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苍茫云海间(127)

寝室外种了一排高大的杨树,阳光从树叶缝隙间射下,落在窗台外,翠绿色的树叶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色泽,脉络清晰可见。吴盈伸手关上窗户锁好,想和李清平说句话,但等她转身时才发现,那人已经离开了。

她失落的站了一会,又打开窗户趴在窗台边,一片叶子离开树梢旋转落下,正好掉在她的头上。她拿下这片泛黄的叶子,在手心中展开,微微有些出神。

就在她出神的时候,李清平正巧从寝室出来,踩过一片婆娑树影,向校门外面走去。

学校边绿树葱茏,常有居住在边上的居民来散步。道路两旁隔几步安有石板凳供路人休息,李清平背着书包,手里还抱着一叠卷子。陆陆续续有学生骑车而过,或者三两结伴而行,一路欢声笑语,随着阳光洒满路上,

空气中弥漫着夏末特有的气息,那是太阳晒了一天以后,散发出的懒洋洋却温暖的味道。

她慢慢走过,看见前面不远处一条石凳上,一对老夫妇正在分吃一根棒冰,做丈夫的让妻子先吃一半,而后才将另一半吃完。两人手交握着,脸上带着怀念的神色看着来往的学生们,仿佛是在回忆年少的自己。

李清平有些发愣,一辆自行车如风般从她身边穿过,带来的风把卷子的页角吹的哗哗响。

她扭头看了看校门,出来的学生已经越来越少。她犹豫了一下,转头又向校门走去,在外面的小商店买了一只棒冰,提着袋子慢悠悠的晃进教学楼附近,正走到高二楼边,忽然有人在楼上叫了她的名字。

李清平抬头看去,陈珺站在自己班级门口,向她挥了挥手。莫名其妙的,她就有些脸红,连同手上那袋冰棒,也变的异常的重。

陈珺很快下了楼,李清平听见她邦邦的声音,由远及近,知道她是一路跑下来的。她站在楼梯边上,陈珺两步并一步从台阶上跳下,把她按在墙上吻了一下。

这个吻很轻,像羽毛一样拂过嘴唇。李清平看了看边上没人,陈珺笑着问:“你是来等我的吗?”

李清平也没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说:“吃冰棒吗?”

陈珺看她手里拿着一袋棒冰,就帮她把手上的书分担了一些,李清平拆了包装袋,棒冰一路走来有些化了,她举着棒冰递到陈珺嘴边说:“张嘴。”

陈珺有些好笑:“就一只啊,你怎么这么小气?”

李清平看了她一眼,就要收回拿棒冰的手,陈珺眼疾手快,拉住她的手腕低头在那棒冰上舔了一下,她粉色的舌尖染上一点白,还抬眼挑逗般露出一个引|诱的笑容。

李清平不为所动,任她一番媚眼抛瞎子。陈珺咬了一半,清凉的感觉在口腔中漫开,顿时觉得不是那么热了。李清平吃完剩下的棒冰,把木棍丢垃圾桶里,陈珺恍然大悟:“你是不是想和我间接轻吻?”

“你大概是脑子,进水了吧?”李清平戳了戳她的脑门,抱着书走了。

陈珺理了理刘海,心里有点甜,又有点痒,跑着追了过去。】

.

她丧失神志之时眼前几乎都是黑的,仿佛恳求般攀着楚晙的脖颈,想求她终止这种令人神魂颠倒的惩罚,直到楚晙伸手抹去她眼角的水渍,清平恍惚中才发觉自己竟然在流泪。

楚晙似乎说了什么,她只见到她嘴唇微动,却没听清。

随即她被拥入怀中,楚晙用手梳理着她凌乱的长发,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再度重复了一遍那句话。

她说:“飞不走的。”

第81章 人心

“.......将东西放着吧。”

清平浑浑噩噩的睡了不知道多久, 外头传来一点动静, 她在睡梦中登时一个激灵,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就是莫名的不安,睁开眼睛看到帷帐上蓝色的花影, 影影绰绰,看的不甚分明。她伸手挑开帐子, 外头已经是天光大亮了, 她扶着酸痛的腰起身, 楚晙早已穿戴整齐,神采奕奕, 一点都看不出昨夜半分颠鸾倒凤的痕迹。

“起来了?”楚晙坐的端端正正, 在桌前批复文书,清平坐起来找自己的鞋,闻言低低的应了一声。

她俯下身去找鞋, 摸索了半天也没找到,俯身太久了, 猛然起身竟觉得有几分目眩, 她扶着床沿缓了缓, 听到楚晙问:“找什么?”

那瞬间她有些无措,或许是脚未曾着地给人一种不踏实的感觉,楚晙放下笔走过来,为她拢了拢前襟。清平茫然的看着她,有些不大明白她怎么在自己房间里。

楚晙面色坦然对着她质询的眼神, 道:“身上还好吗,没有什么烧热吧?”说话间她自然而然伸手摸在清平额头,清平神色紧绷,想推开她又觉得这样太过明显,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问:“殿下,”刚开口她就觉得嗓音沙哑难听,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为什么你在我房里?”晚上不回去刘甄难道不会发现吗?

楚晙似乎很喜欢看她这个柔柔弱弱的样子,又亲手为她挽了发,才轻描淡写道:“你的房里?这是我的房间。”

她话音刚落,门外忽然有人道:“殿下,水已经备好了。”

那声音如同惊雷般在清平耳畔炸响,她对上楚晙高深莫测的眼神,难以置信的抓住她的衣袖,楚晙眼神幽暗,看不出什么情绪来,只是笑了笑道:“怎么了?”

在门外的人居然是刘甄,清平终于明白心中的不安来自于何处,她低声道:“求你......别让她进来。”

楚晙静静的看着她眼底流露出的慌乱,戏谑道:“你怕什么,你不是什么也不怕的么?”

清平推开她,光着脚就要从床上跳下来,却被楚晙拽了回来,她在她额头轻轻吻了一下,有点像大猫舔舐小猫,用温暖的额角蹭了蹭她的,而后道:“跑什么,衣服在那边。”

清平心中惊惧不已,楚晙越是平静,她越觉得惶恐难安。这是一种极其敏锐的直觉,连她自己都说不清这种感觉究竟来自哪里。突然出现在门外的刘甄仿佛是某种意义上的敲打,她几乎无法想象,当门真正打开的那一瞬,两人对视的时候,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局面。

她有些惊慌,系衣服的手微微颤抖,屏风一侧可以看见清晨的光透过窗纸,为那盏高大的青铜灯盏镀上一层朦胧的银光,她穿好衣服后想重新簪起长发,但是越是心急越是弄不好,突然手中一空,她转身看去,楚晙不知道何时来到屏风后,按住她的肩膀道:“坐下,梳子给我。”

刘甄还在门外吗?清平心里有些烦躁,楚晙倒是一派悠闲的样子,不紧不慢的将她的长发挽起来,认认真真的用发冠束起。

“好了。”清平紧绷的神经在她专注的动作中渐渐放松下来,楚晙为她将发带放好,用略带轻松的口吻道:“我第一次给人束发,怎么样,好看吗?”

清平转过身来看着她,楚晙摸了摸她的头,像是对自己的杰作非常满意,清平侧过脸去,用很轻的语气道:“好看,但是殿下,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楚晙放下梳子,将她忐忑的神色尽收眼底,道:“没把你当小孩子,我会和小孩子睡觉?”

清平听的脸上一热,那个睡觉的隐喻令人浮想翩翩,她抿了抿唇,决定还是不去和楚晙争执这个问题了。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如何面对在门外的刘甄,清平定下心来想了想,觉得迟早都有那么一刀的,只不过是早晚的事情。她在楚晙的注视中鼓起勇气打开房门,门外站着的却不是刘甄,而是一个从未见过的下人,那人低着头,战战兢兢道:“殿下,刘总管让奴婢在此等候。”

清平瞳孔微缩,这人的声音与刘甄有几分相似,乍一听起来就好像刘甄本人一般。她忍不住转身看向楚晙,她立在窗边,借着晨光看着手上的书册,见清平看过来,淡淡道:“不必伺候了,退下吧。”

那人依言退下,清平犹豫着到底要不要离开,她问道:“殿下,还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