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间的高原(271)

西山行

第二百八十章西山行

晚秋，苍茫渐起，晚风急促，天色昏暗，云雾缭绕间不分彼此，低空中大雁南飞，野雀低鸣，福瑞与福禄借着闲暇时间向厚根辞行后欢快地奔跑着，换回母亲张红梅慈爱的呼唤，叮嘱他们注意安全。其实张红梅也知道不能把孩子管教的太严，尤其是本性善良，童真无邪的福瑞，不能埋没孩子的个性与天性，毕竟她也经历过少年时代，特别体悟其中自由与活泼的道理，所以她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若暮年的老翁一般，死气沉沉，缺少孩子应有的朝气蓬勃。这边张红梅看着孩子们借着山坡隐去的身影，厚根拉着架子车，张红梅从旁边跟着，福贵推着两轮手推车，福音乖巧地跟在他身后，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一对恋人呢，其实是姐弟两人，大家伙儿借着昏暗的天色渐渐向着村子走去。

福瑞这边，真是应了那句“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话语，俩人蹦跶着向着西山跑去，丝毫没有疲惫的假象。暮色渐起时分，苍茫的山峦起伏跌宕间隐退在云雾缭绕间，低空中一群麻雀急促地略过他们头顶，远处山林灰蒙蒙一片，三五只羊群徘徊在林子间，一只杂色的野兔大胆地翘首顾盼，低空中潮湿了许多，满眼都是秋霜，白茫茫一片，莹白的露珠打湿了山林树木，野草顺着西风摇摆，山坡林地隐藏在云雾之中。土坡地势拔高，原先的土路延伸向远方，此刻变得模糊不清，前面西山林地里传来几声夜莺啼叫，更加衬托出晚秋的悲凉，明月若水，星空璀璨，尽管明月东升，星辰也刚刚闪亮登场，但是已经有了一些仲秋的味道儿，当然银盘圆润饱满，清冷高贵，也是中秋佳节的象征。福瑞小手出汗，吐气粗重了一些，小脸红扑扑的，眼睛清明而黑亮，若幽潭一般恬然，脚步不由加快，拉着福禄的胖手，小手不由紧紧攥紧手电筒，脖颈上挂着的布袋被西风掀起，遮挡住他的视线，胖子福禄紧了紧身子上的外衣，低声抱怨说：这鬼天气。也太冷了吧！福瑞不由轻笑出声，故作高深地说：都中秋了，也到冷的时候了，他说话期间也哆嗦了一下，惹得福禄心理平衡了许多，随后俩人安静了许多。片刻之后，福禄询问道：下午看着也不远呀！咋还没有到，不会走错路了吧？福瑞垫着脚尖，努力地张望，随后面色一喜，“诺”，那不就是嘛！福瑞打着手电筒，小手指向前面，福禄踩着巨石努力张望，小脸顿时喜笑颜开，小粗腿也加快了一些。他们穿过土坡林地，继续西行，漫过溪流潺潺的河道，明月星空把溪流映白了许多，阵阵烟雾缭绕间，弥漫出淡淡的光晕，迷惑了他们的眼睛，西山上的野草挂着露珠，在明月当空下散发出丝丝缕缕的光辉，潮湿的山地略微有些湿滑，他们不时踩在黄土地面上，不时攀爬着树干，一会儿就接近了目的地，那就是西山林地里的野生山楂树。西山的林木参天蔽日，大多都是野生的古木，树木很杂，不仅仅有果林树木，若栗子树、李子树、柿子树、石榴树、银杏树等，还有一些耐寒耐旱的植物，松柏、冬青等，当然还有常见的树种，若小白杨树，柳树等，当然还有灌木丛林以及野草，由于是野生的树种，野生的动物也就多了许多，獐子、野兔、松鼠、罐猪、火猪、刺猬等，都是一些小动物，当然飞禽也不可或缺，这是它们的天堂，莺燕鸥鹭、鸡鸭鸟雀从来就不缺。福瑞从以前的老人口中得知，据说解放时期也有狐狼豺豹等大型动物，不过近些年渐渐失去踪迹，所以现在成为村民采摘野果，拾捡干柴的好去处，这也是张红梅同意孩子们傍晚时分去游玩采摘野果的原因。当日头终于隐退进晚霞云雾里，星空中的明月也璀璨耀眼时，福瑞和福禄已经到达西山山楂树底下，高大粗壮，虬干苍劲开裂的树干缠绕期间，那是两棵彼此紧挨的树木，葱葱郁郁，碧绿粗壮，满树的枝桠横空而过，延伸着躯体，密集得树干缠绕着藤蔓，树干深处有鸟鸣声，不知是什么种类的鸟雀把巢安在树杈里，倒也是天然的栖居地。满树枝桠垂挂，只因为满眼都是红扑扑的山楂，一串串，一簇簇的，喜庆而热闹地拥挤在一起，艳红而惹人喜爱。福禄把布袋平铺在地上，张开布袋口，嘴巴哈喇子都流了出来，眼睛直直地盯着满树的山楂看，仿佛欣赏绝世美女一般，小脸上神色精彩万分，痴迷而幽怨，仿佛望梅止渴，吃不到葡萄一般。福瑞从周围找来三块石头，垫在脚下，然后两手抱紧半边树干，双腿胯部紧紧夹住两棵大树根里斜指向天的一棵小树，福瑞用手抱紧，感觉大约有他大腿根粗细，就这样慢慢移动，用双手与大腿慢慢移动，很快就接近树杈位置，然后双手抱紧树杈，悬空中身子一缩就窜了上去，身手敏捷，若猕猴一般，看着树底下，大约三米高的福禄惊讶不已，张开嘴巴都可以塞进鸡蛋。福瑞把事先准备的铁钩子递给福瑞，他双腿夹进树杈，一手扶住树杈，一手接过来铁钩子，就是春天勾洋槐花的那种，竹子做的木杆，用铁丝把筷子粗细的铁钩牢牢地捆绑在木杆上，福瑞身子后仰，轻轻地靠在树杈粗杆上，借着福禄打出的灯光，净捡那些枝繁叶茂，硕果累累，枝桠柔软的树枝下手，铁钩扣住树枝，轻轻往下拉扯，只听咔嚓一声，一簇簇的山楂树枝干就掉落下来，惊得大树底下的福禄惊叫连连，那是激动与喜悦的声音。有些树枝比较柔软，福瑞用铁钩扣住后，向着一个方向轻轻旋转，很快地发出咔嚓咔嚓声，一簇簇的山楂树枝干就铺满了一地，福瑞借着天空中的皓月，向地面看去，若红色的玛瑙一般，散发出淡淡的红晕，比红色的翡翠珍珠还要耀眼。福禄喜不自胜，小脸上满是得意与开心，喉咙耸动，低声叫道：够了，布袋都装不下了，福瑞才扔下铁钩子，摄手摄脚地从树上下来，同时还不忘随手摘抓一个通红的山楂，过把嘴瘾，酸咧甘甜，肉质饱满，顿时领他喜笑颜开，仿佛考试得了一百分一样。其实有时幸福真的很简单，有些人对于幸福的定义不同，理解的也就失之毫厘，差之千里，有些人把家财万贯看作幸福、有些人把名车洋房看作幸福、有些人把身居高位看作幸福、有些人把职场得意看作幸福、有些人把名利双收看作幸福，对于孩子们来说，尤其是贫苦天真的孩子们来说，幸福其实就是新奇与满足，一次不期而遇的游玩、一次莫名惊喜的糖果、一次面带微笑的鼓励、一次父母呵护的叮嘱、一次全家团圆的相守、一次友好互助的信任……那都是实实在在的幸福，尽管简单，但是它所包含的意义却是包容与信任、理解与关心、尊重与平等，其实人与人交往也可以这样，清淡若水，相诚一待，复杂的不是事物本身，而是人们的心，心路宽了，距离就变得短小。

黄土高原的夜浓了许多，气温骤降了一些，远处村子灯火璀璨，福瑞与福禄把满地的山楂打包带走，同时不忘勤俭节约的风气，把地上的山楂装进口袋，满口袋鼓鼓朗朗的，仿佛棕熊企鹅一般笨重，但是他们小脸上满是得意与开心，满载而归的喜悦替代了路途艰辛与劳作的苦涩，他们在意的不仅仅是结果，还有沿途美丽的风景。品性单纯善良，性格友善纯真的孩子最懂得感恩，他们打算把今天劳动的成果分给小伙伴们一些，尤其是钱乐乐与刘侠，向洁与曲婷，所以他们整装待发，一切准备就绪后，福瑞在前，拿着铁钩子，福禄在后，打着手电筒，俩人用一根粗木棍抬着满满地布袋子，脚步轻快地沿着崎岖陡峭的西山土路缓步下去，好在今夜明月当空，手电筒也分外给力，这对于熟悉地形的福禄与福瑞来说，倒也轻松了一些，尤其是心情开心轻松了脚步自然加快，急于分享他们的乐趣，所以心情遍急切了一些，心情激动而急切了自然催促脚步加快，形成循环。原本三十分钟的旅程他们俩人二十多分钟就到达了，而且还是夜晚时分，不由得意洋洋的福禄面色欣喜地对福瑞说道：咋样，今天我们做糖葫芦？福瑞沉思有倾，小脸上满是认真，沉吟片刻之后说，明天就是中秋了，也可以明天晚上与大家一同分享，福禄小脸上也思索片刻，暗暗赞叹道：好吧。随后肚皮咕噜咕噜地叫出声来，惹得福瑞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