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间的高原(293)

朝雨空想

第三百零二章朝雨空想

临近暮色，福瑞一大家子人一起回家，沿途多了许多欢声笑语，每个人的脸庞上多了一些满足与期待的神色，那是年景丰收后的喜悦，也是生活越来越好的感情真实流露。村子里此刻变得更加热闹，并没有因为暮色渐起，西风冷咧而人声稀疏，白鸽村的路灯沿着街道延伸向深处，虽然灯光昏暗，但是却多了一些颜色。此刻的村子依旧热闹喧哗，一些婆姨汉子们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起，讨论着实事要事，要么就是孩童围绕着大人玩耍，一些年轻人把音乐放的震山响，打麻将、扑克牌、象棋或者游戏的趣味儿随处可见，一些热爱运动的人每每徘徊在广场上，扭动着身子，随着飞快地音乐节奏起舞，一些汉子们墩在黄土地面上，大手里端着饭菜，要么低头闷声不响地吃饭，要么神态悠闲、举止自在地倾听，不时还插嘴，发表意见，一些屋舍庭院里灯光耀眼，显得忙碌着做饭，最喜小儿无赖，一群群奔跑呐喊着，无忧无虑地玩着游戏，比如老鹰捉小鸡、踢毽子、跳绳、躲猫猫、过家家等，欢呼雀跃，大呼小叫声不绝于耳。尽管白鸽村地处偏僻贫瘠的黄土高原，但是改革开放的春风依旧吹醒了大地，尽管现在季节已经是暮秋，接近初冬时节，但是却丝毫不妨碍新鲜时髦，时尚新奇的事物，就是多年若死水一般枯寂的经济也像冰河流水一般复苏，更别提一些新鲜时髦的生活状态。一些新鲜的家电开始满满普及，虽然样式与功能还相当落后，但是却使得人们的生活和感官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就拿电视与洗衣机来说，以前都是奢侈品，在这个资源紧张，物资匮乏的时代，就是以前的自行车与缝纫机都是奢侈品，没有想到经过几年的发展，摩托车与蹦蹦车已经出现在富裕家庭里，电视机与洗衣机也出现了，虽然是少数小康家庭专属品，但是距离普及也应该不远了，所以黄土高原中的白鸽村夜生活也丰富精彩了许多。厚根一家人跺着悠闲的步子慢慢前进，尽管众人脸庞上露出困乏疲惫的神色，但是踏着月色星辰回家，倒也多了一些趣味儿，尤其是福瑞吟唱着陶渊明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晨星理荒晖，带月何锄归”！美好的田园风光让众人不由感同身受，就是厚德的眼睛也不由一凝，虽然这种意境与自己的仕途不相称，但是悠然自得，不为五斗米折腰的气节确实符合浩然正气，让厚德不由汗颜无比。村子里一些大户人家门前放着电视剧，聚拢着许多人，多以一些年轻人和孩子为主，倚天屠龙记百看不厌，白眉大侠与射雕英雄传也记忆犹新，很快地就吸引了福瑞与福禄的眼睛，厚德与厚根也溺爱地目送他们离去，福瑞与福音也分别与相熟的朋友聊天说笑，顿时偌大的队伍就剩厚根与厚德，以及一脸慈祥，神态柔和的张红梅，厚德与厚根默契地相视一笑，摇头晃脑地一起回家。厚德跟厚根一块回家，还是原来福瑞的家里，今天清晨张红梅带领着孩子们已经打扫了厚德家的庭院，所以厚德难得地享受了一次现成的不劳而获。厚根简单而烧了些稀饭，白米稀饭搭配芹菜丁，新鲜味美，中午剩余的红薯与土豆重新热了一遍，酸辣萝卜与咸菜清淡而简单。三人略微安静地吃了一些晚饭，然后为孩子们留了一些，饭毕，闲暇无事的厚根与厚德出门离去，显然是去找好友顾城与向建树叙旧，而张红梅则趟下休息了会。夜色朦胧，秋风阴凉，白鸽村里的土鸡笨狗犬吠了会就安静了下来，村子里也变得寂静了许多，明月当空，清冷的月光若水晕一般清冷柔和，山村里沐浴在星辰冷艳的夜色里，迷人而纯净。

第二日，天空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所以说有时天气预报也不靠谱，幸好厚根昨天把打谷场里的庄稼作物遮盖住，原先忙碌的众人一下变得清闲了下来，倒是有些不适应，山村里现在变得有些阴暗，天空中乌云滚滚，密云若铅球压盖而来，压抑的人难受，低空中秋风拂乱，夹杂着雨点打湿了黄土地面，冲刷了天空中的粉尘，干净清新的空气铺面而来，整个世界仿佛顷刻之间焕然一新，颜色鲜艳欲滴，潮湿的黄土地面软糯湿滑，一簇簇涓涓细流顺着黄土沟槽流动，整个山村被湿气与雾霾笼罩，昨夜西风凋碧树，不知打落了多少黄花，烟雾蒙蒙，秋意盎然，整个气候已经正式地跨过暮秋，气温也降低了许多，远处的土坡半道朦朦胧胧，唯独一道道绿色的草坡散发出鲜艳的颜色，山村道路略微有些泥泞，绿树黄花枝丫与叶片间挂着颗颗晶莹剔透的水珠，黄土亢实的土墙头已经被雨水打湿。秋雨绵长而柔媚，红砖青瓦砌成的屋舍也被雨水冲刷着，使得淡红色的砖石变得阴暗寒冷，一些颜色暗淡的青瓦潮湿一片，淅淅沥沥的雨水顺着高低起伏，成阶梯状的瓦砾顺流而下，滴滴答答的水珠仿佛玉盘里的珍珠，断了线的贝壳，飞落而下，砸中庭院的凹陷下去的浅地，溅起水花四散开来，发出啪啪的声音。村子里的土坡湿滑了一些，土壕断崖里的树木笔直而翠绿，一些梧桐树树干灰黑，粗壮魁梧，一些松柏苍翠繁茂，消失在雾气滚滚的地平线，庭院门前的一排小杨柳青春葱葱，但是却更加惹眼，因为树稍处的一窝燕鹊展翅扑零零地拍打翅膀，驱赶着秋水，护佑着鸟宝宝。柴禾堆旁的一群土鸡蜗居在中空的地穴里，无奈而忧郁地打量着灰蒙蒙的天空，舍不得鸣叫一声，庭院里安静祥和，一只黄色的土狗安静地窝在石棉瓦蓬里，黑色的眼珠盯着旁边屋檐下的千年，视线被半空中的雨滴遮掩，一副好奇的样子。“倚楼听风雨，笑看江湖路”，说的是人生中一种积极向上，乐观从容的态度，面对得意洋洋时，不骄不躁，面对人生低谷时，不妄自菲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这就是隐士居士，迁客骚人、文人墨客的心性。福瑞身体斜靠在屋檐墙壁上，屁股半搭在长板凳上，眼睛黑亮，炯炯有神，黑色的发丝被斜风里的雨水打湿，此刻心里空明明净，眼神清澈明净，挽起的蓝色牛仔衣袖露出细长的手臂，此刻他捧着一本树，正好翻动到桃花源记那篇，不由出神细想东晋才子佳人的生活，怅然若失，但是又沉醉在想象中，不觉被秋风鼓荡起的风吹乱了书页，纸张发出沙沙的声音。清晨起来，福瑞望着身旁床铺空空如是，还有一些不习惯，尤其是胖子福禄叽叽喳喳的唠嗑，就像唐僧一样招人烦，但是也快乐了许多。昨天大伯厚德把福音姐与福禄带回家休息，因为福瑞家里容纳不了这么多人，所以福瑞才感觉心里空荡荡的，原来他已经习惯了生活里有胖子的身影，突然之间安静下来仿佛缺少了什么？福瑞抬头凝视远方，一排麻雀迎风激射而出，都不畏惧风雨，起伏跌宕似的穿射出去，降落到屋檐上，梳洗着光亮的羽毛，袅袅升腾的炊眼模糊了他的眼睛，每天不停的晨读已经深深地融入了他的生活中，哪怕只有半个钟头，意义与习惯也是深远的，尤其是一些背诵与默记的内容，不得不花费更多的时间温习与默背，五六年级不像三四年级那么清闲，尤其是六年级面对着小升初，所以福瑞格外的用功，哪怕是秋忙时间，或者利用早晚时间，福瑞都没有怠慢，不论是课内的预习与温习，还是课外知识的涉猎，尤其是小学阶段中外必须了解的文学作品等，福瑞尽力地都慢慢地积累。尽管他由于家境不富裕，所以能够借到的书本非常有限，所以他不得不向着这方面努力，一切都是为了自身素养的积淀，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福瑞家境并不富裕，所以心智与素质也就高了很多。许久以后，福瑞家的木门被人推开，进来的是大伯厚德一家人，淅淅沥沥的小雨使得他们三人皆打着雨伞，并且还是那种黑色的大雨伞，让阴暗湿冷的天空鲜亮了许多，福瑞乖巧地与厚德打招呼，当然最开心的就是看到福禄这个胖子，顿时心安了一些，尤其是养成一些习惯后，要是哪天不与福禄打打闹闹，还真不习惯。清晨起来，由于下雨天比较清闲，所以众人就贪睡了一会儿，也算是犒劳这些天的繁忙，张红梅估摸着大哥厚德家人过来吃饭的时间后，才不慌不忙地从热被窝里爬出来，与清晨起来锻炼身体的福贵一起，准备了一些清淡的早饭，尽管不是很丰盛，但是也有些小清新，吃饭重要的是那种团圆的氛围，大家都享受彼此珍贵的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