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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请让微臣侍寝(68)+番外

整整三年,谢书雁每天都会写信给千里外的慕容堇。一千多封信,慕容堇一封也没收到。

谢书雁以为她恨他,心中更为苦楚。他再盯着那信纸,对着“阿堇亲启”几字,笔尖颤抖,一个字都写不下去。他天南海角地晃,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总是迎风望着北方,默默无语——

他多想她啊。到底什么时候,她能原谅自己?

在村口,妇人洗衣裳回来,看他如此可怜地站着,忍不出出声,“这位……大叔,是要借宿吗?”

谢书雁慢慢回头,夕阳照在他身上,惨淡无比。他摸摸自己的脸,再看看自己一身风尘,哑声笑,“大叔?”

曾经风华绝代的白衣青年,让无数女子趋之如骛的谢公子,不过三年,颠沛流离,青春不再,被人称为“大叔”。一切是那样出人意料,他才不过二十多啊,已经苍老,已经黯然。时间模糊,他站在这里,一种倦怠无力的感觉席卷而来。

谢书雁慢慢笑出声,闭上眼,白日沉下去。

此刻妇人诧异的时候,谢书雁走进夕阳中,笑得越来越凄楚。他脑海里全是慕容堇干净无邪的笑,从城楼跳下,她那么的好,那么的好……这世间恩怨轮回,他谢书雁自认心狠,却遇上比他更心狠的女子。

——阿堇,你什么时候能原谅我呢?我已经老去,你怎么还不来?……你我的仇恨,必然要我以死来句读吧。

作者有话要说:提前预告~下章谢公子就能和公主见面了~

☆、生死相参商

慕容堇怎么会盼他死呢?目前唯有他还能护住大燕,她当然不舍他死。

这是假话。

往里头走一走,慕容堇会想,谢书雁,你死吧。只有你死了,我才能解脱。只是你死的时候,我陪你一同走。

冬天,芳龄已过二十的镇国公主站在城楼上,沉静地看着大燕这片山河。下面仪仗整齐,军队出列,十分有大国架势。她不看城下,只凝神看着灰色长空,手放在斑驳的城墙上,长久的不动不语。

大雁南飞,南飞又北归,年年岁岁都如此。她却很久不知道谢书雁的行踪了。每年大燕派使臣去大魏,胥江皇帝总是推脱丞相政务繁忙,他们没有一次见到丞相大人。去年的时候,清清怀孕,慕容堇去大魏看她。

她行在青显,站在石拱桥上盯着谢府的方向。那里好像一直不曾变化,是青显之最。即使皇权更迭,人臣来去,谢家一直是青显最尊崇的家族。慕容堇以为,照谢书雁的脾气,一定会千方百计地来寻自己。

她住在宫外府宅,甚至没有加重梭巡护卫数量。可她从天黑等到天亮,也没有见过谢书雁出现。慕容堇心中升起很淡的沮丧感,谢书雁不是那种会让政务缠身的人,他若不来找她,不是已移情别恋,便是有他事缠身。她该不该信他,并不是这么快就不喜欢慕容堇了呢?

身后传来更迭的脚步,一男一女,齐声向她行礼。

慕容堇从记忆中回神,侧身看去。女的是青荇,甜甜一笑过来扶住她,努努嘴,“章大人是国事繁忙,这会儿才过来呢。”跟她一起来的男子,英俊恬静,斯文淡雅,表情波澜不惊。章从素从当年那个公然拒婚的青年,已经成为大燕的丞相大人了——当然是在慕容堇的提携下。

此时,被青荇的快人快语相激,章公子无奈笑,一双探寻的眼睛却看向公主,“刚才被几位臣子拦住,说了闲话。”在青荇感兴趣地追问下,他才接下去,“他们都说公主年纪不小了,也该找个夫君嫁了。”青荇一愣,然后连连点头。二人一同看慕容堇的反应。

慕容堇失笑,他们两个这段双簧倒是唱得好。可说不定还有一层考量:慕容靖渐渐长大,朝中有人不满她把持朝政。可笑!慕容靖今年才十四五,要还政,也不是这个时候。

慕容堇走下城楼,低声,“我不想嫁人,章大人该明白。”

章从素一愣,继而苦笑。公主现在当然不能还政,朝廷还很乱,许多皇室王爷眼睁睁地等着争权,慕容堇怎能在这时候嫁人呢?可他觉得,慕容堇不肯嫁,还因为一个人的原因——

那年春雨,他单单在下面看着,就觉得慕容堇极为喜爱谢书雁。纵是她和他立场不同,他们的爱却从来没变过,任何人都插不进去。

章从素叹气,努力忽视脑中的旧事,牵引公主下楼,“仪仗已经准备好了,皇帝也在下面等着公主。此次去兴山祭祖,公主和陛下一同前往,实在是……”

慕容堇打断他的话,“盛京如今已没什么重要的,还有辅国公等相守,我很放心。恰恰是如你所说,兴山太远,又冬日多大雪,皇帝年幼喜贪玩,除了我的话,谁也不听。我不放心他独自祭祖,只能跟着同去了。有南野王军队相随,御林军也拨出人来跟着,应该没问题。再说,我也很多年,没见过我们家的人了。”

听公主说道盛京如今没那么重要,章从素心中疼痛,却也只能认同。三年前的城战让盛京元气大伤,有大魏暗中看护,是没什么问题的了。只是这终日看大魏眼色,还得提防着大魏什么时候就转了主意,实在辛苦。

但他不便多说,因为小皇帝已经扑过来,欢喜地抱住慕容堇,“姑姑,你去过兴山吗?听说那里终年大雪,山壁陡峭,是不是呀?我能不能不听太傅讲学,好好玩一场啊?”

慕容堇微笑的目光扫过去,小皇帝悻悻地松开手,扁嘴,“好嘛,朕是一国之君,朕不能荒废学业。”

慕容堇悠悠道,“还想玩呢?明年左大人家里的姑娘就嫁到咱们宫里做皇后了,你就不能稳重些?”她这一句,就堵住了小皇帝的嘴。小皇帝面红耳赤,抓住小姑姑的衣角走向仪仗中,不敢再多话了。想来真是失策啊,他以前见小姑姑高高在上,整日不言不语,以为小姑姑不善言辞;结果现在小姑姑来教导他学业,他才发现,小姑姑平日是懒得和人言语,她有时候说起话来,能呛得人一句也开不了口呢。

谢书雁到了一处小城镇,跟一位眼瞎婆婆学打同人结。惹得老婆婆满面皱纹,还直夸他,“小谢真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了!一下午就全学会了,我们村里的那些汉子,十天半月都没有小谢打得齐整。小谢成亲没?要不要老婆婆给你牵个红线?”

秀丽的谢书雁不敢让怀疑他是谢家人,就化名“小谢”。他自来什么都喜欢学,为人又亲切温柔,让人如沐春风,半天时间就让瞎眼老婆婆相见恨晚,恨不得认他做干儿子。听到老婆婆这么说,谢三郎眨眨眼,忍笑,“我还没成亲,但我有心上人呀。”

老婆婆失望下,却含笑点头,“难怪想学打同心结,送给情人吧?”

“是呀。”谢书雁认真地玩着手里的红线,笑着答。

“小谢啊,老婆子我虽然看不见,可听你声音,都知道你必然不是咱们这些俗人。”老婆婆感慨,“能让你喜欢的,必也不是寻常女子。”

见老婆婆脸上失望之情明显,估计是感慨自家闺女不能嫁给谢书雁。谢书雁忍笑,故意逗老人家高兴,“就是寻常女子啊。又凶,又傻,又呆,矫情得不得了呢。”

“这样坏?!”

“……是啊,”谢书雁摸着下巴,点头,“可她身份高,大燕镇国公主啊。我这个江湖草莽,肯定配不上人家。”

好在眼瞎老婆婆离盛京十万八千里,对长公主那点儿情情爱爱也不是很清楚。不然,他又是小谢,又是公主的,谁不知道他的身份啊?显然谢公子也没打算刻意隐瞒。他就是来城里,见老婆婆一人卖同心结,身边没个人陪伴,觉得可怜,就跑过来和老人家说说话的。

老婆婆拉近他,偷偷摸摸道,“真的是镇国公主?”

“对呀。”

“小谢,你这个傻孩子!咱们老百姓,能想那么厉害的人吗?!”老婆婆痛心疾首,还听谢三郎捂着嘴直乐,一巴掌拍在他头上,“笑笑笑,一点正经都没有!光笑有什么用啊?你去盛京参加科考,都比你在这里蹲着陪我老婆婆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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