天。

江颜逸蜷坐于树下,脸埋在胳臂内看不清表情。他一动不动,若不仔细看,几要当他是睡着了。然而他脊背极是僵硬,显是正用力隐忍着。

韩轻嗣坐在远处淡淡看着他,并未有上前的打算。

王小虎不知情,只当江颜逸困倦了,上车取了件衣服,轻手轻脚地走上前披在江颜逸身上。

辛时三刻,夜沉露重,篝火只余星点微光。

韩轻嗣站起身,向一干人道:“上车去睡。”

郝伍少已犯了瞌睡,小脑袋一晃一晃,闻言揉揉眼睛,乖乖爬上车去。王小虎随之跟了上去。

郝肆奕站起身,淡淡扫了眼江颜逸:“他怎么了?”

韩轻嗣道:“晚些向你解释。先上车。”

郝肆奕看了他一眼,依言上车去了。

韩轻嗣走到江颜逸身旁,犹豫了片刻,倾身将他抱起:“上车。”

江颜逸抬起头,韩轻嗣这才发觉他额角青筋突突直跳,双目赤红,下唇已被咬破出血。

他吃了一惊,大致已能猜出他身上所中之蛊的厉害。

江颜逸突然出手抓住韩轻嗣的胳膊,力气之大,几能在他胳臂上留下五道指印。他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摇头道:“他们的目标是我,上车只怕牵连他人。”

韩轻嗣沉默了一阵,觉得有理:人入了马车就成了一条船上的蚂蚱,且马车作为目标甚大,自己孤身一身很难保证护得车内一众人的安全。

他抱着江颜逸向旁走了几步,使得马车在视线之内,又不算太近,若有突发状况时自己也来得及上前保护。

他将江颜逸放下,自己亦在他身旁坐下,手握剑柄,集中精神地注意着四处的风吹草动,蓄势待发。

江颜逸心中温暖不已。

韩轻嗣外冷内热,然而愈是这样的人,温柔起来才愈是要人的命。他思及此处,双目更红,一霎闪过一丝杀意,几恨不得飞身回去一掌拍在郝伍少的天灵盖上——郝伍少享受了这么多年,令他嫉妒得心肝直颤!

片刻之后,他的愤怒和嫉妒又冷却下来,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时间还未到。然而快了,就快了……

酉时,明月悬于上空,圆若银盘,润如玉珠,将远际的黑暗衬得更为阴沉。

四周的树叶突然哗哗作响,响声围绕着江颜逸与韩轻嗣形成一个圆形,周密而均匀,竟无一处有破绽。

韩轻嗣屏息凝神听了片刻,找不出人之所在,反觉脑中嗡鸣,气血翻涌。

江颜逸一把摁住他的手腕:“伏虎阵。莫听,快想其他事。”

伏虎阵是星宿宫白虎使的绝技,专用以对付武功高强的敌人。内力愈强盛者听其扰扰之声则愈反受其苦,极易走火入魔。然而此阵对毫无武功内力之人则无效。

阵内人一旦岔开心思,又极难躲过白虎使手下奎、娄、胃、昴、毕、觜、参七星主的偷袭。

江湖上排位第五的法华门门主三年前便是命丧于此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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