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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教春风玉门度(134)

郝肆奕眉心猛地一揪,霎时目光如炬,狠狠地盯着裴满衣,一字一顿地嘲讽道:“总是藏私的师父可不是什么好师父!”

昔年受的委屈又一时纷涌心头,又恨不得将这混蛋踢出屋去。想了想这是他的房间,于是郝肆奕决定自己出去。

裴满衣在他身后哀声道:“我不藏私,又怎么留得住你?你在太虚谷六年,哪一天不是想着学到了能救你弟弟的方法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你可曾有一日真心想过留下?”

郝肆奕止住了脚步,嗤笑道:“留下?没错,若不是为了救郝伍少,我又怎会随你北上学医?你明知我的心思,却一再骗我,只为将我留下。”他冷哼一声:“留下做什么?伺候你?供你消遣?你放心,回了江南我便问大哥要一千两银子给你,够你买多少下人伺候你了!不够再来问我取就是!”

裴满衣怒拂衣袖:“你这养不熟的白眼狼!!”

郝肆奕猛地回过身,三两步逼上前,鼻尖几要与裴满衣撞上。他眼中熊熊怒火,是裴满衣极少见过的愤怒。

他冷冷地咬着牙迸出一个个字:“你以为我欠你,我却丝毫不觉得!你教我的医术毒术我虽没办法还你,但我答应你,除了郝家人外我绝不用你教的东西治人害人,更不会教给其他人!你的确救过郝伍少,我也想不出什么法子报答你,要钱财还是官爵地位,我都可以给你!”

“另外,”他指甲嵌入掌心中,拳头攥得骨节发白:“不是你养了我六年,而是我养了你六年!我十二岁的时候,你让我自己学着做菜,却不找人来教我,只让我自行摸索。那段时间我尝遍各种调料,有三个月舌头都感知不出味道来。我数次烫伤胳膊,一肩燎泡,夜里疼的十来天睡不着,这些我都没有跟你说过。”

“我出诊赚金,在谷外被野狼袭击。你却只知道抱怨我回来做饭晚了,我身后湿了一片的血迹,想来你也没有看到。”

郝肆奕嘴角的弧度越来越甚,眼神却越来越冰冷:“是了,难怪你舍不得我这徒弟,你若没了我,怎么活的下去?”

裴满衣只觉口舌发干,笑容苦涩:“你……为什么从来不说?”

“呵。”郝肆奕冷笑:“为何要告诉你呢?师父?让你多些笑话取乐吗?”

裴满衣满心酸涩地摇头:“阿奕,你太过好强。”

郝肆奕退开一步,将失控的神色收敛起来,淡然道:“我一辈子都尊你一声师父。你若嫌我这徒儿不孝,要踢出师门,我自然也不会有怨言。”

他转身向门口走去,却听裴满衣近乎哀求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阿奕……我的心思你当真不懂么?我……你……”

“对了。”郝肆奕丝毫不留情面地打断道:“除了仆人,我会让大哥买几名伶俐的小倌让你带回谷去。”

说罢半分眷恋也无地推开屋门走了出去,空留一室余香,与失魂落魄的鬼医在屋中孑然落寞。

第六章

郝伍少在房中撕去面具,得意洋洋地转了一圈:“还是少爷好看吧?”

每日揭下面具后是他最为放松的时候,脸上少了层拘束,连心情都好了起来。

韩轻嗣搂过他轻轻吻了吻:“嗯。”

郝伍少捧住他的脸,悠悠叹了口气:“以后这种事……你就别管了。”

韩轻嗣微微侧头:“甚么?”

郝伍少舔了舔嘴唇,无奈道:“就是早上那对父女。”

韩轻嗣面无表情地垂下眼,不动声色地拿开他的手:“我做的不对么?”

郝伍少摇摇头,苦笑道:“轻嗣,其实你比我心善。你帮她,我却不是真心想帮她。”

他携着韩轻嗣的手坐下,仔细摩挲着他手上握剑而生出的茧子:“我以前不觉得,然而经历这几个月的事情,我怕当真有天命报应这一说。我怕你杀孽太重,只是想积些阴德,至于那些人的死活,我却不是真的放在心上。”

韩轻嗣沉默不语。

郝伍少讨好地笑了笑,拎着他的手直晃:“以后你不要再随意杀人了,好不好?”

韩轻嗣默默看了他一阵,勉强扯出一个笑容,郑重地颌首:“好。”

两人温存片刻,东拉西扯地滚到了床上,韩轻嗣照例服完了“药”,两人俱是一身香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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