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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客的娇养日常(34)+番外

作者: 风储黛 阅读记录

赵潋又碰了碰手腕上的匕首,“新河瞿家的瞿唐,正好与我是……故交。他还正好有这个断袖之癖。”

“根本就不是一家,是好多家!”

刺客歇斯底里一吼,整间密牢都死寂了。

于济楚一抬头,略有惊讶,没想到赵潋真问出来了这么关键一条线索。

赵潋并不急着乘胜追击,反倒见刺客懊恼后悔,恨不得自裁谢罪这副模样,脚尖往地上碰了碰,她勾起了红唇,“我踩到你痛脚了?其实不用说,我也知道是很多家,可是我没想到,瞿家除了瞿唐之外,荒唐的还不止一个人。”

她当街打了瞿唐,才知道自己眼光不好,挑中一个没担当、没骨气倒会拈花惹草的软蛋,是以瞿唐虽爱男色,城中有少年失踪案,赵潋没有怀疑过他。但也许瞿家还有别的什么人,在潜移默化影响着瞿唐,赵潋收好了匕首,食指摩挲过刺客右手腕上的铁链,“被绑了一天一夜了,不好受对不对,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给你松一条铁链。”

她用左手扯了一把链子,微笑道:“审死堂的刑具就是和别处不同,你看,你的手腕磨出血了。听说这铁环内侧有寸长的钢针,扎得疼不疼?”

被她温柔地一关怀,刺客只觉得有什么地方麻麻的,滋味怪异,说不上来。

“你想想,你已经落网了,他们肯定觉得,你已经将能卖的消息都卖了,这样他们拿着能够威胁你的‘把柄’,眼下已经没有价值了。”

赵潋也不知道哪儿学来的一套攻心,于济楚的黑眸渐渐沉了下去。

刺客猛地将垂在胸口的头颅拔起来,本来就火亮的瞳孔睁得更大,“不。”

“这样,”赵潋伸指弹了下玄铁铸的锁链,“你就告诉我一件事,你和你的几个帮手,都是同一家雇来的么,他们为谁效力?”

刺客用舌头抵住了上颚,嘴里发苦,眼里血丝充盈,赵潋看着还有点发憷,抽开手背到了身后。刺客扭头看向她,“是有四家,但我是为瞿家效力的,他们我不知道。还有,他们四家在汴梁有一个地下场,这里养着很多死士,关押着新采来的幼童,他们用……各种方法训练他们,给他们开.苞,死了的随意扔了,没死的,玩腻了就远送到辽国去,给那边的人继续玩,而且这几年辽国的胃口越来越大了。”

一听到“辽国”,赵潋忽然想到,当初瞿家要发落柳黛,也是说送辽国。这手笔,不用猜测,瞿家一定有参与。

于济楚提着剑奔上前几步,“辽国?你是说,他们同辽人也有生意?”

辽国地处北方,与大周向来是水火不容,但大周如今重文采抑武功,世家子花拳绣腿,以孱弱病态为美,虽富庶,但兵不强马不壮,连年与辽国打仗,但九败一胜,大周都要赔偿辽国各种条约,供奉丝绸、瓷器。

太后为辽周之间的战事,一个月头疼三回,她要是知道这群人跟辽国有交易,这地下场的老巢肯定端了。不这么做也不行,将来赵清即位,迟早是还天下一个太平的赵氏王朝的。

刺客被蘸了盐水的皮鞭打得伤痕累累,被吊着一天一夜,又被严刑拷问,方才情绪激动,一口血哽在喉咙里,被赵潋盘问下来,撑不到说下句话,人的头颅就狠狠往下一低,人事不省了。

于济楚瞥了眼赵潋,赵潋耸肩,“我帮你问话,剩下的,副指挥使大人应该不用我教你怎么做吧。”

于济楚点头,欲言又止。

赵潋道:“于大人是朝廷的肱骨之臣,知道轻重厉害,辽国虎视眈眈,转眼又要南下,于大人……”

“下官明白。”于济楚持剑,往身后退了几步。

当初赵潋想择婿,并不单单是因为自己年岁大了,到了不得不嫁人的年纪。她骄傲自负,目无余子,对自己的婚姻大事本来也不肯将就。但是,去年辽国与大周开战,辽人用她来激励士气,谁要是能南下,就能娶大周最美丽高贵的公主为妻。

差点没把赵潋恶心坏了,但辽人兵强马肥,打起仗来不要命地硬拼,正巧,那一仗辽国打赢了,他们要太后赔偿白银丝绸,但比往年减半,只要让公主去和亲,他们甚至愿意出双倍的聘礼。

经历十年前那场浩劫,如今还安居汴梁的公主就只有赵潋一个。朝野上下都心照不宣地认为,这是一笔合算的买卖,不如就送公主北上远嫁,反正她赵潋生得美貌,比北地那些黑不溜秋、身材魁梧的女人要细腻得多,说不准他们大王一高兴,答应几年之内不生战乱,这就皆大欢喜了。

他们平素里暗中鄙薄太后,可却比女人还短视,幸得太后英明果断,这事连问都没问过赵潋,直接一口回绝使臣,赔偿金银可以,嫁女儿不行。

赵潋知道,因为这桩事,母后为她驳了不少大臣的奏疏,开罪了他们,赵潋更是不想让太后难做,如果嫁了人,辽国大王再求婚,她就可以不用成为众人的靶子了。

夏天一过,说不准那群吸血蝗虫辽国兵又要南下,贿赂并不是长久的办法,大周久居中原,决不能将祖先暴霜斩棘换来的土地拱手让人。

于济楚明白,如果大周再这么窝囊下去,只会让辽国兵气焰更盛,那些愚昧短见的世家,是定杀不饶了。

赵潋骑马回府,半道上,却撞见一顶宝顶香帘的轿子,她策马绕到轿夫跟前,“什么人?”

燕婉听到了赵潋的声音,不知怎么的想到别处去了,脸颊一红,落轿之后便施施然走下来,“阿潋。”

“又是你?”

赵潋一奇,上回燕婉走得匆忙,让赵潋还不明不白许久,问了先生,他说没同燕婉说过什么话,她后来又对先生这样那样,总之一片兵荒马乱之下,对燕婉来过府上,不请自入粼竹阁的过往就算了。

但燕婉听着这三个字总是不对,“阿潋,我是给你递请柬的。”

赵潋翻身下马,”芍药会不是刚过去不久么?”她走过来,燕婉手里正捏着一封烫金的红笺,递给了她,赵潋翻过来一看,游园避暑,原来是这么一个盛会。

官宦之家的公子小姐都是极会享乐的,每年总有些芍药会、木兰茶花会什么,再有结伴建诗社的,结伴踏青的,曲水流觞的,投壶蹴鞠的。但凡邀请贵女,总要请上元绥,但一有元绥在场,赵潋就不喜欢凑热闹了,所以大会小会的她去得不多。

燕婉还是将红笺塞到了她手里,“阿潋,这次没有元绥,你给我个面子好不好?”

“元绥怎么了?”

太师家的向来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出风头的机会的。

燕婉知道赵潋不喜元绥,悄然拉过她的手腕,“我们好几个都不喜欢元绥,她太傲了。眼下又在议亲了,我就没邀请她。”

“议亲?”赵潋更茫然,才几天没打听过元家的消息,这么快元绥就要出嫁了?

“是的。”燕婉环顾四周,将赵潋的手腕环住,嘴唇碰到她的耳梢,“是璩公子。”

“居然是他。”赵潋眉头一耸。

她是不喜欢元绥,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她和元绥性子很相似,所以格外针尖对麦芒,磨合不来。但赵潋清楚,因为璩琚活在谢珺的阴影里,元绥对他根本不屑一顾、耻于一提,这一定是元太师和璩大人的主意。

此前就听太后说起过,璩大人上她那儿说了很多回了,希望太后为璩琚赐婚,本来太后有意将璩琚留给她,等她稍稍回心转意了就立即赐婚,但赵潋就是不肯被摁着牛头喝水,死活不待见誉满汴梁的璩公子。璩大人眼下又转变心意,又惦记起元太师之女了。

“阿潋?阿潋?”

燕婉的食指在她眼前晃了晃,赵潋接下了帖子,“咳咳,你这个避暑游园会,能带人去么?”

燕婉登时脸色绯红地笑起来,“当然可以!”

“那好。”赵潋瞅了眼燕婉神采飞扬的笑容,也往下压了压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