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间的高原(270)

晚秋

第二百七十九章晚秋

秋日里空气清新，阳光灿烂娇艳，浅风摇曳生姿，黄土高原大地上被秋收的喜悦气息弥漫着，浓烈而充实，白鸽村热闹非凡，许多村民穿梭在田野与村庄之间，面庞上露出喜悦与满足的表情，简单而不期而遇的幸福就是那么真实。郊外山林果园里，人头攒动，绿色的山林被笔直的田垄分割开来，有些茂密的果林里，唯独露出一颗颗脑袋，那就是庄稼人在采摘苹果，当然也有可能是收割果园里套种的红薯与土豆，白菜与萝卜，或者雪里红与绿叶青菜。福瑞家的果园里，厚根与福贵动作轻柔而麻利地采摘着树梢的苹果，不时一多半的苹果树已经空落落的，这主要还是因为大多数的苹果树都是三五年的树龄，并且今年是小年，产量不多，所以他们采摘的速度就快了许多。福贵与福瑞把装满蛋笼的苹果摆放到手推车上，然后哥俩猫着腰，沿着田垄宽阔处，把蛋笼放进架子车车厢里，继续装卸采摘，包括期间的运送，一切显得井井有条，秩序井然，当日头升过头顶时，两亩多的苹果树已经采摘过半，厚根伸展着懒腰，面色一松，显然满意今天的劳动成果，福瑞面色红彤彤的，点点细密的汗珠挂在额头上，眼睛清澈明净，清晨穿着的黄色外套俨然不见，被蓝色的长袖衫代替，兴许是福禄今天出力不少，此刻肚子也咕噜地发出响声，惹得众人大笑不止，于是由厚根拉着架子车，福瑞与福贵两兄弟各自推着架子车车厢边沿，帮助着父亲一起使力，架子车沉重地发出咯吱的杂音，张红梅溺爱地看着福音，面色柔和地拂去她黑丝上粘着的树叶，她一直赞成女儿富养，男孩穷养，所以看到福音蓝色的牛仔裤子上沾满黄土，怜惜又宠爱，这就是单纯的疼爱，不过从另外一方面想，经历过苦难，就更加珍惜幸福。村子外通往田间的土路上，蜿蜒曲折着延伸向远方，不时有一些村民推着车子徐徐前进，要么是手里提着竹笼，里面放着一些自家地里的蔬菜，有些韭菜、蒜苗、青菜、萝卜什么的，足够家里这段时间调剂生活。回家之后，大伙儿开始忙碌起来，厚根与福贵负责把庭院里摆放的苹果摆放进果库，腾出一些蛋笼留待下午使用。福瑞这边，大家伙都简单洗漱一番，然后开始做饭，也许因为大家伙儿都饿了，要么就是有些疲惫，所以张红梅掌勺，中午做饭打算简单实用，福禄烧水生火，张红梅加水和面，福瑞摘菜，福音洗菜切菜，张红梅加清水与小麦面粉和成糊糊状，然后取出铁质的蒸凉皮罗罗，等热水沸腾时勺出来一些然后用铁勺勺出来一些面糊，均匀地涂抹在面皮罗罗上，放进热锅扣住锅盖，福瑞这边把豆芽，黄瓜，西红柿、葱段儿准备妥当，由福音清洗干净，黄瓜切丝，豆芽菜用热水烫片刻捞出来，西红柿与葱段炒在一起，片刻后张红梅已经反复摊出来七八张面皮子，厚根与福贵也把所剩不多的红富士苹果摆放进翻修的果库里，他们父子俩人洗漱后就摆放着桌椅板凳，还是照旧放在庭院里，晒着午后的太阳，片刻之后张红梅把整张面皮子切成筷子粗细，用油泼辣子、蒜泥、黄瓜丝、豆芽菜、炒西红柿、酸醋、芝麻酱等凉拌一起，分别给每人盛满一碗，有名麻酱凉皮，厚根就着大葱吃，福贵多加点油泼辣子，福瑞多添点酸醋，就着开水喝，美妙绝伦。午饭结束后，大家伙儿休息片刻之后，也就继续忙碌起来，依旧是自家上午那份田地，厚根的打算是今天采摘完这份地的苹果，留下的也就不多了，除了厚德家的那些红高粱，以及一亩多苹果树，就剩下一些粗粮与蔬菜，所以算起来，整个国庆的劳作任务量还是不重的，也许还可以轻松一些。下午时分天空阳光耀眼夺目，天色纯蓝又幽然，恬静美好，低空中游荡着浅浅的秋风，一群麻雀沉浮着划过低空，远处山峦叠起，翠绿幽静，成片的山林沿着山坡铺满，拔高的白杨柳，翠绿的松柏，苍劲的梧桐树，鲜绿色的冬青树，还有一些干枯失色的桑树，以及一些粗壮的槐林，一些密集的野草灌木丛沿着山坳点缀，绿色的山林与湛蓝色的天空接壤，大地上偶尔泛起艳红色的枫叶红，一片片艳黄色的银杏树，与天空中的流云相映成趣，丰富了黄土高原的神魂。成片的苹果树分布在黄土高原平缓地带，尽管低矮，或者说样貌平凡，但是好在果树上挂着许多小灯笼似的红苹果，有些摇摇欲坠、有些左□□斜、有些彼此紧挨着，仿佛孪生兄弟一般亲密、有些彼此遮挡，仿佛羞色的红太阳，一片片红云粉颊一般姣好的画面，丰富了黄土高原的秋色。

尽管中午大家伙儿卖力了许多，使得两亩多地的红苹果树采摘了一半，但是下午众人也没有放松，依旧努力地进行秋收，依旧是厚根与福贵的主场，打头场，负责树梢苹果的采摘，动作行云流水，一点都不机械无趣，因为他们进行着庄稼人辛苦忙碌了一年，是最后的收成，所以没有人大意，珍惜着秋收的意义。上午时分从田地的一头往果园里进行采摘，下午则从另外一头进行，这样安排的好处在于节省体力，并且效率也高了一些，劳作的时候是平凡的，但是也可以充实，大家皆活跃地与家人交流沟通，分享自己的见闻与故事，福音与家人分享学校里的趣事，包括省城大都市里的新鲜事儿，福贵则把自己身边听到的一些有趣的事情讲给大家伙儿听，包括一些致富的农业经。福瑞与福禄则单调了一些，见闻与接触的知识面有限，分享一些秋天的诗词与谜语什么的，倒也有趣。循序渐进，太阳从头顶慢慢移动向西山的位置，温度也从温暖变得凉飕飕的，低空中的浅风急了许多，烟光雾气的凝结中，晚山笼罩在一片苍茫渐起，红霞遮面当中，云霞紫电箭急若西山狡兔，清霜寒气逼人，清澈的寒潭在秋光中略微显得寒冷，重叠的山峦托起一片苍翠，高俊的山岗向上直指云霄，凌空架起的高塔仿佛将银白色的油彩融散到风中，辽阔的山原充满视野，迂回曲折的河道让人惊叹，红霞横空，天色渐渐西坠，夕阳将云朵映的缤纷绚烂，落霞与孤飞的野鸭齐头翱翔，秋水与无边的天空浑然一体，仿佛渔舟唱晚，自然的歌曲弥漫在低空，雁阵低鸣，叫声消失在云彩深处。这就是黄土高原夕阳西坠的景象，当然其中还有福瑞自己的想象，但是秋日里的潮湿与霜雾倒是逼急了一些，好在距离上午采摘苹果的接茬儿已经不远，大约还有三五棵果树的模样，这还是不安分的福禄反复侦查的结果。秋收对于福瑞这样的孩子们来说，是任务量，也是乐趣儿，但是对于已经成年的福贵，却有些矛盾，他看着日渐年迈的父母亲，既希望田地里多产一些苹果等农作物，又同时希望赶紧结束秋收，那样父母亲就可以多休息片刻，既矛盾，又一样情愿，可是这也是孩子对于父母亲的孝敬，尽管有些不切实际。下午这样来回运送苹果五六次之后，今天的采摘任务也算完美结束，尽管大家伙儿有些疲惫，尤其是厚根，原本精神抖擞，此刻眼睛有些黯淡，那也许就是疲于应付不停地弯腰站立的结果，原本有些轻松，得到老公厚根与孩子福瑞照顾的张红梅，神色略微疲乏，毕竟是女人，体力耐力自然无法跟厚根相比，福音原本柔顺的黑发此刻也被晚风掀起来，尤其是饱满额头前的刘海，略微有些散乱，匀称修长，圆润无骨的大腿脚踝，紧紧绷紧的牛仔裤裤腿有些潮湿，显然被秋日里田地里的露珠打湿，唯独姣好的面容上，红唇开阖，吐气如兰，眼睛清明，俏手戴着白色的手套，倒也不至于风吹日晒，女孩爱美的天性使得她尽管没有刻意打扮，但是有股清水出芙蓉的自然美。福贵正当壮年，身强体壮，这点劳动量自然不算什么，尽管也有些困乏，但是精神饱满，唯独黑色的帆布外衣有些潮湿，脚步依旧踏实有力，魁梧健壮的他越来越有美感，是那种健康的壮实。胖子福禄细皮嫩肉的，年纪还是，以前在家也是宝贝，还少出力卖力，所以尽管跟着大家伙儿忙碌，但是玩耍多余干活，厚根也没指望他出多少力气，主要是让他体验生活，顺带着与大家伙儿聊天玩笑，照顾好哥哥厚德托付给自己的侄子，平日里溺爱有加的厚根，也不舍得委屈了孩子，但是溺爱不等于放纵，应该有的教育还是不能缺失的，所以厚根一直敬业地以身作则，教育着福禄“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