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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教春风玉门度(34)

郝伍少艰难地将药吞了下去。

沈左扬全不顾身上的伤口,抱着郝伍少依花乐醉带他进来时的路飞出去,果然一路虽是奇花遍野,却没一株触发了他的毒性。

郝伍少缩在他怀中,因恐高而不敢睁眼,细细的声音被疾风一吹便散:“白蔚是谁?”

他曾听郝大富说过母亲姓白,名叫白思逸。又听沈左扬说自己是白蔚的孩子,也许这白蔚和白思逸间的确有些关联。

沈左扬看了看怀中的人,如实道:“蚀狐门门主。”

郝伍少忘了恐惧,猛然睁眼:“什么?!

沈左扬未再说什么,抱着他一路前行,很快便到了星宿宫宫口。

宫门外有一匹健硕的黑马,沈左扬将郝伍少扶到马上,柔声问道:“你自己能骑么?”

郝伍少愣愣地点头,还震惊在方才的对话中缓不过神来。

便是白思逸与白蔚不是同一人,若她们之间当真有些关系……蚀狐门与韩轻嗣间有血海深仇……

沈左扬微笑:“你沿着这条小径一直向外走,第三个岔口右拐前行,会看见一片桂花林。出了桂花林便是桂花溪,让船家渡你过河。再走五里,就是王家村了。”

郝伍少突然回过神来,伸手捉住沈左扬的衣袂,急急道:“蚀狐门打逍遥派的事怎么样了?”

沈左扬微微诧异,旋即又微笑道:“自然是胜了。逍遥派留下的弟子已被全歼。”

郝伍少的心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捏了一把,全身的血液顿时凝滞不淌。他听见自己颤声道:“郝,郝叁侠与韩……轻嗣呢?”

沈左扬微微蹙眉:“郝叁侠若是你姐姐,白蔚应会放她一条生路……韩轻嗣是什么人?应是死了罢。”

郝伍少连呼吸都忘了。四周明明是春暖花开,他却只觉严寒阵阵,冰雪融入骨髓之中。

沈左扬道:“你快走罢,免得花乐醉追出来麻烦。”

说罢一掌拍在那黑马的臀部,黑马长嘶一声,立即撒开蹄子向前冲去。

这十几日的折磨总算是逃脱了。郝伍少木然地扭头向后看,那恢弘庞大的星宿宫终是愈来愈小,消逝在视野间不见了。

关于韩轻嗣一名的由来

二十年前韩子凡之叔父韩诩之一夜间灭了花楼山庄五十口人命,无论老弱妇孺,一个也未放过。韩门因此在江湖的声名又响亮了一些,彻底被归为邪教异徒,与武林正派为敌。

十年之前韩门遭邪教蚀狐门攻击,一夜之间韩门数十人被杀,连门中老奴亦未得逃脱。

八岁的韩子凡得家奴相护,未受致命之伤,装死躲过一劫。后蚀狐门之徒放火烧宅,韩子凡怀中揣着青雪剑心法秘籍,孤身一人由密道脱逃,从此伶仃孤寡一人,落魄街巷。

八岁的孩子当过乞丐,做过毛贼,以树枝为剑每日深夜苦练青雪剑,有时七八日不曾睡过。

一阖眼,就是亲人鲜血淋漓倒在眼前的景象,母亲一双一贯温婉的眼睛肿胀的骇人,血丝满布,死不瞑目。

韩子凡还未享够童年,已练就了喜形不于色的性子,过上了刀口舔血的日子。

他第一次杀人是在九岁。那人抢了他一天讨来的铜板,还骂了一句“没爹没娘的小兔崽子”。韩子凡忍气吞声地跟了他一日,于子夜时分将刀子捅进了熟睡之人的心口。

从此往后,一手鲜血再洗不干净。

韩子凡是练武奇才,纵是当年被寒山老人称作“此子奇筋神骨,苦练卅载则纵横天下无敌手”的叔父韩诩之,九岁那年恐怕也没他这般修为身手。

然当年韩诩之有韩门为护,全不必担心生计问题,只要潜下心来苦心练武便可有所作为。

韩子凡却是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又因性格阴冷古怪、眦牙必报,杀了飞鹰派一名侮辱他的弟子而被众人追杀,浑身是伤地倒在逍遥山下。

郝叁侠便是在那一年随师傅无为子一起救起了他。

这古怪的男孩什么也不肯说,便是郝叁侠替他伤口上药之时依旧咬牙忍着,一声不吭。

郝叁侠对他甚有好感,道是“天下男儿就该有这样的坚忍”,以闺中积蓄买了把剑赠他不说,又背着师傅偷偷教他逍遥派的功夫。

青雪剑法乃是基础,可辅其他武功更为精进,而只靠一套青雪剑法似乎并无甚威力。韩门之中七十年来只出了一个韩诩之不学其他门派武功,仅凭一套青阳烈血剑便在武林中打出了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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