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间的高原(307)

冬小麦

第三百一十六章冬小麦

临近黄昏，天空阴沉沉的，浓云密布，仿佛浸泡在水里的棉花，轻轻揉捏间可以挤出水花来，一层层铅云积叠在一起，仿佛鱼鳞排列在天空，遮挡着光线，显得阴暗而烦闷。整个天空中静悄悄的，没有飞鸟，没有阳光，湿冷的西风催促着流云，划过天空，渐渐模糊不清，尽管此刻没有秋雨覆盖，也不见豆大雨滴的侵扰，但是天空还是很潮湿，看不见的水花弥漫在大气云层里，透明的无尽水汽包裹着黄土高原的一角，仿佛看不见的裙摆一般，真实而洁柔，温润而轻盈。层云浮沉的黄土高原地区，秋雨的踪影有些模糊，但是深秋的气息却无处不在，尤其是远处的青山层层叠叠，绵延无尽远，一些地势拔高的丘岭埋在云层里，山颠与天空接壤，宛若南天门一般圣洁。一些细小的水流自山颠涓涓而流，发出哗哗的声音就像古筝弹奏的高山流水一般空洞悠远，厚重的大地镶嵌着滚滚而流的黄河，日夜不停歇地冲刷着河岸，发出震天的咆哮，气势恢泓地若一挂土黄色的银河一样，肆意扭动着粗壮的身躯，若土龙一般盘卧在山岭黄土中，横展着躯体默默地守护着这方天地。

远处的山岭显得光秃秃的，凛冽的西风有些迅猛，掀起一片片的黄土，露出褐色的石皮，一些怪石磷峋上没有青草的踪影，一些低凹避风处倒有些枯黄干柔的草根，绿叶已经消失在仲秋里，个别的崖壁上斜着插着苍劲的松柏，翠绿的颜色鲜艳欲滴，一些石洞中空曲折，过耳的堂风发出呜呜的声音，一些土坡半道上点缀着一些新绿，那也是一些常青的植物，但是与大面积的枯黄土色相比，显得微不足道。被白鸽村包裹的土丘也不甘寂寞，虽然有一些冬青的绿色植被，也被一些耐不住寂寞的牛羊占据着，哪怕是一些树木的枝干与绿叶，也逃不过它们犀利的眼睛，处处传来咩哞的叫声，哪怕是秋雨时节也不例外。白鸽村在秋雨过程中有些潮湿安静，清新而模糊，被土坡树林包裹着的小学更加显得恬静淡然，仿佛襁褓中的婴儿一般洁柔温润，安静祥和，红砖青瓦砌成的教室里，最引人瞩目的就是无数双清澈见底的眼睛眨动着，幼稚而认真的小脸上挂着淡淡的光晕，灿烂而纯真的模样让人震颤，尤其是六年级教室里，稚气未脱的孩子们，努力地摆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尽管也有一丝成熟的标志，但是很快地被爱玩的天性取代。张格格老师认真而轻微地巡视着考场，她没有过多的强调考场纪律，因为孩子们很自觉，临近考试结束，她轻声提醒孩子们注意检查试卷，顺便查看名字与班级是否正确完整，这些习惯非常重要，怀孕六个多月的她体态有些臃肿，脚步有些吃力，隆起的肚子随着她移动微微颤动着，蓝色的毛衣显得宽大，白色的外套敞开着，毛衣露出一截下摆，雪白光滑，洁柔无暇的玉臂微微露出一点，纤细的玉指有些粉嫩，尽管指关节有些肿胀，俏脸有些憔悴，但是也难以掩饰清新靓丽的容颜，肌肤冰肌玉洁，双唇性感而红润，美目泛着灵动的幽黑光泽，琼鼻娇艳欲滴，脸颊粉嫩白皙，光滑的脖颈上挂着温润无暇的玉佛，被红色的丝线垂挂着，显然是玉佛吊坠，散发出淡淡的光晕，圣洁而祥和，隆起的胸脯有些□□，丰满的娇躯、圆润的臀部，修长的双腿，更加映衬出别样成□□性的女人味儿。由于张格格老师行动不便，因此班长曲婷与学习委员向洁代劳，学生们也纷纷地递上自己的答卷，神色各不相同，但是摄于班主任张格格老师的威严，没有过多的流露出放学兴奋与激动的神色，但是对于这帮小大人来说，青涩幼稚的小脸上荡漾的身情，那能不被张格格察觉呢，张格格溺爱地看着这些可爱的孩子，因为她也即将为人母亲，自然感觉他们分外的纯真无邪，于是假装嗔怪说：今天没有作业，但是记得预习明天的课程，还有古诗词背诵与默写，明天我可是要抽查的，随后美目泛着淡淡的光晕，低声叮嘱他们注意安全，柔情而甜蜜地扫了一眼孩子们而离去。孩子们顿时若脱缰的野马一般欢快，各自收拾着文具书包，兴奋地挪动桌椅离去，一群群，一伙伙，活脱脱的小天使、小精灵一般，无忧无虑，自由自在，另旁人羡慕。也许是连场的考试缘故，钱乐乐与刘二哥有些疲倦，因此放学时候反映有些停滞，倒是性子憨厚的福禄提醒着他们，随后也就急切地收拾课本，催促着性子内敛，风雨不动安如山的福瑞，与面容秀美的曲婷，面容皎洁的向洁一同离去。黄昏的天气有些阴沉，好在没有继续下雨，道路也因为短暂的空隙而结块，黄土路面的水泽也很快渗透进地面，土坡林子里的树木枝干密密麻麻，一些枝干上挂着透亮的水珠，林子安静异常，没有飞鸟，也没有小动物，视野变得清晰起来，向洁和曲婷在山坡下与男孩们分别，至于这些男孩，都是贫下中农家庭的孩子，自然需要帮助父母秋种，因此一放学就像商量好似的，一起结伴去田地里干活，利用这难得一见的秋雨耕种。秋雨滋润过的田野耕地没有往日的浮躁与干裂，而是多了一些潮湿与泥泞，土褐色的黄土黏在田野耕地里，有些接近细腻，一些块状的黄土瞬间变成细沙黏在一起，田地里有一些麦杆和枯树枝横沉着，松散的好黄土吸收着秋雨的养分，低凹处没有形成水泽，墒情正好适合种植小麦，因此田地里可以看到一些勤劳的农民辛勤耕种着，一些新鲜的场景冒了出来，那就是一些健壮的骡子或者驴子拉着犁耙出一道道浅渠，后面的老把式粗手攥紧犁把刨出沟壑，由婆姨洒上小麦种子后用锄头抚平，显得一丝不苟，熟练而认真，娴熟而默契。黄昏的田野小路上，可以看到放学的学生们，一些陆续地沿着土路回村，一些学生们背着书包相顾地往田地里赶，福瑞与福禄，钱乐乐与刘侠也脚步匆匆地往前赶去。由于他们几人家的耕地相距不远，因此也一路同行，很快地，地势开阔平坦，成江南水田，快状的耕地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唯独不用挽着衣袖差稻秧，而是用锄头种地耕耘。三家人的田地相距不远，因此厚根他们说话聊天，彼此都可以清晰而听到，因此尽管农事有些枯燥辛苦，但是彼此打嗑解闷，也不至于烦闷，时间也过的快些，当然干活的效率没有落后半分。随着孩子们的放学归来，纷纷加入全民动员的秋种里，现场的气氛也活跃快乐了起来。厚根家田地里，张红梅由于中午与下午趁着雨天陆续耕种，这片三亩地的小麦种子已经大部分地种植完毕，剩下不多的空地，因此厚根与张红梅也乐得孩子们帮忙，厚根认为教育孩子最好的方法就是身体力行，比什么空乏的大道理实用的多，比如吃苦耐劳、比如勤俭持家、比如坚韧顽强等，都可以通过劳作体会出来，也可以悟出许多的道理，最主要的就是，可以让孩子们获得成就感，与脚踏实地的奋斗，而不用妄自菲薄，不劳而获等。之前福瑞与福禄没有回来时，厚根粗厚的大手里攥紧锄头，移动着沉重的脚步，身体下沉，脚步错开，粗黑的手臂青筋暴起，粗狂的脸庞上挂着细密的汉珠，脸庞有些通红，呼吸有些急促，满满挪动身体，一排排浅浅的沟壑出现在福瑞的眼前，福瑞与福禄提着袋子，小手里攥紧一把小麦，均匀而准确地洒进田地里，紧随其后的张红梅用锄头把耕地抹平，还不放心地用脚踩上几脚，然后重复之前的动作，众人慢慢地移动脚步，田隆里的黄土被他们翻上来，又覆盖着铺平，尽管整个过程随着无数的重复而显得枯燥无味，但是福瑞看着经过自己的双手，把一些原本一无所有的田地，洒上种子，播下希望，尽管不是在春天里，但是却孕育着丰收与期待，干劲并没有因为重复劳动，手臂酸痛而停滞不前。随着傍晚的临近，厚根与张红梅手下的动作也加快了许多，因为这是尽管最后一行，种完这些田地就可以收工，因此众人也有了盼头，自然格外的卖力，就是贪吃偷懒，偷奸耍滑的主儿，此刻也咬着牙，一双小短腿跑的飞快，尽管喘气嘘嘘，衣襟都有些潮湿，但是此刻也没有偷懒，更没有怨言，与福瑞一道齐头并进，可爱而用心，善良而懂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