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星宇刚一离开，南林的手机就响了起来，看着上面的来电显示，他的手指动了一下，最终没有去拿，任它响个不停。
宿舍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安静的环境里手机成了最大的噪音源，一遍一遍的播放初始铃声，南林淡淡的看着手机，始终没有要接电话的意思。
他看着上面的名字，被愚弄的感觉越来越明显，心里的怒气翻腾，却习惯了做出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他想要知道，手机还能响多久。
然后就不响了，南林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低低的嘲笑，面无表情的看着黑屏的手机，下一秒，屏幕又亮了起来，沈小慕三个字再次跳出来，他拿起来按了接听。
“南林君，你现在在什么地方？”他听到她紧张的声音道。
“宿舍。”他回答。
然后沈小慕深吸一口气，道：“你下楼等着，我这就去找你。”说完便挂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的忙音，南林捏着手机的指尖渐渐变得发白。
夜幕降临，今晚的C大更加安静，平常这个时候压马路的学生们，大部分都去了礼堂看青歌会，沈小慕一个人走在路上，不由得庆幸这一点，不然她此刻的表情让别人看到了，一定会被狠狠的嘲笑。
沈小慕一边往礼堂走，一边抑制自己的鼻酸，如果不是怕妆会花，她早就委屈的跑到蒋念念怀里痛哭流涕了。
她回到休息室的时候，距离开场还有5分钟，杨庆功一看到她就把她拉到了台后，准备上场。
沈小慕有些不在状态的跟了过去，杨庆功看了一眼她手里的工作证，再看她的表情，不难猜到是在南林碰壁了，拍了拍她的脑袋道：“别喜欢这些不靠谱的小学弟了，等过几天，我给你介绍大四学长，比南林还帅的那种。”
沈小慕委屈的点了点头，想了一下道：“不用帅，但要在C大是第一名的那种学霸。”说完一想，大四的第一名就是眼前这位，怎么可能还有第二个，不由得更加悲伤了。
“行行行，保证学习又好人又帅！”杨庆功见她还能开玩笑，不由得松口气，暗骂南林不懂事，竟然在这种时候影响沈小慕的心情。
舞台上她们的乐器已经准备完毕，整个舞台都暗了下来，底下坐着的学生里立刻爆发出一阵欢呼，当大屏幕上开始播放倒计时视频的时候，杨庆功拉着沈小慕上台，小声道：“还有一个月，我就毕业了，沈小慕，给学姐一个善终吧。”
沈小慕怔了一下，看向杨庆功的脸，若明若暗中，她的表情带了点惆怅，沈小慕心里一紧，才知道原来不管多么强大的人，面对即将到来的离别时，也会流露出悲伤。
哪怕她之后还会留在C大工作一段时间，但她的学生时代，到底是结束了。
沈小慕深吸一口气，松开了杨庆功的手，走到钢琴前坐下。倒计时视频结束，全场彻底黑暗，然后两束光打在沈小慕和杨庆功身上，下面传来一阵欢呼。
杨庆功朝沈小慕点了点头，沈小慕深吸一口气，按下了第一个键。
演奏开始。
台下的宣星宇看到两个长发女生后惊讶了一下，看了半天才发现钢琴前还是那个沈小慕，只是变得跟平时不太一样。
舒缓的钢琴声响起，接着杨庆功大提琴加入，然后鼓风机吹起，她们的衣袍飘起，沈小慕在两个人的裙子上加了几根长长的飘带，此刻被风一吹，直接漂浮到了半空中。遗世而独立，羽化而升仙。
宣星宇在下面差点忘掉呼吸，他随意的样子慢慢收敛，坐得更加直了一些，黑色的瞳孔中，钢琴旁那个长发姑娘，似乎要随时飘远，就像他当初在教室门外听到她弹《梦中的婚礼》时那样。
节奏逐渐加快，沈小慕的眼睛盯着自己灵活的手指，脑子里慢慢浮现南林刚才跟自己说的那些话。
小王八蛋南林，要不是老娘需要靠你才能回2020，谁特么才上赶着巴结你，啊啊啊大混蛋南林，真是气死人了！
……
沈小慕抿着唇，手指动作越来越快，杨庆功看她一眼，暗呼糟糕，赶紧加快了速度，跟上她的节奏。
沈小慕越弹越气，把钢琴当南林，叮叮当当的敲个不停，台下的人只跟着越来越专注，只有杨庆功一人想扔了琴弦，冲过来把她揍一顿。
之前还没发现她这么熟练呢，有这个水平怎么不去开演奏会啊。杨庆功感觉自己的手都要麻了。
最后一个琴键发出声音，沈小慕吐出一口浊气，愣神的看向虚空中的某一点。
宣星宇立刻站了起来，鼓掌大喊一声：“好！”
他的声音就像一个信号，礼堂迅速充斥着叫好和鼓掌的声音，沈小慕的睫毛煽动几下，怔怔的看向观众席。
因为舞台灯光的原因，其实她眼中的观众席只是一片白光，并不能看清楚站起来的那个人是谁，但是这个声音她还是认识的。沈小慕站起来，朝宣星宇的方向笑笑。
杨庆功过来拉了她的手，朝台下鞠了一躬，沈小慕抬起头时似有所感，看向礼堂门口。
灯光适时变暗，前方的视界清楚了一些，她看到一个修长的身影站在那里，身后是无边的黑夜，她愣了一下，刚要仔细去看，就被杨庆功催促着下台了。
第18章 玻璃鞋
离开舞台的那一刻，沈小慕又回头看了一眼，礼堂门口那个身影已经消失了。沈小慕撇了撇嘴，他已经说了不会来，自己在期待什么呢。
沈小慕回到后台，卸妆、换衣服，然后看着镜子里短发的自己，每做一个动作，眼下的泪痣都跟着动，她吸了一下鼻子，嫌弃的背对镜子。
杨庆功本想让她过去看看节目再走，沈小慕无精打采的拒绝，走出后台就看到，蒋念念和宣星宇都在外面。
蒋念念一看到她就走了过来，难得的夸奖她：“真漂亮，导致我都看不进去下面的节目了。”
“对呀对呀。”宣星宇立刻附和，看到她又变成短发后有些失望，真诚的建议，“你以后留长发吧，今天在台上太漂亮了。”
沈小慕失笑：“你们怎么知道我会出来。”明明谁也没有跟她联系，就跑到后台门口等着，也不怕什么都等不到。
“我还不了解你，这几天累坏了，肯定是想回去躺着了吧。”蒋念念嗤笑一声，看向宣星宇，“倒是你，来这里干什么，南林呢？”
沈小慕一听到南林的名字，脸上的笑意浅了一些，宣星宇看她一眼，小心道：“哦……他好像有点急事，被导员叫走了，所以才没有来。”
沈小慕低头轻笑，宣星宇不知道自己已经见过南林的事。她抬起头，情绪已经整理好了，眼底盛满星光：“走吧，上台前饭都没敢吃，饿死了，先去吃点东西再回宿舍。”
宣星宇失魂片刻，突然发现她就算短发也挺漂亮的，为什么自己之前没有发现？
蒋念念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走了！”
宣星宇一激灵，赶紧跟上去。
过了饭点，食堂里已经没有多少学生了，餐点也下班不少，只有几个固定的窗口还在卖饭，沈小慕挑了一个自己还算喜欢的买了一份。
宣星宇和蒋念念都已经吃过，只是坐在她旁边看着她吃，沈小慕没有什么不好意思，坦然的一边吃饭一边跟他们聊天。
“沈小慕，你真的太厉害了，我崇拜死你了。”宣星宇开始今晚的第N遍夸赞。
蒋念念斜他一眼：“重复的废话能不能少说一点？还有，到底是什么毛病，谁让你直呼学姐名字的？”
宣星宇不看她，直勾勾的盯着沈小慕：“我决定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朋友，不管你跟……咳，总之我们就是朋友了！”
沈小慕的指尖一动，惊讶的看着他：“真的？”她本想借青歌会攻略杨庆功和南林，最后怎么变成宣星宇了？
“真的，”宣星宇郑重道，“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哥们儿，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