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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之花开富贵(78)

终归到底,还是因为她对他喜欢得不够深,不够义无反顾。

这是命运,慕兰音只觉得自己和姬司言有缘无分,她却谁也不怪。大家都是为他们好,都是对的。

当晚,慕兰音回去院子时,遇上母亲跟前的玉兰,已经端着参汤等了她好久。幸好慕兰音淋着雨回来,周身湿漉漉的,谁也没看出来她刚刚哭过。慕兰音只说自己心情不好,就将所有人挡在了外头,任谁敲门也不理。

外头劝说的声音此起彼伏,后来见她实在不妥协,声音才淡了下去,人也离开了。

慕兰音换下湿透的衣裳,抱着膝盖坐在床头,听着外面的雨声,模模糊糊地睡了一夜。第二天起时,眼肿成核桃,她自是以此为借口,不肯出去。又过了几日,丫鬟们偶尔试着跟她提世子殿下和林姑娘来看她,慕兰音也推脱自己不舒服,谁也不肯见。

等她心情平复得差不多、觉得自己能出去的时候,大家告诉她,明王一家要启程,回天京了。

慕兰音怔然,“什么时候?”

青萍在一边拾掇她的衣物,想了想道,“就是今天吧。”

“什么?!”慕兰音惊叫,“为什么没人告诉我?”

青萍和雪锦都被她的反应唬了一跳,但想起姑娘平时和世子关系很好,也都可以了解。见姑娘穿着中衣就要下床,连忙劝她,“是老爷和夫人说姑娘生了病,就不要出去吹风了。再说,明王一家现在早走了,姑娘就算出去,也已经来不及了。”

慕兰音怔坐在床上,爹娘说不要告诉她的?她慢慢垂头,想到爹娘大约是知道她的问题了。她抿着唇,只模糊想,原来,这么快就走了。

“司言……世子殿下可有问过我?”

“没有。倒是明王爷说,让姑娘好好养身体,等来年有时间,他要世子殿下邀请姑娘去天京做客呢。”

慕兰音扭头,轻声,不知道说给谁听,“我才不去。”

缓了缓,她又说一遍,“我才不去。”

一切都这么结束了,在她没有丝毫准备的时候。即使撒泼打滚,世上也没有后悔药可吃。慕兰音也告诉自己,她不后悔。本就没有缘分,她不强求。

慕兰音开始迅速长大,她的变化,整个慕家都看在眼里。以前那个调皮捣蛋的小姑娘不见了,现在的姑娘愈发沉默下去,变得端庄而稳重;以前总喜欢往外面跑的小姑娘也不见了,姑娘安静下来,日日躲在房里背书,或者去给父母请安,她对外面的事情一点兴趣都没有……慕琅和陆汀兰一开始有些担心她,但见慕兰音除了性格变得沉静,并没有其余变化,才慢慢放下了心。

如今的慕兰音,真正成了让陆汀兰最喜欢的大家闺秀,可每天,看着女儿走过来给他们夫妻请安,陆汀兰总止不住伤感。她原先那个灵动调皮的小女儿,已经死了吗?

慕琅劝她,“没事,阿音自己既然决定了,我们只看着就好。”才慢慢让陆汀兰止了伤心,接受他们的女儿真得变成大家闺秀的事实。

秋天的时候,慕兰音收到明王府的一封信,除了问候他们一家,还随信寄来请帖:姬司言将和辅国公孙女林挽衣定亲,若是他们有时间,可去天京观礼。

慕兰音倚着窗,看外头的飞花和黄叶,笑了笑,让人将信收起,“父母在,不远行,我没时间的。”

这一年的秋天,真是在人悄无声息的时候来了啊。慕兰音恍惚想到曾经看过的一句词:门虽设,常掩秋来春去过。

时光,真是快啊。

所有人都长大了,包括她。

——第一卷结束——

☆、第46章 逝去

慕兰音在接下来的两年中,仍不断听到姬司言的消息,慕琅和陆汀兰并不避讳这个。或许是他们觉得女儿会明白的,事实上,慕兰音也从未表现过抗拒的反应来。

她知道姬司言和林挽衣成功定亲了,也知道明王带姬司言一起上战场去了,还知道他即使定亲、在天京中仍不乏是大众情人。

那件事之后,慕兰音也想过,他们有缘无分,但是兄妹之情,可还能保留吗?慕兰音并不想和姬司言老死不相往来的。

她给他写信,一开始叫他“司言哥哥”,但自己心里就跟扎了刺一样,在心里那么叫他一声,就想起过往种种,就想起那天的事情。慕兰音叹气,扶着额角:多年情意,她不能说不要就不要了啊。

她这时,终于明白当年,陆静本也是叫姬司言“司言哥哥”,但后来就改称他为“世子殿下”。不是陆静自己想和姬司言生疏,而是借着一个称号,陆静在提醒自己,不要逾矩,不要出格。没想到有一天,慕兰音也得用这种方式来提醒自己。

她重新铺信,尊敬地称呼他为“世子殿下”,写着一些随随便便的事情。

等再收到姬司言的信时,慕兰音看着他那“慕姑娘”的称呼,咬了咬唇。他一未对她的称呼发表不喜的意见,二也顺着改了对她的称呼。慕兰音唇角含笑,手轻轻抚摸着信件:真是姬司言的风格啊,你不仁,休怪我不义;你既要跟我生疏,我又为什么要和你亲近。

慕兰音微伤感,却仍然掩不住心底的那一阵欢喜。即使这样,他仍然是那个姬司言,没有因为她的不妥行为而改变。

在两年中,慕兰音便断断续续跟他写信,但他们已经没有小时候那样的亲密感了。他偶尔回一两字,大部分时候都是只送东西,不动笔。

比起和姬司言相交的古怪气氛,慕兰音和陈誉就自然多了。陈誉早已考中探花郎,跟在了太子殿下身边,前途算是一片光明。他经常给慕兰音送些古玩,慕兰音也乐意跟他讨论那些文理诗词,只为消磨时间。

但在这期间,慕兰音的心情一直没有真正好过,因她眼睁睁地看着父亲一点点衰弱,到后来,已经卧病不起。她和府上常来的大夫们讨论,大家都劝慕家节哀。

慕兰音什么都不说,只一径专心地侍奉在父亲身边。每回看到父亲沉睡、母亲坐在一旁落泪,她便觉得万分难过。当慕琅清醒时,只对她万分愧疚,“我病了这么久,都一直忽略了你。阿音已经是十二岁的姑娘了,早可以定亲了……”

慕兰音轻声,“我谁也不嫁,只愿陪在爹爹身边尽孝。”

慕琅说不过她,只回头跟陆汀兰说,边说边咳嗽,“我已到了这番光景,若不趁着还在的时间为阿音定亲……阿音就得一直往后拖,她已经这么大了,拖不起了。”

陆汀兰垂泪道,“你莫如此想,阿音脾气倔,只有你能说服她。你只好起来,才能为阿音做主,她素来不听我这个娘亲的话。”

陆汀兰平时对慕琅称得上是言听计从,只这一次,无论慕琅如何说,她也不肯答应。慕琅盯着她,一声长叹,再不言论。

虽然大家的期望都是美好的,虽然都希望慕琅可以好起来,但慕琅仍在慕兰音十二岁的那年冬天过世。

临去前,慕琅将慕兰音叫道床边,细细跟她说着,“……我走后,只有你和你娘了。你娘性格素来温软,你们恐怕没法再留在青城,得回天京去。天京慕家人皆势力,功利心强,阿音,你既要保护好自己,也要保护好你娘,莫要被他们算计了去。”

到了这个时候,慕兰音已经觉得一切哭哭啼啼再无意义,慕琅已是强弩之末,不能把时间留给那些无谓的伤感了。她忍着心中酸楚,拉着父亲枯瘦的手,轻轻点了点头,“爹爹放心,阿音明白的。”

慕琅撑着一口气,瞅着自己这个渐渐长大的女儿。她年华如玉,青春貌美,已渐渐到了可以让人惊艳的地步。他真想多活些日子,为她安排好一些,可惜、可惜……他既活不了那么久,也一直怕自己委屈了她。

慕琅叹口气,转了话题,指挥着慕兰音把地契资产之类的票子拿来,一一交到她手中,“我们家在青城有两个铺子,我去了后,你们母女把它卖了吧,身上也能备些银子。我们家的古玩书籍,你好好收着,其余的,都交给从天京来的慕家人处理吧。你也不用担心,你祖母虽然势力,但她又极为好面子,且京中还有你祖父坐镇,你们母女回去,应该不至于有大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