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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教春风玉门度(75)

郝肆奕冰冷的目光止住了他的脚步。

“咄咄咄。”

屋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裴满衣在郝肆奕的目光示意下自觉地走去将门拉开。

门外站着的是客栈的小二,他手中捧着蜡烛:“客官,小的见你们屋中烛火还亮着,特来问一声蜡烛够不够用?”

裴满衣颌首:“够了,很快就睡了,多谢小二哥。”

小二点点头,捧着蜡烛欲转身离开,坐在床边的郝肆奕突然出声:“小二。”

小二的脚步停住,疑惑地转头:“客官还有吩咐?”

郝肆奕话虽是向小二问的,目光却是盯着裴满衣:“客栈里真没有空房了?”

裴满衣背脊一僵,惊讶地张着嘴发不出声来。

小二眨眨眼:“没了。”

裴满衣暗松了一口气。

郝肆奕目光疑惑地打量着他,正欲开口让小二退下,却听小二接着道:“……上房没了,通铺还空着哩。”

裴满衣:“……”

郝肆奕双眼眯了眯,待小二走后,冷清地开口:“听见了?”

裴满衣瞠目结舌:“通,通铺?”

郝肆奕垂下眼,突然有一种被积压已久的羞辱感涌上心头,让他情绪瞬间崩溃。

这六年间他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气,裴满衣高兴了便将他当做小猫逗弄,不高兴了便将他当做小狗使唤,对他说的话从来都是敷衍,谎话一句接一句根本不用思考。

他暴怒着抓起抓起桌上的茶壶向裴满衣丢去:“滚!滚出去!”

第十一章

裴满衣原本并无甚洁癖,然而被那纤尘不染的弟子侍候了六年,也逐渐被惯出了毛病,稍许嗅到些异味便浑身难受。

他被郝肆奕从房中赶出来,灰头土脸地下楼,然而还未走进通铺,便被那浓重的汗酸味熏了出来。

他只消想起要与一群许是几月未洗澡、脚底黑臭的汉子们挤在一道睡一晚,满身鸡皮疙瘩争相跳起,立时有种冲进去将化尸粉漫室乱撒的冲动。

再想起那白软清香的小弟子,不免有些痛心疾首,恨不能冲回去麻翻了他直接扛回太虚谷去。

裴满衣又走上楼,在郝肆奕门外徘徊了许久,终是幽幽叹了口气,转身下楼,预备在客栈外与星月相伴,熬过漫漫长夜。

他出了客栈,正心烦心乱地踱来踱去,忽听身后一个男声响起,将他吓了一跳:“先生。”

裴满衣转过头,见是韩轻嗣,本欲抱怨他走路无声,然而看见他满脸严肃,不满的话便吞了回去:“有事?”

韩轻嗣道:“先生可曾听说过花瓣是绿色的花?”

裴满衣挑眉:“绿绮花?”他顿了一顿,了然道:“九星七耀丹?”

韩轻嗣颌首。

裴满衣想了想,微笑道:“这样也好,绿绮花极稀少,江湖上见过它的人不逾十人,至少郝伍少应无性命之忧了。”

裴满衣心中略喜:这样的话郝肆奕应松了口气。

韩轻嗣沉默了片刻:“当真没有其他解法了吗?”

裴满衣正欲安慰他几句,然而脑中忽然闪过些什么,表情不由一滞。

韩轻嗣敏锐地察觉到他的神情变幻:“先生想到了什么?”

裴满衣迟疑了片刻:“江湖上或有一种药可解他此毒……”

韩轻嗣眼睛一亮,急切道:“什么?”

裴满衣蹙眉:“若花乐醉用的尽是桃花、菊花等难避的花也便罢了。然而绿绮花……”

他神情严肃地摇头:“若用那药解毒,只怕是……得不偿失。”

……

第二日一早,郝伍少睡的正朦胧间,突然被人踹醒,迷迷糊糊睁开眼来,只见郝肆奕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起来,出发。”

韩轻嗣这一个多月来都与郝伍少同床而眠,即便郝伍少眼下已不须他以真气驱寒,然而习惯了也便不再去桌边睡了。习武练就的警觉让他在郝肆奕推门进屋之时就已惊醒。

郝肆奕看见韩轻嗣躺在郝伍少身边的时候怔了怔,旋即又如没看见他一般,走上前去踹醒郝伍少。

韩轻嗣只是冷眼看着。

郝伍少嘟哝了几声,困倦地揉着眼睛,那模样有些幼稚,却又十分可爱。郝肆奕微微偏开目光。

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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