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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教春风玉门度(71)

往常郝肆奕被裴满衣差去邻近城镇的市集中买东西,待遇也和这差不多。虽说以往他对此极为不屑,然而此刻目光并非聚集在他身上,反教他极是不悦,一身煞气更甚。

韩轻嗣平日冷着脸的时候也教生人觉得煞气颇重,故两尊煞神镇在此处,附近的行人看归看,待人走近了也不由纷纷闪开让路。

几人走到一件较大的客栈,郝肆奕单独要了一间房,郝伍少与韩轻嗣一间,王小虎与江颜逸一间,统共是三间。

郝肆奕急不可耐地让店小二烧了水送到房中,匆匆上楼打理自己去了。

韩轻嗣与郝伍少也跟着上了楼。

江颜逸望着三人背影,微微一笑:“郝肆奕?郝伍少?韩轻嗣……竟都改了名字。”

他转身冲王小虎温柔一笑,牵起他小小的手:“上去吧,赶了一日的路你也累了,我们早些休息。”

第九章

郝伍少正在屋中坐对铜镜愁眉苦脸,那紫龙随着他挤眉弄眼翩然而舞,栩栩如生。

韩轻嗣在一旁看得心烦:“别照了,挺好看的。”

郝伍少放下镜子,双目含嗔地看着他:“当真?”

韩轻嗣心不在焉道:“多了条龙比原先顺眼多了。”

郝伍少噎了一下,郁卒道:“我怎听不出这是夸赞?”

韩轻嗣斜睨他:“……因为我夸得是龙不是你。”

郝伍少:“……”

郝肆奕进屋,慵懒地倚在木椅上,下颌微抬:“说罢,这是怎回事?”

郝伍少幽怨地看着他:“老妖……江颜逸说我中的不是甚么寒毒,而是隐龙蛊。”

郝肆奕蹙眉:“隐龙蛊?”

郝伍少苦兮兮道:“他说我的血能解百毒化百蛊……你师父不知这蛊么?”

郝肆奕眉结紧锁:“隐龙蛊……”

片刻后,他咬牙切齿地阴笑道:“好一个裴满衣!”

当年十二岁的郝肆奕将二十二岁的裴满衣领回府中,裴满衣暂时止住了郝伍少的毒势,却无法替他根除。

郝肆奕见他要走,也不出言相留,一言不发地跟了他十来条巷子,直至裴满衣无奈地停下步子:“出来。”

郝肆奕从拐角处走出来,眼神倔强,表情漠然。

裴满衣无奈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郝肆奕抬头仰视着他,然而那姿态却让裴满衣觉得遥遥在上:“救他。”

裴满衣望着他黑如润漆的双眸,心念一动,脱口而出:“你拜我为师,随我入谷学医,我便教你救他的法子。”

郝肆奕一声招呼也不向郝家人打便随裴满衣去了太虚谷,离家万里后才晓得上了当——裴满衣小器的紧,每十日只给他一本医书,且不许他偷窥谷中其他学术著作,被逮到一回则三个月内不授他任何医毒之术。除此之外,裴满衣打着尊师重道的旗号迫着郝肆奕负责了所有太虚谷中的劳作,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将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子的日常起居统统照料了下来。

然而即便如此,郝肆奕也忍声吞气地留了下来,潜心修习毒术医术,进步飞快,资质几可与鬼医裴满衣相提并论。

郝肆奕问过许多回郝伍少的病症,裴满衣信誓旦旦一口咬定他所中乃是寒毒,因自母胎所袭承故毒性深入血脉骨髓不易解,需经年慢慢拔除毒性方可根治。

郝肆奕六年间曾回过扬州两回,那时他已有一定造诣,从郝伍少身上瞧出了端倪——若只是寒毒,郝伍少脸上又怎会出现斑纹?自己的母亲又是怎一回事?且依郝伍少的脉象体表等来看,与一般寒毒根本是大相径庭。

他回谷去质问裴满衣,却得裴满衣佯怒道:“你这半瓶深浅的水也敢晃荡,不怕人笑话!你既觉自己本事不错,自去治你那弟弟,以后莫再称我一声师父!”

郝肆奕忍了又忍,终是将这口气吞了下去,愈发勤学起来。

郝肆奕曾在裴满衣枕下翻得过一本《苗王蛊》,那时他好奇地将此书藏在袖中,预备夜中偷看。然而不足一个时辰后裴满衣就发觉书不见了,立时勃然大怒,逼着郝肆奕将书交还,且四个月内不曾教于他任何,直至郝肆奕放下一身傲骨,跪在裴满衣榻前认错此事才算了了。

回想起这桩事,郝肆奕几乎敢肯定这故意藏技的小气师父刻意隐瞒了郝伍少的病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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