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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客的娇养日常(73)+番外

作者: 风储黛 阅读记录

“嗯?”

秦冠玉讶异,“先生,胜负已分,你怎么……”

“刚才没分,”君瑕揉了揉手指,微笑,“这下分了。”

秦冠玉大惑不解,心头布满疑云时,他徐徐起身,朝着瞠目的秦公子拱手垂袖作揖,“承让。”

说罢他衣袖一卷,萧然而去。

秦冠玉愣着,观棋者亦是面面相觑,怔怔不能语。

直至远在溪水花林之外的几名棋坛巨擘被请了来,观摩再三得出结论——秦公子这局确实是输了,输得很惨,至少负八子。

秦冠玉不信,“莫不是你们被君先生以往名头震慑,特来蒙我?”

方才君瑕执起时手腕都在打颤,东一榔头西一棒槌,指南打北,大片河山都让秦冠玉侵吞了,秦冠玉大是衬手,绝杀了他十五子,怎么君瑕人醒转,才一颗子便又扭败为胜了?

匪夷所思,秦冠玉说什么也不能信。

花白胡子的耄耋老者,见年轻人心浮气躁,不免摇头道:“秦公子若是不信,可与老朽接着把这棋下完。”

秦冠玉受不得激,更何况这么多人看好戏,等着看他出丑,他一咬牙:“来!”

结果秦冠玉换了七八路下法,甚至不拘棋道作弊,也没能将这盘翻过来,最后他扔了一把白子,认输。

秦冠玉喟然道:“是在下技不如人。”他朝耄耋老者拱手示礼。

老者摇摇头笑道:“秦公子莫要妄自菲薄。这位君先生——方才有酩酊醉意,但落子章法浑然不乱,潇洒而绵密,轻灵而内敛,处处玄机,这非要多年钻营棋道才有这个功力,老夫观之,实出于谢弈书之上矣。”

“什么?”

诸人更是面面相觑,不觉将头颅都歪到了马场里去了,那位天才少年,不正在里头打球么。

耿直的老人家说话真是一点颜面也不给留啊。

君瑕信步悠哉地走到了竹篱旁。

马球赛打了一会儿了,赵潋这一方少进一个球。

天高云淡,但晌午的日色还是绚烂灼眼,他将手背遮在额上。

赵潋这队除了卢子笙都是好手,但很显然因为个性迥异,彼此之间没有默契,而另一队阵脚不乱,璩琚始终像个护花使者护着元绥拿球,再加上……这个谢珺确实马术了得,常有奇招突出,与赵潋正面应敌,全然不顾惜一丝情分。

君瑕垂眸,薄唇微微扬起。

被砸的后脑勺还生疼生疼着,他笑着,想到这个谢珺对公主没一点男女之情,他来冒充,来做驸马,不是很亏么。

赵潋弯腰要扫一棍,但又被谢珺架走了,如一个太极元转,攻势轻飘飘被卸去了力道。

赵潋咬咬牙,不服气,翻身重新上马,但眼风瞟到竹篱外长身而立的男人,知道秦冠玉被他料理了,稍稍安心下来。

就在此时君瑕抬起了目光,和她轻轻一碰。

赵潋一惊,他那目光仿似在说——你的球都砸到我了,还能不能行?

赵潋心虚地扭过头,面颊绯红。

箭在弦上,说时迟那时快,于济楚铁骑突出,从谢珺手下将球拿了回来,控在马下。

见状,元绥和璩琚默契地冲上来要围堵包抄,赵潋与耿直作势上前护驾,但谁也没想到于济楚这一棍竟是朝着后方而去,在敌方讶然发觉上当受骗之后,球被转移到了卢子笙手里,卢子笙手忙脚乱,见谢珺策马跟来,他目光一扫,扫到场外婆娑碧树下的倩影,心弦一震,将手里的球棍随手挥出——

“进了!”

“我的老天爷,这是什么打法!”

“闭着眼睛也能进!”

一阵一阵此起彼伏的欢呼声潮水般涌起来,卢子笙才意会到发生了什么,猛然一睁眼,赵潋和耿直都围了过来,拍他肩膀,与之对拳,卢子笙被耿直拽着肩膀喋喋不休地夸赞时,他模模糊糊瞧见,柳黛似乎笑了。

他更是振奋,朝耿直用力地点头。

赵潋也望向君瑕,眉飞色舞,君瑕缓缓点头,似在微笑。

尽管不是自己进球,但也很满足了,赵潋压了压小鹿乱撞的胸口,忽然觉得这一刻的先生比任何时候都动人。

幼年时失去了父亲和兄长,没有人疼爱,她不知道原来只要有人鼓励,即便只是一道眼神,竟会这么甜。

元绥失了先机,没给一个眼神璩琚,上前安慰了谢珺两句,对方回以一笑,“没甚么,我们配合一下将分追回来。”

赵潋约的这场马球本是玩笑,但场上除了耿直以外,莫名地都非常看重输赢,大有输了会名声扫地的惴惴之感。

这场赛事很热闹,余下的时辰也都不多了,双方战成平手,最后一局便要分高下。

赵潋与耿直两个颇有几分火爆的脾气,倒是出人意表地相投,两人打了一场配合无间的马赛,耿直更是联合于济楚不断给赵潋球制造杀机,但无奈都被对方主攻球手阻截。

元绥与赵潋对峙了一会,险些从她杖下将球夺走了,赵潋更不敢有丝毫大意,但两路围堵让她不得不弃了球,将球远远传给卢子笙。

方士气高涨的卢子笙立即得球一击,众人都感慨猜疑,难道还能有这么好的运气?

球被远远击起,打了个漂亮精致的弧线,成功撞上了球门木栏杆,众人正要泄气,忽见于济楚策马冲出,似猛浪飞出,雷霆万钧,他越过马背踩着马镫回身扬起了球杖,将反弹回来的球一击落网。

随即呼声如雷鸣,于济楚风姿潇洒地翻回马背,恍若无事地骑马回来。

赵潋一时懵了,险些忘了说话,随后她跟着耿直他们大喊起来,“赢了赢了!我们赢了!”

虽然没有彩头,但赢了就是爽快啊,赵潋忍不住朝元绥捏了捏鼻子扮了个鬼脸,元绥气不过,暗道:“不就是仗着于济楚在么。”

如此一想她猛然回头,目光如火地死盯着璩琚:“不是让你看住于济楚的么,你方才在做甚么?”

璩琚若无其事地跃下马背,将手腕上缠绕的白纱一圈一圈解开,元绥险些没听到他的冷笑,“半斤对八两罢了。”

这是她方才说的,璩琚拿来还击了。

他面如寒渊地走出竹篱,追随之人也忙狗腿地跟上来,但无论何时璩公子都面色温柔,如水似月,从来不甩脸色给人看的,这一冷下来,却硬生生将他们吓出一身冷汗。

秦冠玉更是不解,“璩兄,这是怎么了?”

璩琚不言不语地越众而去。

讽刺极了,与她有了婚约且已定下婚期之人,在马场上,频繁策马跟着谢珺出入,目光从未在他身上停留一刻不说,甚至公然用手指碰谢珺的一幅衣角,旁人没瞧见,不代表他眼瞎。

他为何要帮着谢珺赢?

这不是很讽刺么。

赵潋相同君瑕分担喜悦,她扔了球棍,疾步匆匆地跑到竹篱门外,翻身出来,精准地扑到了君瑕怀里,他揉揉她的长发,笑吟吟地问道:“可开心了?”

“自然!”赵潋重重点头,正要说话,忽然想到他被球砸伤的脑袋,伸手朝他后脑摸了过去,“这儿疼么?还是这儿?”她一路摸一路问。

君瑕拉住她趁机吃豆腐的小手,他心澄如雪,焉能猜不透公主夫人又想占便宜了?

他将赵潋的手包在掌心,“没伤着,不过还要请公主日后手下留情,疼是真的疼。”

赵潋自我反省,嘀咕道:“还好还好,万一砸傻了可怎生是好?”

君瑕无奈莞尔。

除了他俩,卢子笙也直奔着树下的柳黛而去,但跑得飞快,好容易冲到近前,那张愈发清晰的脸蛋,像掴在他脑仁儿上一记响亮的耳光。

不是柳黛!

她穿着一袭翠衫,风姿袅娜,绰约如雾立在树下……虽然相似,但并不是!

卢子笙脑中轰然一声,只觉得一切汗水和努力化作了梦幻泡影,一切,包括目光交流,笑容示意,全都是他的臆想!在那绿衣少女疑惑看过来,不知他动机,正欲无声询问时,卢子笙抱着头折身往回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