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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冠天下(40)

大夫人也好似感受到了溪光的目光,只是并未同她提这事,转而道:“陪我去水榭走走。”

溪光点头应是,严氏忽然提了这话,她便自然而然的觉得此人是有话要单独跟自己说。哪知才刚走到府中酌情池边的栈桥时,大夫人便停了下来,“方才你大哥急着求我,说千万要将你带到这来。”

“……?”溪光疑惑,下意识的往栈桥尽头的那座四面悬白纱的凉亭看了过去。正见有一芝兰玉树般的青年男子从中走出,这人就是陈砚了。

大夫人怎会不知这般行事不妥,可却经不过儿子磨求,念在这两人早有婚约又只是在府中见面,最终才勉为其难的应了下来。此刻,她迟疑了一番,欲言又止了道:“……溪光,你二人若有嫌隙,不如说开了好。”

因着最后这话,溪光却也没怨怪她将自己带来,目送了大夫人离开才往凉亭方向去。

“央央——”

陈砚温和的看着她,声音也低醇悦耳。

可溪光却是见他如此,就越是能想起昨日他的冷漠和锐利。她不禁心中有种恍惚,不知自己眼前看到的,是不是真正的陈砚,或许……他让自己看见的,只是他想给自己看的一面。

溪光“嗯”了一声,抬眸望着他。那眸光中带了几分疑问,就好似是在询问他为什么来找自己。

“……”陈砚心思细腻,又怎么会感觉不到她的态度转变。不过他也不显露,温声笑道:“我带了你喜欢的糖糕。”

溪光定定的看着他,不冷不热的回:“府里有。”说完之后,她又觉得有些说不出来的意兴阑珊。既然她都这样不高兴了,为何还要同这人维持表面上的和气。

“昨日,我也在大同坊。”

陈砚神色如常,“我知道。”说完之后,气氛就有些凝滞,他好似也有所察觉,因而又继续开了口:“我遇见了府上二小姐。”

溪光看着他,一时心头浮起了无数念头,最终却道:“你不光遇见了我二姐,你也知道……你遇见我了。对吗?”

其实一个人聪慧不聪慧,端看用不用心。不然凭溪光这样能躲懒就躲懒的性情,又怎么会从陈砚刚才说的话中加以揣测呢。

“你刚才只说遇见我二姐了,可见有意避开提我。又带了我喜欢的糖糕来,大约就是来哄我的。”瞧吧,溪光也不并蠢。她眸光清亮的望着陈砚,叫人瞧不出她现在是个什么情绪,“陈砚,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来的?”

这些话,将年轻男子逼得哑然,一贯谦和温雅的脸上深深皱起了眉。

溪光故作轻松的笑:“不会是你推我的时候,就知道是我了吧?因着我莽撞害了苏枕杏,你才假意不知,好替她出气的。”

“央央!”陈砚喝止,他抿着唇看溪光,好似为她竟然这样看待自己而动怒。平静了片刻,脸上则又笼上了愧色,言辞恳切道:“昨日我的确没认出你,只是后来遇见宁檀,我才……”

这话到最后,连他自己都已经说不下去了。

“怎么当时没认出来,事后就觉得是我了?”溪光显然不是个能克制自己情绪的人,是她先动了心,才会如此的失望。之前她以为的如意郎君,好似也不是她想的那样如意。她只觉得有些好笑,就真的笑着问了起来:“是不是那时候,眼里心里都是苏枕杏,旁人是谁也就不重要了?”

溪光不过是仗着同陈砚定过婚约才这般质问,可实际上,除此之外,她就好像没旁的半点立场。

她和他之间真的有感情吗?

大约是没有的。

昔日的“宁溪光”痴痴傻傻的被养在江南,而回京后她也统共就见过这人屈指可数的两三回面。真的除了婚约外,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

“自然是比不上青梅竹马的。”溪光幽幽慨叹。

说不上悲,说不上怒,想通了之后也只觉得在自己面前的不过是个陌生人。那她又何必要对一个陌生人的言行而感到失望和难过呢?

“央央——”陈砚见溪光如此,双手紧握住了她两臂,迫使她看着自己。他眉宇紧皱,俊朗的容颜上透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最终言辞坚定道:“今日我就去求相爷,让我们早日成亲。”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今晚要上收藏夹啦~所以明天的更新会晚一点,放在23:00发布~

第36章

溪光闻言蓦然一惊, 瞪圆了黑漆漆的眼看他,只觉得一口气堵在了喉咙口不上不下的,叫她半个字都说不出的来。

这难道算是对她的补偿不成?

“央央,我陈砚定不负……”

不等陈砚将这话说完, 溪光的往后退了两步, 同他保持了些许距离。

“怎么——”陈砚望着她的抗拒姿态,眉头皱得愈加紧了起来。不过一瞬, 他便好像是明白了溪光为何如此, 缓声道:“央央,枕杏只不过是我的师妹而已。我少年时入她祖父门下为弟子, 同她可算是一道长大, 情如兄妹。”

这话,溪光是不大相信的, 所以即便听了这话,眼中仍保留着防备和狐疑。

“枕杏一心想入选女官,昨日出了那意外我才……一时情急。”

陈砚逼近了继续:“我同你早有婚约, 今生也只会娶你为妻。”

这番话,说得言辞凿凿、眸中情深,加之他周身一派清正气,任由谁听了大约都要信了。

可偏偏昨日,溪光是亲眼看见他如何对待那苏枕杏的。“今生只娶我为妻?”刚才这话又被她复述了一遍,溪光缓缓一笑,反问道:“陈大人几时跟溪光有了这样深的感情?”

昨日对面不相识,今日却能说“非卿不娶”, 前后对比之强烈实在叫她难易接受和理解。

“难不成,是因为看重同宁相府的这桩婚约?”

溪光笑来总叫人觉得透着软糯,可她此刻越是娇声娇气,越是掩不住眼眸当中的光芒。像是下一瞬,就要将眼前这人最深层的心思都探了个遍一样。

陈砚紧抿着唇,目光复杂的望着溪光。

天色越发阴沉了下来,浓厚的云层当中响起了几声闷雷。刮起的一阵风,将两人的衣袂吹得猎猎作响。他们明明站得这样近,可却又好像离得很远。

“你是这样看我的。”半晌之后,陈砚才出声。

他的声音并不响亮,可却被这阵起的风一字不落的吹入到了溪光的耳中。

溪光实在有些接不上来他的话,明明才见过几面,哪里来的那样深的情意。她倒是很想随了自己心内所想点头,可最终只当没听见这话,并未做任何回应。

这会气氛委实尴尬,溪光暗道既然她已经话都说到了这份上,若陈砚有自尊自傲之心,就应当立即离去了。他二人本就是没有什么情意的,又有昨日那事在,陈砚此时再一味僵持,反而是更加让溪光认定他的动机不纯了。

然而,事情并不想溪光想的这般,她等了片刻,陈砚却依然没有离开的意思。反倒是她自己,有些立不住了。

溪光抬手,将被风吹乱的发丝拨到了耳后,低声道:“变天了——”

“央央,我们小时便认得了。”

陈砚忽然开口,每个字都好似斟酌过才缓缓吐出。仿佛这样一桩事情,他原先并不想提及,不过是因着溪光不肯信任他,这才不得已搬出来的。

溪光却不知道小时候的事情,她本就不是真正的“宁溪光”,不过是才占了这位宁三小姐身子的游魂罢了。甚至这段时间……从未有人同她提过,陈砚小时就跟宁溪光是认得的。

前些日子,溪光在宁老夫人那只听过,她同陈砚的这桩婚事,是前两年陈砚自己求了宁相爷得来的。彼时的宁溪光痴痴呆呆,而宁相爷却已看出了陈砚非池中物。

“我知道,你病了好些年,恐怕是不记得那些事情了。”陈砚又道,眉宇依然深锁着。“……你若不信,等来日找到了秦姨,她自可为我佐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