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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水甜茶(3)

作者: 青笳 阅读记录

王管家话都没说,跑到沈信桢的门前,抬手敲门:“沈小姐?”

“笃笃”的敲门声连续了几次,里面半点反应都没有,王管家铁青着脸对石化的红嫂说:“快去拿钥匙!”

红嫂跌跌撞撞的跑去拿钥匙,心里慌的不成样子,只顾着拿着钥匙狂奔,视线晃过一个高大的人影才停住脚步。

“先、先生……”

温则站在楼梯口,一手撑着手杖,表情是一贯的淡漠,此刻微蹙着眉头问:“怎么了?”

红嫂紧张的结巴,温则似乎是想到什么,视线看向沈信桢的房间。

王管家和两个佣人都站在那里,王管家额头冒汗,两个佣人垂着头,肩膀轻颤。

温则嘴唇微抿,快步走到门前,语气冰冷:“发生什么事了?”

“没人回应。”

温则愣住,定定看着紧闭的房门,默然不语。

半晌之后,他说:“开门。”

红嫂拿出钥匙,战战兢兢的打开门,开门的一瞬间就使劲闭上了眼,像是害怕眼前会出现什么恐怖画面。

眼前的视野随着房门的打开一点一点扩大,直到发现房间里空无一人时,红嫂反而松下一口气。

王管家先一步走进去,打开柜子和浴室查看,甚至连浴室的门后都留心。

“先生,沈小姐不见了。”

温则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找。”

原本平静的别墅被这一个字惊得天翻地覆,全部的人都聚齐起来,拿着手电筒开始找人,哪怕是一个角落也不能放过。

杂乱的声音传到沈信桢的耳朵里,像是催命符咒一样,让她更加惶恐不安。

那些声音越来越近,沈信桢两手拽着裙角踉跄逃窜。

浓稠的黑暗里,她什么也不看清,只是没头没脑的跑,扎进花园最深处,却又看到一盏昏黄地灯,她慌忙跑去更暗的地方膝盖却一软,摔倒在地,手心和膝盖火辣辣的疼,沈信桢鼻头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她猛然想起刚刚梦境里那接踵而来的黑暗,无法挣脱的束缚,咆哮不休的狰狞还有烙印般印刻在骨血里的恐惧。

明明没有具体的画面,但那种摆脱不去的恐惧却是前所未有的清晰,她惊醒,浑身冷汗,混沌下就钻窗逃了出来。

什么男主人,什么家人,那些未知的东西对她来说都是陌生的恐惧,她只想逃出去。

沈信桢扶着腿颤抖着站起来,身后突然响起一阵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她咬牙走到灌木丛后藏起来,屏住呼吸乞求那人不要走近。

可那沉稳的脚步声却越来越近了,还有伴随着脚步声的“哒哒”闷响。

沈信桢缩在灌木丛后面,一直到听不到声音才探出头来。

她视线里,看到一个高大的人影。

光影把男人的轮廓分割成两半,一半向着光明一半浸于阴影,谁都不知道他将会迈向哪一边。

沈信桢小心翼翼拨开花枝探头,试图看清。

花枝摇晃了一下,轻微的声响似乎没人察觉。

沈信桢屏住呼吸,痴痴望着停留在原地看蔷薇花的男人。

他一侧被花园的地灯照亮着,质地上乘的白色衬衫微微泛着光点。

他微仰着头入神的看一簇簇顺藤而生的红色蔷薇花,而后才慢条斯理的伸出手,轻轻抚弄其中一朵的花瓣。

他伸手的动作被沈信桢慢速播放。

她对那双手留意许久。

男人的手指很修长,骨节分明,手背和指尖在灯光下泛着莹润的质感。

这样一双精致的手,轻轻拂过颜色浓艳的蔷薇花时,竟让人联想到“香艳”一词。

沈信桢情不自禁舔舔嘴唇,脚背像是被什么虫子咬了一口,她“呀”的低呼出声,膝盖一软竟是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沈信桢紧张的屏住呼吸。

与此同时,她听到了男人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他的脚步声像敲打在沈信桢的脊椎上,让她没由来的害怕,等男人站定的时候,看到的蜷缩在草地的沈信桢。

这样乖顺又可怜的沈信桢,是他不曾见过的。

作者有话要说:温先生出场啦!温先生的脚没什么大问题,只是暂时的。

第4章 温水

这样乖顺又可怜的沈信桢,是他不曾见过的。

她穿着白色的睡裙,领口的流苏乱糟糟的贴在她的锁骨上,一截白玉似的小腿沾着泥土,一只鞋子也不知道丢去了哪里,此刻低垂着头伏在地面,瘦削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慢慢抬头看他,眼神像是一只受伤的小猫,无法逃走只能用湿漉漉的眼神企图求得对方的一点怜悯。

沈信桢的双手紧紧抓着草地,鼓起勇气与他直视。

一尘不染的黑色皮鞋,黑色长裤,裤线笔直挺括,大衣线条凌厉,自下而上竟看不到一丝褶皱。

光线太暗,依稀能看到他形状美好的下颌和薄唇,唇形线条平直没有一丝弧度,看上去只让人想到一个词——“冷血”。

沈信桢看不清他的眼神,因为脚上的疼痛而积蓄起委屈和眼泪,就这样仰头无助的看着他。

温则居高临下看着地上的女人,神色淡漠至极如同看一个陌生人。

“在那里!我找到她了!”寂静中,女佣的一声尖锐呼喊,打破了沈信桢最后的心理防线。

沈信桢被这声音吓得一颤,用尽力气要挣扎站起来,然而却是一次又一次的脱力摔下去,而旁边的男人始终一言不发。

温则的目光游走在沈信桢的脊背上。

她用力时后背凸起的蝴蝶骨宛如单薄的蝉翼,脆弱的不堪一击,仿佛只要他伸出手稍稍用力就能将这双翼折断。

管家和佣人们越来越近,沈信桢惊慌失措,揪住男人的衣角,企图向这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男人寻求保护。

“先生!你没事吧?”管家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仔细打量了男人全身上下看到他没有异样才松了口气,再去看跪坐在地上的沈信桢还握着先生的衣角,急忙把沈信桢的手扒开,好像她是什么可怕的病毒一样忌讳。

后面的佣人拿着手电筒团团围住这里,沈信桢的眼睛被强光刺痛,猛地闭上眼,再睁开眼时正和男人冷漠的视线相撞。

这一眼,交汇出多少往事恩怨。

该怎么形容这个男人呢?

不单单是好看,而是冷艳。瓷白的脸,浅褐色的瞳仁,自山根拔起的鼻梁还有仿佛晕染了蔷薇花汁的嘴唇。

他像是于黑夜中踟蹰独行的鬼魅,危险而诱惑。

管家偷看一眼蹙眉的温则,对旁边的佣人使了个眼色,那佣人就要去把沈信桢搀扶起来。

温则抬了抬手示意,佣人停住脚步。

他慢慢蹲下,与沈信桢对视。

沈信桢凌乱的长发被汗水打湿蜿蜒黏在脖颈,风吹过,一阵湿冷的寒意。

他微侧着头看她,与其说是疑惑沈信桢的恐惧不如说是在欣赏她此刻的狼狈。

沈信桢苍白的嘴唇止不住的轻颤,泪水无知觉的流,直到男人向她伸出手,她下意识的躲闪,男人的手顿了顿,落在沈信桢的脸颊,微凉的指尖为她擦去眼泪。

“别哭了。”他说。

男人的声线低沉轻缓,混在风中听不真切。

她终于期期艾艾的问出口:“你、你可以送我回家吗?”

“……”

“你认识我吗?”

“……”

“你是坏人吗?”

“……”

长久的沉寂。

他似乎不想回答沈信桢的任何问题,弯腰将脏兮兮的她打横抱起。

王管家捡起地上的手杖,担忧的说:“先生,您的脚……”

她身上的泥土沾到他干净整洁的衣服,他毫不在意抱着她一步一步走出花园。

沈信桢趴在他肩头,揪住他的衣襟,像是紧握最后一丝希望,哽咽而恳切的问——

“你会伤害我吗?”

——“不会。”

只有这一句,他斩钉截铁,毫不犹豫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