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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冠天下(92)

“……”忽然,裴老夫人想到了什么,抬了眼在这孙子身上来回扫视。“你……是不是早料到了?”

裴溯沉默,并未出声音。

而裴老夫人则是越想越通透了,“你今日,是故意让我来宁府的。”她倒是没想到,自己也成了这老六的关键一步棋。“只是,你又如何知道宁老夫人有那心思的?”

裴溯见他祖母已猜出了大半,自然再不好欺瞒。“您可还记得宁家二房当年无端失踪一事?”

这事当年可动静不小,裴老夫人即便当时在封地也听闻了一二,宁溪光就是二房遗下的独女。“同那事又有什么关联?”虽这样问着,她心下还是不禁叹了声,难怪老侯爷常说这老六心思深沉了。

“前阵子,我恰巧遇着了个原先伺候二房的妇人。虽她没明说,不过结合当年的那几桩事查了后,也不难猜出这里头的内情。”裴溯说得不动声色,然而当初去拿也颇是花费了一番功夫的。要不然,也不会叫宁府搜寻了这么多年,仍是半点线索都没有了。

昨儿深夜,秦华被再次带入宁府,裴溯便已然料到宁家老夫人恐怕是要知道真相的了。一旦她知道了其中的真相,就必然不会再将这个疼爱的三孙女放在京中,最是离开得越远越好。

“你是说……宁老夫人急着嫁出溪光,是同她爹娘当初的事有关?”这就使得裴家这位老祖宗也不禁开始思付其中缘故了。然而她见裴溯浅尝即止,也不追问,只定定的看了他一会。“有了这事,只怕皇帝越发不能对我裴家安心。”她说这话,并无半点责难之意,反倒有种隐忍过后的决裂,继而又勉励道:“老六,往后裴家就都要指望你了。”

裴溯长睫半垂,掩着深邃眼眸中的光芒,沉声回了个“是”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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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宁相府。

宁老夫人正由御医看诊,溪光回来换了身衣裳,连朝饭都用不进就又想着去上房。

“三妹!”这当口,宁檀进了海棠春坞,还未跨入屋子就出声喊了人。

溪光见她这般急着过来,径直便以为是老夫人那出了事,吓得脸色都白了几分,“祖母怎么了?”

“……不是祖母。”宁檀拉着她的手直往里屋去,撇开了两人身边跟着的丫鬟,见四下无旁人,这才开了口。“是我有事要告诉三妹。”她无疑卖关子,起了这头就直接了当的往下说了:“刚才那事,我从我娘那问来了原委。”

这是宁府不能被传出去的秘事,宁檀也是央求了好久才叫她娘开口的。

溪光当即就明白了她所说的必然就是在府门口发生的那些了,这一夜宁府发生了太多,根本不由她思索出其中的关联。不过,这些事怕是都跟老夫人有关的。

“昨儿夜里头,是那李氏偷偷的闯入了祖母的屋。”宁檀是在宁老夫人膝下长大的,感情不可谓不深厚。先前见了那一幕,她本还有几分可怜三房,没想到李氏更是个恶毒心肠。“你猜她身上那条毒蛇是哪来的?她原先竟是想着拿了这东西来害祖母,闹出动静叫祖母醒了,仓惶之下逃了出去。没想到自食恶果,自己个儿死在了这上头。”

溪光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双手死死握住了拳头。

“要不是她闹出这一出,祖母何至于会受惊受刺激而中了内风?!”宁檀恨恨道,“她这样的恶毒妇人,这样死了还算她运气好的!非得拆骨扒皮都不解恨!”

——原来是这样,原来竟是这样!

溪光紧咬着牙身子打颤,祖母见自己媳妇竟深夜潜入房意图谋害自己,再加上白日里宁栀闹的事,一时之内年迈的身子自然就吃不消。半晌过后,她才低低吐出了几个字:“她——该死!”这仿佛是她牙齿间碾出的字,每一个都沾满了血,透着森寒。

“三妹——”宁檀何曾见过她这样,印象中她的这三妹一向是娇软软的脾气,这时却好像是泛着冷光的利刃。溪光跟祖母关系好,她也是知道的,倒也能体谅到她这三妹的心思。只不过,人现在已经死了,又被休了出去,还能如何?宁檀落泪,哽咽着提醒:“三妹,事已至此……”

正这时,另外一道声音从外头插了进来,“小姐!小姐!”

溪光自然听出这是盼兰的声音,紧接着就瞧见人从外头跑了进来,穿过紫玛瑙珠帘时将之拨得乱晃,“成亲的日子定下来了,就在三日后,刚才裴府的人都来过送纳吉了!”

三日后?!

第84章

裴、宁二府联姻, 且好日子就定在了三日后。这一消息传出,自然是惊起了大半个京城的浪,何况是那位即将要出嫁的宁家三小姐前头可是刚和陈探花悔过婚的,而她要嫁的又是人称“风月无双”的裴六郎。

这就使得不少人都艳羡嫉妒起了这宁溪光来, 试问这世上哪还有女子有她这般好运气的呢。先前那桩婚事毁了后自然是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可谁能又想到如今她竟又得了一桩更好的亲事。何况,前几日还有传闻, 说是皇上有意让裴侯的这嫡六孙尚函真公主。

外头的消息传得是沸沸扬扬, 他们又哪里知道这其中的内情。而坊间茶坊竟还流传出了一种,宁家三小姐生得貌美如仙, 不似凡人的传闻来。要不然, 何至于会让陈探花和裴大人两位都迷得如此神魂颠倒。

当然,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皇宫里都的是获知外头消息的渠道。

“……公主,外头皆是这样传的。奴婢可不敢多嘴添话在这里头。”说话的宫女皱眉,一幅为她家主子打抱不平的模。

而那函真公主紧握着手中的茶盏咬牙, 冷声不屑:“她是什么东西!也配得上那几个字!”这两家联姻的消息,也是函真公主刚才听见的如何不气得怒上心头。此刻就是茶盏中的水被溅了出来,滚烫的茶水直接落在她虎口肌肤上,她也无半点察觉似得。

那宫女却是个眼尖的,立即上前从主子手中将那盏茶取了出来。“公主仔细伤了自己,为了那个臭丫头实在不值得。”一面说着,一面还抽出了帕子来,小心擦拭着函真公主手背上的茶水。

“嘶——”函真公主骤然收回了手, 应当是刚才被粗手粗脚弄疼了,骄横的瞪了那人一眼:“这还用你说?”

这宫女常年伺候在函真公主身边,又怎么会不知此人的脾气如何,被她这么一喝心下当即瑟了瑟。要说都是当奴婢的,哪里会不怕被主子的怒气牵连,更何况是函真公主心仪的驸马人选即将要另娶了旁人。

“……”函真公主静默片刻之后猛拍了桌面,怒气腾腾的站起了身,“简直妄想!”吐出这四个字后,她就起身朝着外面去了。

那宫女惊了一跳,急忙就追了上去,等出了宫见她家主子是往皇上的宸天宫去的,心下更是焦急。“公主!公主不如先去贵妃娘娘那商量了再做打算……”

函真公主猛的将挡在自己身前的人给一把推了开来,厉色道:“滚开!”说罢之后,就不管不顾的提了裙,往之前去的方向跑了。

倒不是这小宫女自己故意找晦气,实在是因为上回公主寿宴上的那一出事最后传到太后耳中,叫太后娘娘好一通怒责。而那事后,贵妃娘娘又特地嘱咐了公主身边伺候的宫人看紧了公主,倘若再言行出格,定是要让他们这些伺候的也一道受罚的。

这宫女见眼下看着函真公主是朝着皇上宸天宫去的,怎么还能不担心。转念一想,她只好急奔向贵妃娘娘那报信了。

且说这许贵妃此刻正同一年岁颇长的老太监在说话。

此刻大殿内除去这两人外,就再无旁的一人了。

许贵妃眉头紧着不松,那缀满了宝石的护甲在桌面上轻轻划过,发出轻微刺耳的声音。似乎听了刚才底下这太监的话后,久久不能回神,半晌之后才沉吟道:“……你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