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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客的娇养日常(2)+番外

作者: 风储黛 阅读记录

赵潋踩着一双木屐,披着一袭水墨渐染的素色长袍徐步而出,四皆惊叹竟是公主在此,但见她眉眼昳丽,实在一股说不出的高傲端艳,如花中白玉,那地上披麻戴孝同是一身白的少女,便显得……唯唯诺诺小家子气了。

公主走一步,那看戏的人便退一步,赵潋微微笑着,摸着下巴走到了少女跟前,只见她楚楚可怜地跪在地上,低着头,方才石破天惊的喊屈仿佛不是处自她之口,她这一身孝服,在人堆里却很是扎眼,赵潋道:“你方才说,新河瞿家怎么了?”

少女似也知晓,眼前人是与瞿唐订了亲的公主,本来心有不服气,一见到赵潋姿容,不服也服了,只是背着数条人命,她不得不陈词,将血书呈上。

赵潋疑惑着接到手中,那少女便埋着头道:“民女状告新河瞿氏。民女本是瞿唐养在汴梁城中的妾侍,他每逢初一十五,便到安置我的家中来,得知他与公主议婚时,民女也曾为夫郎升迁而欢喜,可……不曾料到,那瞿家竟哄骗太后公主,说瞿唐身无别妇,将来亦只有公主一人。民女便听着不对了,怕瞿家招惹欺君,便上门去问,岂料竟被人打了出来,我家中父母都是瞿家家仆,我二叔已被瞿家不幸打死,他们为了灭口,竟要将我们逐出汴梁卖到辽国去……”

她虽哭哭啼啼哽哽咽咽的,但说话条理倒清楚,赵潋听明白了,她拿着血书给自己扇了扇风,只见路旁看热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看客们纷纷摇头叹息,各自停了点鳄鱼泪在眼眶里,还有对赵潋不怀善意的。

赵潋:……这事怎么算我也是被蒙在鼓里的受害人啊。

赵潋笑了笑,朝一旁的黑甲骑兵一挥手,“本宫今日就在这大街上伸冤了,来人,替本宫将瞿唐押过来,本宫亲自问问是怎么一回事!”

那人应声走了,赵潋背过了手,笑吟吟地问少女,“你叫什么?”

“民、民女柳黛。”少女虽瑟缩着,说话吐字却清晰。

赵潋又是一笑,“你父母都是瞿家家仆,而非家奴?”

“是。”柳黛道,“我们家无人卖身与瞿家,他们、他们无权发落我们到辽国。”

“倒是个头脑清醒的。”赵潋点头道。要是一般唯唯诺诺的奴婢,主人家家大势大,要打杀了几个下人也有的是法子掩盖罪行,下人们通常敢怒不敢言,吞声踯躅被欺负到死,难得还有个敢跳出来拦御驾喊冤的。

不过这事只能她一个人经手,母后还在车中,她是治国平天下之大才,一会儿为这么点芝麻绿豆的事儿吵嚷起来委实不好看,便让柳黛起来站这儿等一会儿,她走到马车下敲窗,众人惶恐,原来太后果真在车中!

于是东街瞬间鸦雀无声。

只听女人雍容冷漠的声音从车中传出来,“瞿家倘为此事,不配尚公主。瞿唐既已有妾侍,哄骗皇族是死罪。”

某个字眼平日里从几个吃得开玩得过瘾的朋友嘴里说出来,那只当是亲热话,但被太后这么一提,便像一柄剑,竖在了人脑袋上,何止鸦雀无声,这会子都没人敢出口大气了。

太后道:“哀家先回宫照看皇上,瞿家之事,你自己做主。”

“谢母后。”

等太后的凤驾一起,赵潋便握着拳扭着脖子松骨头——许久没打人了,文昭公主当街教训负心汉,将来说不准又是一段野史佳话。

第2章

少年吭哧了几声之后彻底匍匐不动了,瞿唐全身是汗,用手在少年白皙光滑的背脊上掐得到处都是红痕,春帷帐中云雨方歇,外头传来小厮十万火急地通传声:“公子,不不、不好了,那柳氏当街拦了公主和太后的马车,眼下……眼下公主传唤你赶紧过去。”

瞿唐一怔,将柔弱无骨少年一推,着紧忙慌地下来更衣,走出门,一把攥住小厮的衣领子,胸脯狠狠几个大起伏,“你说什么?”

“公主、公主生气了。”

“……”

许久之后,瞿唐阴沉着脸,从牙齿缝儿里挤出几个字:“柳氏那贱人!”

日头晒,赵潋雪白的鼻尖沁出了薄薄一层香汗,映着日头,清艳如夭桃秾李,耀如春华,这么个国色之女当街抱臂而立,衣袂拂风,直令人不舍得移眼……那瞿家公子好福气哟,可不知当珍惜。不过公主脾气硬而怪,要是不留神得罪她了,日子恐也不好过。

柳黛垂眸敛着形容,对质之前,赵潋不全信柳黛说辞,但人家既穿上了孝服,总不至于拿家中长辈赌咒诬陷瞿家,两炷香之后,瞿唐披着一身酒味姗姗而来,一见赵潋这架势,处处都是玄甲卫,不由地骇得一哆嗦,忙腿一软,险些跪在公主跟前。

赵潋扫了他一眼,“来得正巧,这人说与你认识,过来认认人吧。”

于是瞿唐瞥向一身素服的柳黛,眼眶子一瞪,目眦欲裂,这女人不是该好生生被他关在柴房里出入不得么?她哪里来的本事逃出来,又哪里来的本事能当街拦下公主马车?

正当瞿唐眼珠骨碌碌转着不知思索着什么话时,柳黛跪了下来,“公主,就是这人,他……他纵容下人打死了我二叔,又想卖我们到辽国去,求公主殿下为柳家做主!”

瞿唐怒喝:“闭嘴!”

便又一边转向脸似要求赵潋饶恕,赵潋微笑着探身往两人一瞅,“瞿唐,你不是曾同本宫保证,你家中无妻无妾,成婚之后也只有本宫一人么?”

瞿唐愣着,抬起头来,“公主,这人是我外室,公主倘或不喜,我着人随意打发了就是,公主何必为着个外人与我置气?”

“哦?外室?”怎的一个说是“妾”,一个说是“外室”?但随着瞿唐这二字一出,柳黛倏地一声抬起了头,眉头大皱,愠怒地瞪着瞿唐,这个负心人又说了假话。

如今汴梁风气很不好,贵族世家的子弟往往一妻两妾,外头还养着几个没名没分的女人,说是要打发随时能打发了,有特殊癖好的,甚至见不得人地豢养美少年,这都不稀奇。

赵潋摇头一叹,又反问:“既是外室,瞿家何必又养她父母在家?”

瞿唐只是着紧赶来时才想的说辞,急匆匆的难免不能自圆其说,被公主这么一逼问,瞿唐登时语塞,慌乱地扯了一块遮羞布要掩上:“她家中一穷二白,她哭着要我养她父母,否则不肯委身于我!”

柳黛登时柳眉倒竖,怒叱:“你胡说!”

赵潋方才与柳黛在这儿等了两炷香时辰,听其言察其行,觉着是个进退有度、头脑清楚的姑娘,倒不像是作伪,反而这个瞿唐起眼不搭后语,一身的……她探身凑得近,鼻尖将那酒香一过,不觉挑了挑唇,面色一沉冷冷笑道:“这一品花红只有东篱居有窖藏二十年的陈酿,感情准驸马方才来时,正在东篱居与小倌儿喝酒?”

这话一出,四下哗然变色。

东篱居什么地方,那是汴梁最大的小倌儿馆,要说新河瞿家的贵公子养几个美少年,传出去最多让人玩笑几句,但名门世家的公子出去嫖,就真得教人笑破口!

“公主我……”

他还待解释,赵潋插着腰便是一脚踹下去,正中瞿唐胸口,他砰一声便往后倒。

柳黛咬着嘴唇,暗道痛快。

那瞿唐还要解释,匆匆忙忙爬起来,赵潋又弯下腰左右开弓赏了他四个大嘴巴子,倨傲地一抬下巴,“婚事作废,剩下的,你继续交代。”

众人盯着这个扬眉吐气的公主目光灼灼,新奇地凝着她,这公主虽无弱柳扶风之姿,可眸球乌灵闪亮长眉连娟,微睇绵藐,烂烂如岩下电,竟很是着人眼,不免教人新鲜,一时心痒痒者不知凡几。

瞿唐被几个大耳刮子掴得眼晕,好半晌才找回一点声音,忙不迭叫苦:“公主你这就是冤枉我了,我……我家中亦有一品花红!”

“更该打!”赵潋颦着柳眉,冷笑道,“一品花红皆用初生男胎的胎发泡就,埋在桃花树下,男子年满二十梳拢之夜,便将酒取出与恩客饮合卺酒,瞿家有,是你家中还买回去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