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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的幼妃(4)

“知道了,雪芽。可我真的好想见见外面的世界呢。”飞絮的脸上浮现出向往的神色,眼睛也是亮晶晶的:“从小到大,我所见到的天空就是燕王府的天空,而我最盼望的就是新年了——只有那天,我才可以见父王,才可以去花园玩耍。雪芽,我真的好喜欢花园里的花儿呢!比起新衣服和新首饰来说,我更喜欢和大家一起玩耍。可为什么大家见了我总是躲开?为什么没有人肯和我说话?他们都不喜欢我吗?”

“小姐……”雪芽沉默了。她一想起飞絮孤单寂寞的样子,心就被针扎了一样疼痛。小姐她真是太寂寞了!诺大的杨柳小院里,只有三个丫鬟、五个婆子和一个厨子。而除了我,其他人都不跟她说话。我知道他们都是羽妃娘娘的人,把小姐的一举一动都向娘娘报告。娘娘也曾经向我暗示过什么,但我装作没有听懂。时间长了,娘娘也乏了,也就不再逼我出卖小姐——她的耳目众多,并不缺我一个。小姐,我最亲爱的小姐啊!如果能带给你快乐的话,就是把你打死又何妨?只是我担心我死了以后,你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她想着想着,一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飞絮见雪芽难过,慌忙说道:“雪芽,你别哭,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闯祸就是了!你别哭啊!是不是疼?我给你揉揉!”

飞絮说着,就要去揉雪芽被打的稀烂的屁股。雪芽大惊,忙呲牙咧嘴的阻止:“你别碰我!不然我到明年也不能走路!小姐乖,回床上躺着,自己照顾自己啊!我什么事都没有!”

“真的吗?”飞絮满腹狐疑的望着雪芽:“可你比我多挨十个板子呢!你真的没事吗?”

“当然是真的了!”雪芽想起小姐以往的“好心办坏事”,急忙装出一副身强体壮的样子来,恨不得当场围着王府跑个三圈来证明自己的强壮。

我可真不能再让小姐照顾了啊!记得有次我生病,小姐好心为我端药,却在我床边被裙角绊倒,一碗热滚滚的药水都散在了我身上;还有一次,我发烧,小姐非说热的时候要拿冷水降温,非逼着我在大冬天洗冷水澡……我知道小姐是一片好心,因为她生病的时候她也是企图这样照顾自己的,但都被我严厉制止了。小姐这样笨手笨脚的也是因为没有人教她该如何生活啊!她也想端庄大方,也想心灵手巧,但她没有姐妹陪伴,也没有娘亲指导,只能一个人独自摸索罢了。如果小姐的娘还在人世的话,一定会教小姐许多东西,也不会让她这样孤寂了。

雪芽望着飞絮担忧的面容,只觉得一阵暖流涌上心头,身体的疼痛也轻了许多。她微笑着握着飞絮冰凉的小手,终于昏昏睡去。飞絮坐在床边,望着雪芽熟睡的容颜,心中想的却是三天后的花灯节。

面具1

“唉,我真的好想去看花灯啊。听说,今年的花灯特别的多,都是京城来的师傅们亲手做的呢。猫猫,你想不想去看花灯?我好想偷偷溜出去啊!可我又怕连累了雪芽,怎么办才好呢?”

飞絮撅起了小嘴,对着怀中的兔子说着说心事。这兔子是她从厨子手中救出来的,长的和白雪一般白净,远远望去就像一个雪球。她给兔子取名叫“猫猫”,让王府中的人暗地里笑了很久。哪有人叫兔子“猫”的?可真是个奇怪的丫头!而猫猫也是只争气的兔子。自从它从人们的餐盘中逃脱出来后,就吹气般的猛长,终于成为全王府最肥大的兔王。飞絮虽然有些不能接受一只娇弱的兔宝宝瞬时变为强壮的兔强盗,但对它的疼爱一如既往。因为,它是除了雪芽之外唯一能听她诉说心事的“人”了。

“猫猫,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花灯节今天就开始了呢!听说,府里的小姐们、少爷们、丫鬟们、小厮们都可以去看花灯,只有我不能去……可我是不会向羽妃娘娘哀求呢!就算再想去,我也不会向她低头。虽然大家都很尊敬她,但我就是不喜欢她;当然,她也不喜欢我。如果她能送我一个花灯的话我也不会反对……猫猫,你说我到底怎么办才好?”

“出府看花灯就是咯。”雪芽捧着一个漆金托盘笑嘻嘻的走了进来:“小姐,去吧,我都帮你准备好了呢。今晚守卫的侍卫大哥是我同乡,他也答应放我们出去。只要我们在子时之前回去,是不会有人发现的。”

“真的吗?雪芽,你真是太好了!”飞絮大喜,一把搂住雪芽的脖子:“我真太高兴了!可是……万一被发现了……”

“大不了被打一顿呗,反正我们都不是第一次挨打了。能用挨打换来小姐心心念念的花灯会,值得。”雪芽装出毫不在乎的样子,但她心中何尝不怕?只是她更不忍看到飞絮落寞的样子!女子在一般的情况下是不得出府的,花灯节是她们一年之中被允许出府的唯一的节日。花灯节上,良门淑女们观赏着花灯,贵族公子们也趁机观赏着她们。所以,在花灯节上结下良缘的夫妇还真不少,而花灯节也成为无数待字闺中的少女最美好的期盼。飞絮年纪尚幼,自然不会想那么多,但她想去看五彩斑斓的花灯的心情比任何人都强烈。

“小姐,花灯节上大家都会戴面具的,我们也戴——这样的话,就算是王爷出现在我们面前也不会把我们认出呢。现在让我给你好好打扮下。再不出门就晚了呢。”

雪芽为飞絮换上一身洁白的纱裙,把她的青丝分为两股,然后在她的头顶梳了两个简单的发髻。飞絮的长发被雪芽编成了细细的小辫子,软软的垂在肩头,说不出的清丽可爱。雪芽细细观赏着自己的杰作,又在飞絮头上插上几根银流苏,终于满意的点点头:“小姐,你真是美的就像月宫的仙子一样呢。你这样出门,一定会让公子们都看呆了。所以,你千万不能把面具摘下来哦。”

“我美吗?”飞絮望着镜中的自己,疑惑的抬起了头。

面具2

镜中的她,脸蛋儿圆圆的,皮肤白皙,吹弹可破,一双大眼睛更是像一汪秋水一般,清澈、干净。她身量尚小,身形还是女童般的瘦弱,但不难想象以后的绝代风华。而这样的她,正是让他的父王见了就会难过的所在。燕王只要一见到他美丽的女儿,就会想起她的母亲来,心痛的窒息。所以,他把对女儿的疼爱深深掩藏了起来,给她富足的生活,却也让她一个人饱尝了孤单与寂寞。

飞絮望着镜子,想起自己自幼没有人陪伴,没有人疼爱的心酸,脸上露出难过的神色来。雪芽见飞絮面露哀愁,连忙劝解说:“小姐当然美丽无双了!王爷的郡主们没有哪个比的上你的美貌呢!就连王爷的妃子们也比不上你。等飞絮小姐长大了,一定是个倾国倾城的佳人。”

“除了你,从来没有别人说过我美呢。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美不美。”

“小姐……”雪芽也心酸了起来。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讨好的把身后的面具高高举起:“小姐,这就是花灯节上最受欢迎的面具呢。你看喜不喜欢?”

飞絮毕竟是孩子,在见到雪芽手中的面具的一瞬间早就忘记了忧愁,露出喜悦的神色来。她把面具捧在手心细细打量,惊喜的问道:“雪芽,这就是面具吗?真有意思!可它为什么那么难看?”

“哪里难看了?我觉得很漂亮呢!小姐觉得不好看的话,不要戴就是。”雪芽作势要把面具收回。

“我戴、我戴!”

飞絮慌忙把面具戴上,然后对雪芽微微一笑。这是个青铜制成的面具,做的是鬼怪的模样,红口獠牙的分外吓人。飞絮戴上去后,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谁能想象出面具底下的万种风情?雪芽望着飞絮呵呵的笑着,也把面具戴上。杨柳小院中,两个女孩子彼此打量,笑作了一团,真是说不出的亲密与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