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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你一起看星星(53)

我把压得死死的帽子抬起来松了松:“不习惯能怎么办,你就忍两天,等新头发长出来就好了。”

“你不是要给你妈一个惊喜吗?”

“……本来是要给她惊喜,没想到出来的效果不太理想。”

“你还是适合黑发,”白瑛擦着脖子说,“哪怕海带头也挺好的。”

我眉开眼笑地瞅他:“你是在说我留黑发比较帅吗?”

“都不帅。”

我呸!“那是你自个儿的审美,人家雷汀就觉得我这样挺帅的。”

白瑛擦脖子的动作顿了一拍:“雷汀?”

“就剃头那……美发沙龙那老板啊。”

“我知道是谁,”白瑛说,“你不会是被他忽悠才染了头发吧。”

还真是……“不是,我就是想改变改变形象,呵呵……”

“你改变形象也应当征求我的意见。”

“我改变形象干嘛要征求你的意见?”

“因为我才是每天需要对着你脑袋的人,你改这形象我是最直接的受害者。”

……我居然无法反驳!

“那你今后也别改形象得了。”我说。

“我吗?”白瑛转头看过来,“我不管改什么形象,不是一直把你的视觉感受照顾得挺好的吗?”

我看他笑了笑,在阳光下仰头喝水,那天鹅样骄傲地仰着的脖子,虽然视觉感受是很好吧,但我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

回去的路上见路边停着辆眼熟的黑色卡宴,车主挽着黑衬衫的手肘潇洒地搭在车窗外,可不就是雷汀。他在和副驾上的人说话,我认出他旁边坐的不是上次甩他耳光的那位,妈呀这才几天又换了个男朋友?新男友下车时雷汀显然也看见我和白瑛了,还冲我心照不宣地笑笑。他车子开走后,我见白瑛也在看他的车,显然是注意到他那个玩味的笑了。

“他是在对你笑吗?”他转头问我。

我装傻:“不是在对你笑吗?”

白瑛才接着往前走:“学校内外的理发店又不只他一家,干嘛非去他那儿?你上次不是还说他贵得离谱吗?”

“他手艺好啊。”我说,“这种杀……韩式洗剪吹,别人整不出来。”

白瑛有几秒没说话,然后才说:“那他是gay你知道吗?”

我一下哑巴了,他问我的语气我不知怎么形容,反正不是随口一问,而是认真的那种,我知道他这是在委婉地提醒我别和雷汀走得太近。

“好……好像听人说过,不过我和他也不熟,就是比较熟悉的顾客和剃头师……美发大师这样,他gay不gay我也不关心。”我说,“你不也去他那儿理过发啊?”

白瑛看我一眼,说:“我不但去他那儿理过发,我还差点被他拉去和人凑对。”

我惊了:“啊?!”不是说不确定白瑛的性向吗,这也能拉去凑对,这也太没道德了吧!

白瑛问我:“他拉你去和他的狐朋狗友凑过对吗?”

我赶紧摇头。

白瑛耷拉着眼皮瞄我,扫描了一下像是确定我没说谎:“他要是拉你去什么可疑场合,记得打电话给我。”

“不会的吧……”雷汀看着不像是这种拉-皮-条的人啊。

“难说,你长得又不丑,没准有人看得上呢。”

……你就不能老老实实地承认我长得还算帅吗?

“总之雷汀这人,你别和他走太近。”

我“嗯”了一声没说别的。

***

白瑛知道雷汀是gay,雷汀还给他瞎牵过红线,他不希望我和雷汀走得太近,这理由还用说吗?他怕什么我也知道,他怕我也变成gay,可我就是gay,我在他们一帮直男黑客中待着有多苦闷他永远不会明白。

隔天我又去找了雷汀,他给白瑛乱点鸳鸯谱这事儿我也问他了。

“白瑛?哦,是,我不是说我不确定吗,他刚来我这儿理发的时候感觉他是个深柜,正巧有个哥们挺迷他这个类型的,就拜托我介绍他俩认识……别这么盯着我,我可没干什么,就是领那哥们去白瑛他们宿舍楼下食堂吃了个饭,中途我离场,制造了一个他们两个人独处的机会。”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雷汀耸耸肩,“第二天从那哥们嘴里得知白瑛觉得我们简直莫名其妙,那哥们才暗示了一下,白瑛就一脸无语说我不是gay,起身就走了。”

我本来是来兴师问罪的,听到这里反而要替自己点蜡了,他都明确地说自己不是gay了,我捂着脸倒沙发上:“官方盖章了,我无望了。”

大兄dei在杆子上咯咯咯咯地扑扇着翅膀:“无望了!无望了!”

我坐起来睨着鹦鹉:“这回是在笑我吧?”

然后它就又开始在杆子上来回踱步了:“消饱胀!消饱胀!”

我没和雷汀说白瑛要我少和他接触这事儿,雷汀这哥们我其实挺有好感的,都说他男男关系混乱,但是相处下来会发现他很够哥们,和我们混熟后偶尔还会请我们吃饭喝酒打打游戏,我也好心拿过HIV预防手册给他看,差点被他轰出店。有一次在超市遇见他在买食材,说是要下厨给他的新恋人吃,当天超市在搞活动,挂着许多小气球,我看着那些气球,临别时鬼使神差地提醒了他一句“记得戴-套啊”,他把我拖车后面胖揍了一顿。

虽然他这人有时候是有点凶残,但我心里憋闷的时候还会去找他喝小酒。才两个月工夫,他身边又换人了,对此他十分习以为常:“就是处处,处过发现不合适果断分开,这样最好。”

我晃着酒瓶说:“不好不好,感情不该当儿戏!”

“没感情,就想处出来,处不出来就分,懂吗?”他把我手里的酒瓶拿过去,我想抓都抓不住,这人力气贼大,他倒了一小杯给我,嘴角轻蔑地勾了勾,“这世界上哪儿那么多真情实感的恋爱啊。”

“怎么没有?我就是!”我拍着胸脯道,“我姜赫,韩剧里的专情男二号!喜欢他多少年了,知道他是个直男还是在一旁默默地对他好……”

雷汀把烟灰抖在烟缸里,摇摇头:“你除了名字像韩剧里的人,别的哪儿哪儿都不像。”

我打了个酒嗝:“而且你不知道,他其实是个……”

“戏精”两个字都到嘴边了,我眼前顿时浮现出白瑛提起我衣领警告我的样子,默默捂住了嘴。

“捂嘴干嘛?”

“不说了不说了,说不得。”

我去拿酒瓶,雷汀又一巴掌给我手拍开了,用自己都不相信的懒懒散散的语气安慰我:“不管怎么说也是你发小,你还有近水楼台的优势,说不定哪天他喝醉了酒,生米煮成熟饭……”

“在他喝醉之前我早特么成醉虾了……”我说。

白瑛酒量是很好的,我们唯一一次在天台喝酒,我都醉翻了,他还能把我弄回家,在我兜里找到我家钥匙开门,给我脱了鞋袜把我塞被子里,我快从床上滚下来时他还能一脚精准地踹我屁股蛋上把我踹回去,当时我脑门就“咚”的一声磕墙上了,那一撞把我撞清醒了一点儿,所以记得白瑛急匆匆扶住我脑袋,把我脑袋放他大腿上,低头拨开我的海带头,然后一脸“怎么办,弄坏了”的表情,那个表情看得我又有些醉了。

初中时他把那块滑板摔坏了,当时就急得不行,坐在台阶上低头检查滑板的断裂处,用的就是那样慌张的神情。我说坏了再买一块就行了啊,他说这是他过世的爷爷送他的。我那时看着他紧张又难过样子,就想,啥时候我摔一跤他也能露出这种表情,我这个发小就算没白当了。

那天夜里他把我当滑板样检查了一番就丢下我跑了,我以为他畏罪潜逃了,第二天醒来时闻到脑门上云南白药的气味,证明他并没有跑,而是回家拿了云南白药给我上药了。我在镜子前盯着脑门上那块青肿,不由自主地想着,他是怎么给我上药的?他有没有给我揉过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