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
大人的话艰涩多义,层层包裹着看不清的真心,只有一岁的慕容昶扁了扁嘴,小脸满是困惑的神色:“不……不懂……”
“昶儿还小,以后就会懂的。”慕容昶说“懂”这个字说的不标准,吐出的字好像是“冬”,慕容祭过了好一会才明白他的意思,笑着拍了拍他的小肩膀,目光转向坐在一边面无表情,但也定定看着他的慕容垂,点头道,“垂儿也一样。”
这个话题告一段落,慕容祭想起自己那些还未处理完的公文,站起身来看了一眼一直守在外面的嬷嬷和丫鬟们,站起身来抚了抚自己被压皱的衣角,半蹲下身子看着面前的两个孩子,笑着嘱咐道。
“好了,你们先去玩罢,叔父现下还有事情,一会再过来陪你们。还有,明日一早我们就启程去边疆,只要坐一段时日的马车,你们就能见到你们的父亲和母父了,今天晚上早些睡,就算叔父不去看你们,宓叔叔也会去看你们的。”
慕容昶眨巴了一下眼睛,似懂非懂的呲着牙应:“是,叔父!”
出了竹屋,他一步步走下台阶向着竹林去,目光慢悠悠的在四周晃了一圈,突然落在了竹林角落中的木质轮椅上,俊美的眉眼有着几分说不出的怅惘之色——两年被宓千千用名贵的药材还有特制的汤药调养身子,他的病到现下已经好了太多,平日里行动已然无碍,这一年来甚至连轮椅都不怎么用了,若是不拔剑动武,他的身子已然没有了虚弱的征兆。
可对比于身子一日日好起来,本来一直能言善辩的那个人,却一日比一日更加沉默,原本江洛玉和慕容昊还在的时候,宓千千还肯多和他说几句话,可等到大哥兄嫂离开,慕容昶和慕容垂被托付给他们之后,到现在宓千千已然不愿再多抬眼看他。
想到这里,他不由握紧了手指,轻轻叹了口气。
第二日一早,睡得迷迷糊糊的慕容昶,和已然梳好了发髻的慕容垂就分别被慕容祭和宓千
千抱上了马车,在暗枭和慕容氏的侍卫护送下,朝着边疆缓缓行去。
乘马车的日子枯燥,虽然马车上的布置精细,和平日在屋中没有什么不同,但毕竟地方窄小,慕容昶和慕容垂年纪又小,先是活泼了一段时间,慕容垂伏在软垫上终是睡熟了,慕容昶刚进马车时睡了许久,这时反倒精神起来,掀起帘子瞧着外面从未见过的景象。
他一掀起帘子,冷风就吹了进来,宓千千正支着桌子看医书,感觉到冷风就抬起头来,立刻抬手准备去抓慕容昶调皮的小手,可就在他的手指快要触到那柔嫩的肌肤时,却不小心碰到了身畔另一人同样伸出去阻止的手,顿时迅速收了回来。
慕容祭几乎是和他先后察觉到了慕容昶的调皮动作,并未注意到身畔人也伸出手来阻止,等到不小心触到那人温热顺滑的手指时已经晚了,他眼睁睁瞧着那只手收回去,只觉得心底先是一热随即又是一冷,脸上的表情差点掩饰不住,好歹最后他起了身,背对着那人将慕容昶抱回了软榻上,这才隐藏了自己波动的心境。
慕容昶在马车上待得无聊,好不容易找到了好玩的,正好奇瞧着外面的景色,冷不丁被慕容祭抱下来,顿时不依的蹬着小短腿扭动小身子:“叔父,昶儿看~看~”
慕容祭微笑着抚了抚他额前的发丝,低声劝道:“昶儿乖,外面冷,你哥哥还在睡,你们都会着凉的。”
慕容昶撅着嘴看了一边睡着,小脸红扑扑的慕容垂一眼,蹭啊蹭啊的撒娇:“叔父
宓千千看着慕容祭无奈的神情,袖中的手指微微攥紧,突然露了微笑,抬手示意慕容昶道自己这里来:“路程还长,昶儿若是不想再睡,就到宓叔叔这里来,宓叔叔给你一样好玩的东西,好不好?”
一听有东西要给自己,还是好玩的,慕容昶黑葡萄般的大眼睛一亮,晃晃悠悠的走过去粘在宓千千袖子上,答应道:“好!”
慕容祭知道宓千千这是给自己解围,目光不由更是柔和了,注视着他从袖中拿出要给慕容昶的东西,眉眼轻微的波动了一下:“这是……镯子?”
宓千千掌心中,此时正摆着两只如同草叶扭成,翠绿盈然上雕三叶草的玉镯。
他从中拿出一只,给慕容昶戴在了手腕上,看着他好奇的拨弄那镯子时,抬手按住了他的手腕,笑着轻声道:“昶儿,这两个手镯一个是你的,一个是你哥哥的。这可不是只看着漂亮,若是昶儿不小心遇到了坏人,只要对着坏人用力摇一摇手镯,坏人就不能害你了。”
说罢这话,宓千千看着慕容昶似懂非懂的小脸,知道这样的话对一个一岁的孩子说还是太难了,也并不放在心上,只是迎着那黑葡萄的大眼睛,喀嚓一声扭开了那玉镯上一只花苞,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随之散发,慕容祭骤然闻到这股香气,脑子瞬间一晕,脸色潮红就要靠着马车壁倒下,宓千千动作迅速的重新将那花苞拧好,这才让他渐渐恢复了清醒。
眼看着慕容祭醒过神来之后,看着那对玉镯的神色就凝重起来,宓千千知道他已然知晓其中的奧妙,垂下头来低声解释道。
“这玉镯上的每一枚花苞里,都装着特制的药粉,垂儿身上有苗疆圣女的金镯,昶儿脖子上挂着万毒石,他们闻见甚至吃到都不会中毒,因此若是当真有什么我们阻止不了的,两个孩子身上再有了这个东西,至少我们也能得些放心。”
“垂儿是嫡长子,昶儿是个双子,他们更要知道怎么保护自己。”半明半暗的马车中,慕
容祭定定的盯着慕容昶手腕上的那只镯子,目光晦涩难明,看着宓千千时却显得十分温柔,“还是你想的周全。”
宓千千察觉到他的目光,却并不和他对视,只是抱紧了瞧见花苞能被拧开之后,好奇的转着玉镯的慕容昶,低声回答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更何况我和内君之间也有约定,我喜欢这两个孩子,自然不希望他们受一点伤害。”
一片黑暗中,慕容祭抿了抿唇,怔怔的盯着咫尺之遥的那个人,仿佛费了很大的力气,方才问出口: “那……我呢?”
宓千千抱着慕容昶的手一紧,不管怀中的孩子投向自己疑惑的目光,咬着嘴唇断断续续的说道:“……什么?”
昏暗的车厢内,两人沉默的对视着,竟无人再说一句话。
正在僵持之时,马车外突然传来了侍从的低唤声:“祭公子,宓先生。”
慕容祭转过头来,眼底闪过暗色,侧过身来掀起了车帘,不顾帘外扑面而来的风雪,低声问:“怎么了?”
那车夫以前从未见到慕容祭这个时常呆在府中的小公子,闻言有些怔然的犹豫了一下,方才拱手回答道:“公子,先生,天色黑的太快,车队可能要加快赶路,马车会有些颠簸,不然傍晚怕是到不了市镇,不知公子和先生意下如何?”
“就按你说的办。”慕容祭听他说的有礼,不曾犹豫便点了头,放下了马车帘后,却不敢再抬眼去看近在咫尺的那个人,只压低了声音说道,“马车会颠簸起来,你抱着垂儿,我抱着昶儿,不然他们会受不了的。”
宓千千在他垂下眼睛的时候,却反倒露出一个微薄的笑容,定定的凝视了他半晌,点了点
头■“好。”
第358章 要挟被绑
当日傍晚,马车准时进入官道通过的小镇,第二日一早复又出发,就这么慢慢悠悠的走了两个月的时间,车队终于快要抵达大金的边疆小城时,慕容祭掀开马车帘,抬头看了一眼仿佛随时会落雪的阴霾天空,刚皱着眉头想要放下手,就觉得一阵剧烈的颠簸传来,他一时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更何况怀中还抱着眯着眼睛呼呼的慕容昶。
宓千千本来正倚靠着马车壁假寐,这么剧烈的颠簸也让他瞬间醒来,刚拍抚了一下枕在自己膝上的慕容垂,就瞧见慕容祭身形不稳的朝着这边栽了过来,立即下意识抬手扶住了他,手指不小心碰到了那人伸出来的手,没等反应就瞬间被握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