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间的高原(266)

一个春秋

第二百七十五章一个春秋

暮色苍茫，晚风徐徐，黄土高原的景色变得模糊不清，远处的山峦层峦叠起，黑糊糊的若一团糊浆，高岗间突起的山林若被墨水侵染过一般，枫叶红的娇艳，银杏树黄的透彻，此刻也被暮色掩埋，分不清颜色。绵绵不绝的田野色彩单一地呈现在大地上，有些是土黄色的秸秆断茬，有些是土黄色的稻穗，至于其它颜色都埋没在暮色苍茫的雾霾中，蜿蜒曲折的土路上，点缀着颗颗透明的露珠，淡淡的雾气从两旁田野里升腾起来，变得更加虚幻，薄薄的一层秋霜使得层林尽染，就是野草与土路也点缀着霜花，湿漉漉的原野变得圣洁。远处昏黄的灯光纷纷冉冉升起，若漫天的星辰射出丝丝缕缕的色彩，穿透了层层雾霾，使得秋天的夜色变得温暖了不少，也变得活力喧闹，与天空中的圆月相映成趣，明晃晃的银辉夹杂着清冷的晚风，若质检的雪花飞舞。临近村庄，一群群可爱又单纯的孩子们绕着大树席地而坐，就着昏暗的灯光玩耍游戏，咯咯直笑的童真笑容另天空中的明月都好奇地睁大眼睛，村子里房前屋后，庭院角落里都堆放着粮食作物，以及杂粮水果等，这些收获都是秋天赐予人们的礼物，一群群土鸡家鸭绕着草垛打转，不时欣喜不已，低头捡露一星半点的稻穗颗粒，三五只土狗欢腾地奔跑着，只为那五香猪蹄的骨头奔忙，大路一旁的废弃装基地里，七八只山羊奶牛啃食着鲜美的肥草，奶牛眯着眼睛傻笑，山羊不时抬起胡子咀嚼，三五成群的蝙蝠拍打着翅膀，晃晃悠悠地盘旋在低空，不时黏在电线杆子上，与莺燕打着旋儿。万家灯火万家忙，每家的故事都不一样，富贵的家庭灯火通明，山珍海味摆满大桌，衣食无忧，贫苦的家庭节衣缩食，苦寒交迫，虽然他们对于幸福的概念理解的不同，但是追求富贵与向往美好生活的愿望都是一样的。

福瑞家门口，横沉着一辆蓝色的卡车拦去道路，车厢一侧门打开，庭院里的电灯照亮了门扉，五六名壮汉的身影被灯光拉长，背影重重，偌大的车厢里码放着许多层纸张，全部是装满酥梨的那种饱满感，地上的壮汉抱着酥梨纸箱递给车厢里的壮汉，堆放在石棉瓦蓬里的货物被搬运干净，顷刻之间显得空荡荡的，林家姐妹儿面色红润地看着工人们忙碌着，淡淡的满足与成就感充斥在面色上，昏黄的灯光勾勒出她们曼妙匀称的娇躯，清冷银白的月光倾泻而下，莹白的脸颊散发出淡淡的光晕，圣洁而纯真，有种惊心动魄的美。厚根黝黑的面堂上露出几丝满足，尤其是今年酥梨价格偏高，使得产量不占优势的它可以卖出好价格，从而缓解一下家里经济的窘迫，尤其是“良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酥梨的销售为家里开了好头，他相信粮食作物与红富士苹果也可以喜得丰收，总得来说今年家里冬季过的就不至于那么拮据，作为家里的主要劳动力之一，看到慢慢向好的方面发展，尽管任重而道远，但是那种期盼、满足、欣喜的心情显露无遗。此刻的庭院里的石棉瓦蓬里堆放着今年收割的庄稼，有玉米棒子，有成捆的红高粱稻穗，有一捆捆的旱水稻，丰收与喜悦的气息浓烈地弥漫在庭院中，被昏暗的灯光耀的明晃晃的，仿佛一座座金山般珍贵，平添了几许艳丽的色彩。空闲下来的林琦漪美目发光，清冷的脸颊上露出淡淡的光晕，隐隐约约有几丝莫名的喜庆，尤其是看到庭院里堆放的农作物，不由想起黄冈那边的水稻田地来，水牛遍地走，青山绿水，丘陵洼池，暗暗赞叹秋天的丰厚，尤其是高原深凹中的这家人，朴实无华、忠厚勤勉、诚信友善、敦敏厚道，既为他们处于黄土高坡而幸运，又为他们的命运而感叹，“生命的过程不过是修行的过程”，在于积累与沉淀，发掘潜力，挖掘本性，达到中庸之道。虽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是最终的抱负，但是对于黄土高坡的人们来说，通过修身，积累经验与知识，沉淀性子与浮躁，积淀乐观与积极奋进的心态，生活不因为苦涩而失落，不因为艰辛而蹉跎，其实享福就是消福，历经磨难与艰辛其实就是积攒福运。林琦漪看着这个家庭即使贫寒、艰苦，但是从不缺少欢乐、和谐与美满，父亲忠厚老实、信达友善，母亲勤勉慈爱、持家有道，兄弟谦卑和睦，那都是满满的正能量。“是以泰山不让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择细流，故能就其深、王者不却众庶，故能明其德”，那是沉淀与积累的原因，她也始终相信，福瑞家的成员父母廉爱，孩子孝敬，那都是有原因的，不仅仅是出生在这片，以厚实与博大、勤勉与朴实，为风气的黄土高原，的先天因素下形成的品性，还有后天父母与师者的教导，自身品性的发掘，才能待人谦虚谨慎，对事可观严谨，这就是家风，也是高原人的根本道德底线。林涟漪美目盼兮，莹白的素颜泛着桃花色，修长的美腿不时俏皮地踢着院里的石子，与清秀腼腆的福瑞交谈，红唇开阖间，脆声问道：后天就是农历的中秋节，我都没有看到村子里喜庆的气氛，这是因为什么呢？福瑞面色酡红，眼睛里闪烁着亮光，小脸庞露出希翼的表情，嘴角翘起，扬声说道：去年我们村子比较热闹，那都赶得上普天同庆，今年没有组织大型活动，因为每五年举办一次，但是今年的特色是家庭了聚会，庆祝方式小而精，银月星空下，晚风万家灯火，庭院葡萄藤蔓旁，一张饭桌，山珍海味，陕北月饼，瓜果蔬菜，美酒佳酿，一家人分享着团圆与美好，赏花赏月赏中秋，那韵味儿也不错，值得期待。福瑞小脸蛋儿红扑扑的，眼睛里冒着银光，手舞足蹈地想象着中秋节里的美食、葡萄、石榴与月饼，最主要的就是家人团聚，对于美好生活追求与向往的那份期盼。林涟漪俏脸莹白，面色有些酡红，唇齿留香，此刻的模样有些走神，显然想象着与家人团聚的期盼，但是今年是没有机会了，随后惊醒，面色期待地问道：陕北月饼好吃吗？福瑞得意地回答说：当然，不过我更喜欢其它地方的月饼，比如广式月饼，苏式月饼，绵软香甜，软糯可口，最主要的就是馅儿多样，尤其是水果月饼，若柿子味道的，猕猴桃味道的，当然五仁月饼也不错。福瑞面色认真红润，掰着手指细数着自己喜爱的品种。福贵面色红润，尽管脸庞黝黑，但是依旧无法遮挡他流露出几丝的溺爱，粗黑的眉毛扬起，嘴角微微翘起，眼睛里难得露出柔和的神色，用心呵护着弟弟，不论是从学习中，还是生活中，都默默地支持着，林琦漪冷艳清高，皎洁的脸颊上没有其它多余的表情，眼睛幽深又清冷，现在也侧耳倾听，面色有些认真，显然也好奇这边过中秋节的风俗，不过矜持冷艳的她，没有像妹妹林涟漪一般，贴着福瑞，面色欣喜，手舞足蹈地表达自己的心情，喜悦与苦楚满满地显现在她的面庞上，永远像长不大的孩子。福瑞从小孩的眼光看待这对漂亮的像从年画里出来的双胞胎姐妹儿，姐姐林琦漪严谨细腻、冷艳清高，妹妹林涟漪热情奔放，俏皮可爱，性格的差异另俩人都有种惊心动魄的美，这也许就是江南姑娘的特色，温婉贤淑，娇媚动人、细腻柔润，若美玉无瑕，惹人注目。

暮色渐深，气温骤降，庭院里的灯光更加耀眼，工人们把最后一箱的酥梨装进卡车里，就开始忙碌着遮盖篷布，捆绑货物，林琦漪与厚根俩人借着庭院里的灯光，围绕着饭桌对账，尤其是酥梨的斤量问题，核对无误后，林琦漪从后腰包口袋里掏出一沓钞票，厚根顿时眼色一亮，呼吸也急促了许多，纤细柔软若葱段的手指从里面抽出二十张，剩下的一股脑递给厚根，他颤抖着大手接过来钞票，蘸着唾沫星子仔细地数着，厚实的嘴唇里发出粗声的数字一二……，福贵面色欣喜地看着钞票，他还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钞票，那比他一年的工资还要多出一半往上，更何况他每月的工资也就是几百元而已。福瑞则眼睛眯着一条缝，欣喜的表情显露在脸庞上，张大嘴巴，露出夸张的表情，暗暗提父亲厚根打气儿，短暂的沉默后，厚根接连清点了三次，确认无误后顿时吐出一口浊气，黝黑的面庞上露出几丝得意，以及舒缓放松的神色，财货两清，大家都轻松了许多，林涟漪俏脸含羞，大方而俏皮地说道：大叔，我们姐妹儿俩今年可赖在你家过中秋了，你可不能嫌弃我们啦！厚根顿时豪气地回应道：没问题，保准让你们感受高原人的热情，福瑞适时地补充道：还有美食与民俗文化，惹得众人不禁莞尔一笑，就是林琦漪莹白的脸颊上也露出几丝暖色与柔和，不经意间撇了一眼福贵，林涟漪则俏皮地向福瑞眨巴着眼睛，一切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