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间的高原(136)

背影

第一百四十五章背影

黄土高坡五月底燥热的气候渐渐浓烈起来，天空中夹杂着一丝闷热，高空中骄阳似火挥洒着道道金光，碧蓝若洗的天空中依旧晴好，白色的云朵在灿烂的阳光照射下换成身彩色的外衣，轻盈柔润的云彩花边儿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彩霞，就是展翅高飞的雄鹰黑亮的羽毛表面也斜射出淡淡的金光，仿佛移动着的太阳明媚艳丽。低空中清幽柔滑的暖风拂面而过，带动着些许闷热的气流划向远方，高原大地也不停地折射着些许热量，仿佛年富力强的汉子挥洒着汗水尽情感受这春夏交替的浮躁。大地上此刻换了新颜，仿佛无尽的翠绿色染料渲染过一般，土黄色的肌肤被深绿色的植被覆盖着，就是发丝间绿的纯洁也变得鲜艳夺目，更别说全身仿佛套着多层崭新的迷彩服，起伏跌宕的菱角更加映衬出绿色颜色的真实，高原大地上起伏跌宕的高岗险峻宏大，有些地方出现断层露出幽深的峡谷，扎根在黄土层里的古树参天、虬干盘根错节，茂密的幽林遮挡着人们探索的脚步，人迹罕至的绝境里春山新雨后，鸟鸣山更幽，古猿攀缘、雄鹰盘旋、山涧水长、奇石绝壁，即使岁月无情也很难留下过多的痕迹。大地上川道河渠此刻露出干涸的河床，浑浊而参杂着泥沙的河水明显水位线下降了些许，平缓地向着下游流去，即使水流中泛起些许浪花一朵朵也泯灭在岁月的脚步间不见踪影，河道两旁碧绿色的藤蔓缠绕着河岸的沙石，与黄土层面上的茂密水草携手并肩美化自然。大地沟道丘壑间也被茂盛的植被填塞着，就是坎肩斜梁道上也不分彼此，全部点缀着绿树环绕浅草平铺，更不要说土坡林子草地间容易滋生果木花草的温床了，茂林荫庇的山坡道上翠绿色的核桃树遮天蔽日，枯黑色的枝干上连接着碧绿色的圆叶片，夹杂在繁茂枝叶间若婴儿拳头大小的青皮核桃表面挂着透亮的水珠，在朝阳下熠熠生辉，粗壮而浅绿色的葡萄藤蔓缠绕在树杈青石上，被灿烂阳光映亮的巴掌大叶片随风摇曳，露出颗颗串串晶莹剔透青绿色圆润饱满、光滑细腻的葡萄，在树下嬉戏打闹的一群白鸽玩的正酣时不料被葡萄枝叶和葡萄串尖稍处高挂着的水珠打湿翎羽，不满地起飞流连忘返在唯美的化境中，田野里麦田穗子已倾斜压落枝头，青黄交接的麦秆儿欢喜地摇曳生姿，饱满而喜人的穗谷惹来山雀乌鸦竟相停留，水泽低洼处三五成堆的稻田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河稻丰满，十里飘香，更加有趣的是稻田水泽里的青蟹黄鱼不甘寂寞，争相游玩嬉戏，吐泡泡、潜游横行霸道，一副乐不思蜀的模样。山坡道底下地头菜园瓜果蔬菜飘香，翠绿色的黄花腰肢细软，脚尖处套着嫩黄色的花鞋，头顶碧绿色的伞盖，仿佛弯腰拾捡满地碎花般娇羞，颜色鲜艳夺目的彩椒渲染着本色，还有不甘落后的西红柿挺着青绿色的大肚子高挂树梢处，轻轻拍打着枝桠，菜园里横卧高挂着南瓜、土豆、红薯、西葫芦、白菜、笋瓜、豆角、茄子等披着嫩黄、碧绿、紫色、鲜红色的模样诠释了生命的精彩。果园里香瓜、西瓜、葡萄等藤蔓缠绕攀爬，满地横行着它们丰满的身躯，晨曦间晶莹剔透的露珠点点滴滴映红了它们羞色的脸庞，乔木果树灌木林里也热闹而多姿，苹果树翠绿高大挺拔，满枝丫的乒乓球大小的青涩苹果露出笑脸相迎朝霞，碧绿色的酥梨树木上垂挂着颗颗青色的梨子，浅绿色的山杏树木葱茏结满青黄色的杏子，嫩绿色的梅李树枝繁叶茂，挂着黄绿色的果实，一派欣欣向荣的兴旺景象。

寒露远山石径斜，白林深处有人家，青石台阶绿苔藓，素琴音乐琵琶吟，三两草堂架斜坡，草折梁弯笔墨香，题词作曲醉清风，酣然入梦却是醒。薄雾浅风青山斜，绿水新燕穿墙过，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暮春里上午府谷镇旧城成排的建筑矗立，大多成灰黑色的颜色密集地拥挤在河谷低洼地里，晦暗的砖瓦墙组建了一道特别的风景线，天边纯净清朗的太阳散发出浓郁的光芒与地面破烂陈旧的房屋形成直白的对比，低洼不平的街道两旁店铺林立，摊位紧促，敬业的商贩热情地吆喝声夹杂着摇滚音乐的轰鸣声，以及顾客货比三家挑选衣物鞋帽的专注模样然后与老板商谈价格大声喊叫的声响组成一曲美妙的旋律，近期街道上磁带和光碟成为音乐界的主流，许多年轻的姑娘和小伙、少妇等穿着色彩艳丽的喇叭裤潇洒地走一回，或者腰肢间别着单放机、复读机还有的手里提着小号的录音机，扭着屁股探着身子风度翩翩地向着街道人多的地方挤去，感受时代的新气象，改革的新成果。位于府谷镇正街偏西的大风服装厂销售分部里此刻显得忙碌了不少，大多身着蓝色制服的销售人员穿梭在分部里接待的有需求的客户联系着业务，因为府谷镇新城的建设和施工，大风服装厂看到了这个好的商机，所以密切地和府谷镇镇长厚德协商提供施工队工人的工作服装和被褥等后勤保障，原先就犯愁的镇长厚德考虑到这么大的工程量，而各个施工队人员复杂，并且服装不统一，不利于管理和工作，所以对于雪中送炭的大风服装厂的建议不谋而合，很快地组织镇干部统一量身订做统一印有府谷镇新城办的灰色制服，以及鞋帽，因为头戴桔黄色的塑料安全帽不舒服所以厂办决定制作小号的短檐帆布帽隔着僵硬的头盔利于工人工作，以及绿黄色的帆布球鞋，结实耐用而又不贵，深受工人们喜欢，尤其是新城二期工程的开展，更多的开发商和其他兄弟单位更是有更大的需求订做制服，所以大风服装厂销售分部里每天都是人满为患，原本就不多的销售人员还好有新业务员的填充才度过难关，这也是经理赵新英明神武的决断和领导，这也是福贵这些天没有回家看望父母的原因，不是他不想回家而是没有时间，每天上班就是和战场打仗一般，一刻钟也得不到清闲，好在他们是团队式管理，现任组长任静领导着南海、吴娜、肖萧和福贵，这不现在还在商谈这批服装的供应问题，毕竟时间紧，任务重，大家都有目共睹，连续的加班另他们都很疲惫，就是原先生的花容月貌、闭月羞花的任静此刻也憔悴了不少，眼睛失色，皮肤失水缺少弹性，精神欠佳哈气连连的样子，就是自己刚才也接待了三五拨定制服务的顾客，现在好不容易休息会喝杯水，趁着空闲时间他拿起任静粉色卡通色的水杯帮她打点热水轻轻放在桌面上得到她暖色的颔首点头。这时一脸焦急的南海脚步飞快地拉过他的胳膊，神色认真地附耳对他说道：贵哥就在你清晨与客户商谈业务的时候，你的父亲来到大厅门口询问你，当得知你在谈业务时硬是阻拦我去找你，一直说他不忙可以等你忙完来再告诉你，所以刚才我心里也愧疚，好在现在终于找到了，你赶紧去门口吧我在这儿盯着。福贵刚开始神色紧张地盯着南海看，当听到父亲不忍心打扰他工作宁愿独自一人守护在外面时向来坚韧的性子有那么瞬间的松动，眼前也被淡淡的雾气遮盖，黝黑的面庞上露出微弱的苦涩和感动，鼻子抽泣间声音也颤抖了起来，顾不得其他脚步混乱地穿过大厅向着门口跑去，南海望着向来风雨不动安如山面色平和的福贵没有想到他还有感性的一面，不由的替他欣慰和自豪。福贵三步并作两步地飞快来到大门口，看到父亲的背影却不知咋地有些迟疑不决，以及深深的心疼和难受，他看到父亲身着深蓝色的短衫，灰白色的单裤，黑色的布鞋，背朝着大门坐在门前的水泥台阶上，头上盯着白多黑少乱糟糟的头发，脖颈上露出满是补丁的白背心，原本坚挺宽厚的脊背不知何时已经驼背了不少，记忆里原本无所不能的大手此刻变得粗糙不堪，仿佛古老的活化石一般脆弱，或者万年龟壳上的折痕般伤痕累累，宽门板似的指甲又黑又黄，尖长的指甲已经远远地赛过指肚，微微枯黄弯曲打着圈儿，露出里面满是黄土的污垢，此刻大手里轻轻按揉着已经倾斜弯曲的腰肢，嘴巴里不时发出疼痛的呻吟痛呼声，裤腿处显得泥泞不堪，黑色破旧的纳底布鞋此刻泥星点点，唯一值得欣慰的是他身旁的两个蛇皮袋子还算干净，里面鼓鼓囊囊地装满着撑起。滚圆的外形，福贵此刻再也控制不住，眼泪模糊不清了他的双眼，嘴巴颤抖着低声强自打气，暗道不能让父亲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毕竟现在家里还要靠自己支撑着，随后他抬起衣袖抹过眼泪，露出微红的眼圈儿，奔跑到台阶前满含深情地喊叫道：爹你咋来了，来了就进来嘛干嘛还自己一人独自等待着，其实他心里也明白父亲不想让其他人看到自己这副穷酸模样，不能给孩子丢份，也不能让其他人看不起他，厚根听到身后熟悉的声音，粗糙的黑脸上裂开嘴巴露出几颗牙齿，闷声说：没事儿我也是才来不久坐这儿休息会，福贵也蹲坐在父亲身旁，向小时候玩耍般替他按捏着肩膀，揉捏着明显左右倾斜的腰板，厚根一脸享受和陶醉地神色，福贵看到父亲神色顿时放松不少，心里比吃了百花蜜还开心，更加卖力地按揉起来，这时父亲厚根伸出臂膀把大手扣着袋子扎结上吃力拉过来开心地说：这是你母亲让我带过来的一些特产，你可以分给你领导同事一些，与人处好关系，平日里也可以多多相互帮助，做人要厚道感恩，厚根神色认真地指导着孩子做人与做事，福贵则面色虔诚地接受着父亲的教育，脸色认真地倾听着，厚根也满意大宝的表现和作为，此刻神色更加得意和自豪，福贵看到父亲开心不已的表情，暗暗抱怨自己以前对父亲关注的太少了，随后父子俩人说些家中或者单位里的一些趣事儿，其间厚根问他明天的生日打算咋过，福贵无奈地表示最近业务更忙估计过不了了，他也明显感觉父亲面色一暗，显然还期待他能回家和家人团聚呢，福贵此刻心里也隐隐一痛，显然面对生活中的无奈他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这时接近正午时分，天空中的阳光也艳丽了不少，天气明显燥热了许多，父亲厚根面庞上汗珠直流，看的福贵赶紧拿出毛巾和温开水让父亲洗漱降温了才稍微缓解了许多。随后他回办公室和任静说声中午就不和他们一起吃饭了，然后把父亲带来的土特产枣子、果干、干菜等寄放在单位里，硬拉着吵嚷着要回去的父亲去镇里的饭馆里吃饭，望着父亲节俭地只挑便宜的油泼棍棍面点，心疼他的福贵自作主张地点了份回锅肉和糖醋里脊、要了三大碗米饭，父子俩人才大口吞咽起来，其间福贵不停地往父亲碗里添加肉菜，父亲低声疼爱地往他碗里也添加饭食，父子俩人不约而同地轻笑出声，浓浓的父子之情此刻深深地彰显出来。福贵这时看着父亲消瘦的脸庞，福贵感觉非常的难受随后他亲自把父亲送到车站，其间去商店里买了些点心，饼干、酸奶等营养品让父亲带回去和母亲补补身体，随后他招手与坐在车里探出身子的父亲相互道别，看着父亲远去的身影惆怅万分，然后他心情沉痛，情绪复杂难明地转身回单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