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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谋之巾帼天下(5)+番外

作者: 沙石 阅读记录

赵颢挑了挑嘴角,“那小丫头是陪侍来的咯?”

向规:“若是陪侍倒也就不奇了。这杜家小姐杜月梅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消息,说我家王爷在练一种密法,采阴补阳,每三日必定吸干一名女子,死活不肯入府。

不来就不来罢,我家王爷本也无心与她,奈何杜老爷不肯放过这个机会,硬逼着女儿上花轿。结果临上轿时,杜家小姐将这个与自己略有几分相似的丫鬟一棍子打晕塞进轿子李代桃僵。那一晚,我们王爷乍一见那五花大绑,嘴里还塞着布团的柳叶丫头还真唬得一跳。”

赵颢抚掌大笑:“我颜弟采阴补阳?遇上了五花大绑的新娘……哈哈,此事果然有趣。只是本王怎么不曾听说呢?”

向规拢了拢手:“要说这事落在别个身上,何不将错就错,好歹捞了个恩宠。总好过当丫鬟吧。可是这柳叶丫头却是以死相逼。王爷你也晓得我家润王爷,菩萨心肠,一个心软就让她留在府中当了个使唤丫头。”一转念,发觉离赵颢的问题远了,赶紧佯咳两声,“咳……咳,此事毕竟不大光彩,王爷下了令,不许往外头说,所以昌王爷您不知晓也是情理中的。”

赵颢略一思忖,“那杜什么什么小姐为何也在府中,还成了阮氏的随侍?”

向规一诧,“王爷英明,小的斗胆问一句,您怎么晓得杜月梅也在府中?”

赵颢负手往前走了几步,“适才路过东厢暖阁不巧看了场戏,所以……”

能任得润王府总管一职,向规自然也不是简单的,就这么一说,心中明白了七八分,一准是阮氏又去找柳叶丫头的茬儿了。“哟,让那些个内务事扰了王爷,小的难辞其咎。”

赵颢摆摆手,“不妨,你倒是说说这杜月梅又是怎么回事?”

“我们润王爷生性仁厚,尽管知晓了杜家李代桃僵,也不过是差小的去杜家传了个话,只说那丫头留下了。这样一来呢告诉杜府,我们已经知道调包之事,二来也是威慑杜大伟一番,免得他往后日子仗着攀上了润王府而胡作非为。

谁晓得才过了不到一个月,杜家的钱庄就出了大事,这杜大伟和他两个儿子都下了大狱,这杜月梅嘛,也不晓得办差的人是怎么知道她与王府还有这么一份渊源、就给送府里来了。润王爷心软,说若是不收留只怕她也会被打入大牢或充为官妓,一个弱女子也是可怜,留下就留下吧。”

赵颢颔首,“原来如此。”

☆、第二章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在悄悄地改文中……

初春的水方从冬季的寒彻入骨中舒缓过来,却依旧寒凉。伤口在冷水中一泡,一阵如刀的刺痛遍布四肢百骸。

柳叶生生打了一个哆嗦。

要说十六岁的女子有多坚强,那得看她背负着什么。

锦缎在水中舒展,伤口在寒凉中渐渐失去知觉。六岁,她的记忆只从六岁开始。据母亲说,六岁那年她病了,整整高烧了七天七夜,差一点就没了。能活下来已经是一个奇迹,但是之前的记忆犹如被烧过的灰烬,跟着她的疾病一并做云烟散。她时常对自己说,活着便是好,何必强求之前的记忆。

八年前,镇子遭灾,流民遍地。爹爹便带着她和娘亲来到了汴京。好在爹爹学识渊博,为人忠厚。不久便在城南门外的学馆中寻着一份差事,能挣得一口饭钱。如此,爹娘便知足了。

那一日,大雨磅礴,爹爹路过金水河时,脚下一滑……至此生死不相见。母亲为了谋生,每日与人浆洗衣裳以求一口果腹之食。

锦缎在水中洗去污秽,伤口在水中绽出新红。

为了生存,为了母亲,她舍下与生俱来的尊严,将自己送进乐舞坊习舞。因为姿容姣丽,天资聪慧,灵性与悟性极高。才过三年便崭露头角,后进杜府做了一名府中舞姬,因为她聪颖中又知进退,更是被选为杜家小姐伴学,跟着杜月梅一同读书、学女红、习歌舞。

本以为进入杜家是老天开眼。谁曾想,被杜月梅一棍子砸晕抬进了润王府。

苍天怜见,润王赵颜心地纯善,得知前因后果之后允了她在王府做婢女满一年,之后就会还她自由身。

“你今日才被抬进润王府,明日我便允你出府,若此事被传了出去,天晓得别人会如何议论本王。故而,你就在府中住下……不愿做本王的枕边人也罢,做个丫鬟罢。过个一年半载的,众人自然将此事淡忘,到时候是走是留,本王自不会勉强与你。”那天,她握着剪刀,将刀尖朝着自己的咽喉,润王如是说。

想到家中孤苦老母,手中那点伤痕又算得什么?

柳叶掐指算了算,也就半月余便到了一年期限,归期将近。一切都变得美好起来。

“叶儿姐姐,叶儿姐姐。”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鬟绕过院子长廊,从台阶上下来行至她跟前,“阮夫人又欺负你了?”小丫鬟将她的手从冷水中拉出,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噼啪往下掉,“她怎么那么狠心呢,叶儿姐姐,你不要洗了,让英儿帮你。”

小丫鬟英儿哭哭啼啼卷起袖子伸进水中揉搓起那一件件绫罗绸缎:“叶儿姐姐,你怎不告诉王爷阮夫人欺负你的事儿啊,你可是舞姬啊,这王府中的歌舞伶优哪个有你那般舞技。若是王爷知道了断然不会让你在这里受这样的苦。”

王爷知道了断然不会叫她如此辛苦。是啊,当润王留她一年,冰雪聪颖如她又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心思。看看歇斯底里的阮夫人,看看软弱无能的佟夫人……那并非是她想要的生活。润王颜是她的恩人,而非她的良人。

柳叶伸手拂了拂英儿的鬓发,笑道:“我初入王府时还顶了王爷侍妾之名呢,那个都不稀罕,我又怎会稀罕一个舞姬的待遇。”眼眸流转,一丝微微的暖意在眼底荡漾,“有英儿这个好妹妹,不是比什么都强?”

英儿一边捶打着衣裳一边道:“英儿就是不明白,那杜月梅如今也入了王府,她如何不向王爷禀明姐姐其实并非杜府丫头,而是她的伴学。如此,姐姐便不用遭这些罪了。”

柳叶端起一盆洗好的衣裳去阳光底下晾晒:“傻妹妹,当初她能将我绑上轿子李代桃僵,便不会对我心存怜惜。杜府被抄,家眷贬为奴,她定然以为是我所为。如今的她只怕更是将我恨得入了骨了。”

英儿停了一会儿手中的棒槌,叹了一息:“蛇蝎之人以为他人都是蛇蝎,唉。”

柳叶迎着阳光抖开一件锦袄,边往竿子上晾边打趣道:“哟,英儿妹妹小小年纪却也懂得许多理儿了。”

英儿嘟了嘟嘴:“英儿只是一心为姐姐叫屈,却什么也做不了。”

柳叶晾完衣裳,端着空盆在英儿身边蹲下:“昨夜里我教你的舞步可都记住了?”

英儿用力点了点头,低声:“记住了,今晨早起我还在房中偷偷练了一会儿呢。”

柳叶拍了拍她的手背,赞许道:“英儿天生体软,是习舞的好苗子。往后我不在府中你自己也要勤加练习才是。”

英儿微微暗淡了神色:“原本姐姐得以自由,英儿应该为你高兴。只是一想到往后再没人这般呵护和照顾英儿了,这心中免不得又难受……”

柳叶拥了拥她的肩头:“往后英儿有机会出府定要来找姐姐,可好?”

英儿用力地点了点头。

半月余。却好比十年更加漫长。

时间在指尖一寸一寸的过,每过一刻便多一份雀跃。手中伤似乎也没那般严重了,更是有那清晨在庑房门前的喜鹊叽啾。英儿戏言,这喜鹊断然是知晓了柳叶即将获得自由,故而前来庆贺。

直到晌午,出门采买的小厮杨二为柳叶带来一封家书,方知的喜鹊报的并非是重获自由之喜。

柳叶捏着信笺,不敢相信眼前的白纸黑字。可是那是母亲的手书,如此熟悉的墨迹何来出错。“英儿,你掐我一下。”柳叶两眼直直盯着字里行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