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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雨(9)+番外

作者: 一泫然 阅读记录

“我放过他吧,”八月眯着眼看着方怜之,“他是这么说的。”

闻言,方怜之猝然睁眼,大笑道:“放过我?哈哈哈……不可能!”最后三字像是被方怜之狠狠嚼碎了吐到地上般,再配上着撩动人心的歌声,也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方怜之放下狠话后就气势汹汹地走了,随之停下的还有白纱帐内的歌声,台下的听众四处张望,像是在寻找消失的歌声。

八月叹了口气,对白纱帐内的人说:“你这一停下,给我惹到了一个麻烦啊。”

“抱歉。”

“没什么好道歉的,秋雨,你有什么事想说?”

白纱帐内的人顿了顿,像是下定决心般道:“我,要去一趟北城。”

八月打了哈欠,摆了摆手:“去吧。”随后嘴里默念了一句无人知晓的话,众人皆如梦初醒,满是疑惑地向门口走去。

夜深了,一阵寒风吹起,白纱帐被猛地掀起,空无一人。

空气中弥漫着清香,那味道像是庙堂里天天吃斋念佛的僧人所会染的香火味,不过确是极淡的一缕混杂在空气,并不难闻,八月却皱起眉头,盯着门口。

地上不知何时飘落了一些白幡纸钱,零零散散的,却让出了一条道路,而那携着月色

款款而来的“人”,宽大的玄袍也掩不住他修长的身形,墨发披散而至腰间,及肩处用一根黑色束带捆着,那“人”目光向八月看去,清清淡淡,煞是好看。

八月与他目光对视,没好气道:“不知殿下这么晚了,来我子夜阁做甚?”

后者开口:“立秋,你私自在凡间设界,逃过阴兵的追捕,本应……不过,念你并无在凡间做何害人之事,速速同我回去。”声音不大,每个字好似缓缓道来,却仍能让人感到威严。

可惜,八月并不卖他的账,自顾自笑道:“没想到他们这么笨,我不过是在里厅设了个小小的罩子,他们就惊动您来了?”

“小小?”那人从声音可以听出他似乎在冷笑,“四方君子哪是说请得动就来的,你如此煞费苦心就是为什么?”

“为了你。”八月突然正经着脸道。不过正经不过一撮香的时间,八月笑嘻嘻道:“你信吗?”

那人没说什么,只是冷哼一声,等着八月怎么说。八月不太喜欢这种僵持的气氛,于是无奈的冲那人道:“好好好,忙完就和你回去,行了吧,乖,别闹啊。”

“到底是谁在闹啊?”那人索性放下翩翩君子的形象,怒道。

“好了,我错了还不行,不就是不小心把……”八月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不小心?你这是不怕他派十万阴兵来抓你啊。”那人火气更大了。

八月好声好气道:“嘿嘿嘿这不是有你吗。”

“还有多久?”那人被八月一句话安抚下来,问道。

“最多几天,只要这件事一过,我就跟你回去。”八月信誓旦旦保证道。

那人没说什么,手一挥,一阵寒风吹过,卷走了地上散乱的白幡纸钱。

八月嗅着空气中还未消散的清香,头微微望天,叹道:“要收场了。”

秋雨是第二天一早前往北城,而八月去找了方怜之。

方怜之本要出去一趟,见八月大摇大摆地从门口走进,心想:怎么没人拦他,这饭是白吃了吗。

“阁主来的真是不巧,末将正准备出去。”方怜之假惺惺笑道。

八月没跟他客气,道:“我自然是知道方将军要出去,不过,方将军要是走了,恐怕永远也不知道秋雨去了何处。”

“哦?”方怜之停下准备直接走人的脚步,换了个稍微不那么假的笑容,对秋雨说:“请,阁主。我们慢慢谈。”

“好。”

屋内,方怜之忍住将面前的人拖了去喂狗的动作,给八月上了壶好茶。问:“阁主,不知秋雨去了哪?”

八月吹了吹手中茶,抿了口,道:“他去哪我等会和你说,不过,既然将军想让这个王朝焕然一新,我……可以将子夜阁给你为你所用。”

听到前面的时,方怜之差点就起身揍八月一拳,听到后面,方怜之也没惊讶,以子夜阁的能力不可能不知晓自己所干的事,不过,将子夜阁为他所用,这还真是没想到。

方怜之问:“阁主为何将子夜阁为我所用?”

八月白了他一眼:“给你就是给你啊,哪来的那么多废话。我跟阁中的人都讲了,他们会听你的……哦,对了,没跟秋雨讲,他今个儿一早去了北城,你,自己去追吧。”

方怜之本来火气挺大的,听了八月这几句,火气全消了,心想着下一步怎么做。

八月见方怜之不说话,自然晓得他心里盘算着什么,喝完茶,就走了。

“那阁主将子夜阁给了我,是打算去……哪里。”回过神来的方怜之抬头一看,八月已没了踪影。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那个神秘的玄袍男子和立秋(八月)他们之间的事就是另外的故事。

☆、旧址

北城的秋天,和南城的秋天不同,干燥的让人觉得呼吸都得含着几口水。

秋雨住在了以前和母亲一起住的那间屋子,他花了半天才勉强将屋子的一层灰扫掉。说来也奇怪,几十年过去了,这屋竟没有一个人来住,连乞丐落脚的样子都没有。当天下午,秋雨搬了个椅子躺在门口歇息,一老大娘路过了,像是见着鬼一样将秋雨推醒,嘴里念叨道:“你怎么坐在这儿,这家以前死过人,死得可惨了,整个人像被吸了精血一样,你还是找别家歇脚吧。”她说的是北城这边的农家话,秋雨听她反复说了几遍才听明白,道了谢,又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那老大娘才走。

“难怪我说这屋里怎么一样物品也没少,敢情是这个原因啊, ”秋雨好笑般想,“要是那老大娘知道我就是当年死的那人的儿子,她指不定怎么看我呢。”

过了几日,空气中的风似乎开始流动起来。秋雨端着茶坐在门口,一小口一小口喝着,门口的车来人往挡住了不远的方府,突然,秋雨想到什么,掐指一算,心想:“快了。”

母亲的墓在不远处的一座山上,秋雨从来没有给她扫过墓,以往,都是方许一个人匆匆来,又匆匆走。秋雨去南城之前来过一次,也不算扫墓了,他只是远远一瞥就走了。

明明前几日的天气还算暖和,可今日,这风都有刺人骨头的效果。

秋雨一手提着香烟纸钱,另一手拎着几个热腾腾的包子,到了一块土堆凸起的地方,看了眼石碑上刻的字。将包子放于前面,点了几根香,把买来的纸钱全烧了。黑色的灰烬随风扬起,飘飘荡荡,不知去向何方。秋雨知道这山的对面,是娘的墓,而这,是方夫人的墓,他该说方许什么呢,世上曾爱他的两个女人,死后,他也不让她们安稳。

忽然,秋雨想去那座山了,那座他只爬到一半的山。在方夫人墓前站着,直到香烧完了,他才起身离开,今天是方夫人的祭日,他来干嘛?赎罪吗?秋雨笑了,他可没那么大本事。

秋雨去爬那座山,爬到半腰时,想起方怜之曾幼稚地说“要保护他”,想起自己回应“咱俩谁也别想跑”,可最后还是没出息的跑了,就想现在,没出息的逃了。

“唉,出息啊。”秋雨叹了口气,向山顶走去。

其实顶上也没什么好看的,与别山一样的风景,一样的冷风萧瑟,不一样的是面前玉树临风的男子。

“是八月告诉你的吗?”秋雨问。

“嗯。”方怜之的鼻音略重,眼睛下方微微发青,应是许久没有睡过好觉了。

“我……”

秋雨本想开口说点什么,可刚一起头,就不知道说什么。几步之外的方怜之招了招手,说:“秋雨,你过来借我靠靠。”

“好。”秋雨走了过去,被方怜之一把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