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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64)

“谢玉台,你别婆婆妈妈的行不行啊?老子手快废了,你快点儿拿解药啊!”在众人沉默当头,对方的老大又开始哭爹喊娘,打破了僵硬的氛围。

阿妤抬头,能看到面具下的那双眼睛,闪过阴鸷残酷的光芒,她心底蓦然就凉了。红衣青年转身,往那大汉身边走去。阿妤抢过他的步子,蹲□手搭在大汉腕上,众人吃惊下她已经诊脉完了,“我写个方子,你去配点儿药好了。这毒并不是很厉害,不会立刻致命。”

毒是谢玉台的,怎么会解毒的却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姑娘啊?大汉茫然,不知所措地看着谢玉台:这听谁的?

谢玉台笑:阿妤倒是反应快。他本想着直接杀了这个人好了,群龙无首,项安收拾起来也快些。但阿妤抢在他前头救人,是不要他杀人的意思吗?也好,在当年的阿妤面前,不杀人就不杀人吧。

阿妤恳求的目光和大汉疑惑的目光一起看来,谢玉台微笑,“那你就让手下去抓药吧,正好我身上的解药也不够用。”谢玉台看到,阿妤微微松了口气,口述着药材,让人抓药去了。谢玉台看天边,扯扯嘴角:看吧,她本来也提防着他的。见他不杀人,松了口气呢。什么情爱,就这点儿底线罢了。

谢玉台的所作所为,一直落在旁观的谢明台眼中。初见时的喜悦已经完全消散,谢明台沉静地思考:把阿妤交到这样的谢玉台手中,合适吗?

解决完青城的事,谢玉台准备离开这里。那对贴上来的男女,却始终不提和他分开的事。谢玉台平时也懒得理会,反正他看见他们和看见空气没什么区别,听声音也听不出谁是谁。身边多两个人,对他完全没影响。可是,那个阿妤,目光时时刻刻都在他身上。他皱个眉抿个嘴,她都能清楚地知道。

这不是在监视他吗?太可怕的女人了。

管她是谁,得弄走她。

夜晚三更,谢玉台睡不着觉,一个人坐在屋檐上发呆。一会儿他听到动静,往下看,阿妤提着一壶酒对他笑,有点儿讨好的意思。她问,“我可以上去吗?”

谢玉台左右看看,身边除了自己一个人,屋顶上位置宽敞的很。好吧,连拒绝的理由都找不到。不过,他看着姑娘,恶劣地笑,“你上来呗。可是这么高,没人背你没人抱你,你也爬不上来。我是不会好心下去接你的。”

阿妤不气馁,早猜到这个结果。她看了他一会儿,看得谢玉台心烦瞪她,她才转身走了。谢玉台一个人呆着不过半刻,姑娘又回来了,还是搬了个梯子过来。谢玉台就眼睁睁看着姑娘笨拙地攀梯子爬上屋顶,小心翼翼地坐在他身边。

这什么人啊这!

怎么他以前喜欢的姑娘,是这么彪悍的性格?听不出

作者有话要说:看吧,玉台性格大变,但他还是记得阿妤的~~你们看这么温和,就知道不会虐啦。

然后本文完结一周后我会开新文《后宫之主》,听这书名就知道虐不起来!看这书名就是接近于爽文的宫斗文(我也会写不虐的爽文的,你们看着吧哼),是关于大魏皇帝胥江的故事。其实本来设定是写谢六姑娘的故事,但谢六姑娘彪悍得非人,我累得想把她先往后放一放。还是写点儿爽快的文放松一下吧~~

☆、5656

谢玉台和阿妤坐在屋檐上,彼此默默无言。清风白雾,夜色安静,沉浸在一汪白月中。阿妤的眼波中,呈现着人间至美。多年以前,在云州江家,少年少女也是无忧无虑地坐在屋檐上聊天。那时候,肩靠着肩,手牵着手,笑嘻嘻的。阿妤微微恍神,她侧头看玉台,两人中间隔着至少一个人的距离,和那时候,毕竟是不同了。

没关系。

阿妤心里给自己鼓劲:玉台已经变了,她不能用以前的标准去要求玉台。改变后的玉台,还是玉台。她不能只记得过去,却忘记现在。如果连她都只纠葛于以前,那又怎么能重新带玉台走出来呢?

世间黑白、善恶、好坏,总是同时存在于一体。太过明亮的东西,绝对不能看。因为那样冠冕堂皇的光明过去,接下来的黑暗,会让你崩溃得近乎绝望。每次说一场打击改变不了一个人,那是因为打击不够大。五年前玉台在牢狱中,到底经过了怎样的心理磨难,她早已不知,玉台多半也不愿回忆。现在,阿妤心疼玉台所遭受的一切,她愿意陪他一同走下去。

心里想了好久,阿妤温和与他说话,“玉台,你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很好啊。”谢玉台答,漫不经心,心不在焉,“一直挺好的。”他侧头撑下巴,看着姑娘。努力从脑中找出她的影子来,把过去和现在对比。可他看啊看,还是觉得她就是一个长得漂亮些的姑娘,没有什么特色。穿着成衣铺里廉价的衣裳,没有华丽的首饰玉饰,连口才都不好。原来谢玉台以前喜欢的姑娘,就是这么普通的一个姑娘。那当年,怎么会让自己痛苦成那样?

不过没关系,他现在,早走出以前的影子了。无论这个姑娘如何,他都不再有当年那样沉重的感情。

年少时的感情,真挚天然,美好得让你以“永远”“一直”之类的词汇做愿望。你以为情爱很简单很容易,好像牵一牵手,就会欢天喜地地和眼前人勾手,约定一生一世。但时隔多年,当你经过无数磨难,爱情被消磨、被放弃、被不再预计,被落满灰尘,那一切,都没有那么重要了。这时候你才知道,年少时美好的感情,不过是用来支撑你走过之后冗长的一生。

谢玉台为了活下来,放弃了心中至爱。

当他终于活下来,终于得知心里的姑娘也活着,心中委屈宣泄,他抱膝哭泣,然后再坚强站起。心酸心累,只是感情一旦割舍,再也没有了。

这便是他为了活下来,所付出的代价。爱情,从来不是他想,就可以的。

失神在过往中,谢玉台轻声,“我记得你以前不懂医术。”

“嗯,我学医了,”阿妤转眼看他,努力不把注意力放在他戴着的面具上。她笑,伸手在他面具前几寸比了一比,半开玩笑,“我那时候学医,是听明台说你毁了容,我想帮帮你。可现在,医术倒是用来救你身边的人了。”

谢玉台吃惊,游散的神经终于回笼一些,认真打量她,“这就是你学医的目的?你觉得我毁容了,想帮我恢复容貌?”他觉得可笑,连语气都带着嘲讽意味了,“怎么,你想看我的脸?”

“嗯,”阿妤心里微难受,忽视他话里的讥诮,“如果可以的话,能揭下面具,让我看看你的脸吗?”

他随便说,她还真的敢往下接啊。

谢玉台脸皮抖了抖,装作没听到她的话。他为什么要让她看到自己的脸?他不过随口说一声罢了。

阿妤见他又沉默下去,心底更加沮丧。以前两人相处的时候,是玉台围着她说个不停。玉台的性子,比她要开朗许多。阿妤只负责倾听就好。现在,他不喜欢说话了。两人都沉默下去的氛围,不是温暖,而是尴尬。什么时候起,曾经的情人坐在一起,只剩下尴尬了?明明不应该是这样的。

阿妤试着找话题,“玉台,你最近要做什么呢?我陪你好不好?”

“我要去杀人,”他说的很直白,甚至还觉得好玩地笑一下,“你给我递刀子?”

“玉台!”阿妤生气,伸手在他手腕上敲了一下。他知道她不喜欢听这些,就无所谓地一笑,不在意。阿妤手碰到他纤细的手腕,犹豫一下,伸手想握住。

谢玉台手往后缩,“你别碰我。”顿一顿,“我身上有毒,你别碰我。”

阿妤目光闪动,静静地看他。

谢玉台心里突然来一阵难受,站起,跳下了屋檐。他头也不回地走进黑夜中,自始至终都没回头看一眼。

那个阿妤还独自坐在屋檐上,看着他的背影,轻声,“和我一起好不好?让我陪在你身边好不好?我不想再和你分开了。”她神色哀伤,长时间地看着他的影子停了一下,再次离开。那张面具下是什么样的表情,她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