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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教春风玉门度(26)

郝伍少手心中渗出凉凉的汗水,指甲嵌进肉掌之中,一颗心时跳时停的,脑中一片空白。他想伸手捉住韩轻嗣拉着他出去,却迟迟无力抬手。

耳旁是那青龙派两人争吵不休,他却只觉耳中嗡嗡作响,一句也再听不进去。

片刻后,韩轻嗣拉起他的手:“走罢。”

那人一向温暖的掌心,此刻却是毫无温度。

第六章

韩轻嗣解了马车,让花乐醉骑一匹马,自己抱着郝伍少骑一匹,日夜兼程的赶起路来。

花乐醉旧伤刚结,又被挣破,连着赶了两日的路,险些累得坠马吐血。

郝伍少亦是累得犯了病,心口阵阵隐痛,却是赌着气一声不吭。

花乐醉勒停了马,怒道:“我不走了!”

韩轻嗣驻马回首,从马背上挂的行囊里抽出一根长鞭,手一抖,鞭子便将花乐醉圈了起来:“可以,马拖着你走,你骑着马走,自己选罢。”

花乐醉又累又怒,咬牙切齿了好一阵,悻悻道:“我骑马走。”

郝伍少蜷在韩轻嗣怀中一阵阵打颤,唇色惨白,阖着眼,睫毛颤动。

韩轻嗣蹙眉,用衣服将他裹得更紧,狠下心一夹马肚,腾起一阵土尘,直将路赶得更急了。

花乐醉后悔不迭,咽下一肚子血泪,揉了揉从山丘磨成平原的屁股,扬起小鞭子狠抽马臀,巴不得将那挺翘健硕的马屁股抽成峡谷以泄愤,颠颠儿追上去了。

五天赶了十五天的路程,好容易到了太虚谷,韩轻嗣不敢带着伍少贸然入谷,又不放心将他留在一人谷外,遂解下他腰间玉佩托一名当地少年入谷代为传话。

郝肆奕竟是没摆什么架子,不足一个时辰便骑着白马赶到谷外,瞧见面色霜寒的郝伍少,微微蹙眉,沉着脸替他搭脉:“怎么回事?”

韩轻嗣指了指捂着屁股有气无力直哼哼的花乐醉,言简意赅:“九星七耀丹。”

郝肆奕眼中寒光一闪,从怀中掏出一枚铁盒打开,捻起盒中物事朝着花乐醉一掷。

可怜的花寨主正张着嘴喘气,电光石火间喉间一哽,黑色的物事已吞了进去,呛得面色通红:“咳,咳咳咳……甚,甚么东西?”

郝肆奕眼含冰雪,挑起一边嘴角,那玉面罗刹的笑容端的教花乐醉打了一个寒颤:“炎雪虫。”

炎雪虫乃是裴满衣以天山寒虫与焰山火虫置于一皿中培蛊而成,中蛊者每日子丑二时冷若霜冻,午未二时热如火炙,经年受此折磨则腑脏不堪,衰竭而死。

花乐醉欲哭无泪,以指抠喉呕了半晌,只吐出一些清水来,颓然自嘲道:“罢了罢了,也不多这一蛊。”

郝肆奕清瘦的下颌一抬:“捆上。”

韩轻嗣见他态度倨傲、颐指气使,心怀不满,却仍然依言以草绳将花乐醉捆了个结结实实。

花乐醉不挣不扎,笑眯眯地任他捆成一只粽子:“哎哎,屁股便留出来罢,免得郝伍公子来了性致时解绳麻烦。”

韩轻嗣面无表情地收紧捆他下围的绳子,花乐醉脸色一变,吞了苍蝇一般别扭。

郝伍少有气无力地窃笑:“轻嗣,乐醉是个阉人,你莫这样对他。”

花乐醉见郝伍少替他说话,不由奇道:“咦?郝伍公子也是燕人?”

郝伍少脸色一沉:“呸,你全家都是阉人!”

花乐醉:“……”我全家不是燕人,我又怎么会是燕人?

韩轻嗣捆完了绳子依旧不放心,又点了他几处活动大穴,神色疲倦道:“等郝伍少解了毒,你便杀了他罢。”

郝肆奕冷哼:“还用你说?”

韩轻嗣垂着眼,也不同他计较,与他擦身而过:“赶路累了,我去歇一觉。”

郝伍少心中一悬,生怕他一去无回,连忙道:“我也累了!我们一起睡!”

韩轻嗣淡淡瞥了他一眼,并未出言反对。

郝肆奕细长的眼睛眯了眯,傲然道:“也好,裴满衣来之前你们先去睡一觉,等他来了再替你解毒。”

郝伍少奇道:“裴满衣?你如何不叫他师父?”

郝肆奕眉头微不可见的一蹙,不耐道:“关你何事?”

郝伍少吃了鳖,悻悻地摸了摸鼻子,跟着韩轻嗣离开。

他数年不见郝肆奕,险些忘了这玉面罗刹吃人还要拿骨头剔牙的本性,忘了与他相处时最好做一个不闻、不见、不问的木头人方可少些气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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