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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客的娇养日常(125)+番外

作者: 风储黛 阅读记录

君瑕手中的菜刀扬起来,划破一道冷光,他笑道:“他有他的心思。”

赵潋疑惑,君瑕便取出鱼肚内多余的鱼肠,割去胆,熟练地扔入了水里,道:“他喜欢杀墨。”

“……”

赵潋是有过这想法,但没敢如此想,那个长得美艳又冷漠,教辽国靖南王见之不忘,甚至以其名挥师南下的少年,竟真的……

君瑕道:“你不懂这些,他们的事还是不要插手,等时机成熟了,我推一把,剩下的靠缘分,也靠他们自己。”

赵潋似懂非懂地点头。

她是真的不懂这个。

然后,“那你是真的懂?”

“咳咳。”

赵潋将信将疑地问道:“我发觉你身边的男人永远比女人多。”

君瑕看了她一眼,笑道:“也是。”

赵潋促狭地眯起了眸子,“你要是断袖,恐怕是下面那个……”

“赵莞莞。”

赵潋捂着嘴,偷偷一笑,背过了身。

君瑕有几分无奈,水洗净了手,将额头揉了揉,低声道:“胡说八道了。”

他就是数落她斥责她,也总是温温柔柔的语气,几乎不说什么重话。

赵潋才不惧温柔的恐吓,“我去抱抱玫宝,汤好了可以叫我。”

玫宝出生在繁花盛开的季节,一转眼又是群芳凋零的深秋,孩子到了这个季节容易生病,赵潋嘴上不紧张,心里头却担忧着紧得要命,近乎片刻都舍不得离开,玫宝听话乖巧,不吵不闹,和君瑕尤其亲热,赵潋都有些嫉妒了。

晚膳过后,赵潋将玫宝放到君瑕腿上,谢岫小可爱便一个劲地蹭爹的肚子,圆溜溜的黑葡萄似的大眼一眨不眨的,有时能盯着一样东西看上老久。

赵潋想给他们父子俩缝制冬衣和棉鞋,特地找镇上的人来教自己,学了小半个月了,现在总算摸出了些门道,边熟稔自如地穿针引线,边道:“咱们在水榭已经两个月了,师父一直不回来,你有他的消息么?”

君瑕缓缓摇头。

“不过,有特别的传书手法,放上信鸽便可。”

赵潋一笑,“那也好,不用他回来,咱们给人家做徒弟的,总要知道他是否平安啊。”

君瑕淡淡地与她交织视线,目光之中多了一丝温暖。

“还有上京城,给阿清,给于大哥,给燕婉,给元绥,都写信。”

君瑕忽道:“莞莞欲在水榭耽搁多久?”

赵潋想了想,道:“过了年,咱们带玫宝游山玩水去?岭南宋家也可去,那是萧淑儿夫家的地盘。”

岭南荔枝香甜可口,赵潋想必是又馋嘴了。

君瑕不得不提醒一句,“荔枝在夏天。”

赵潋脸上挂着的笑容凝住了一瞬,她嘟起唇来,“唔,那去巴蜀?换两匹蜀锦,到天府之国吃米去,我嗜辣。”

还是为了吃。

君瑕再泼上一盆凉水,“巴蜀前不久趁周辽大战闹了一场暴.动。”

赵潋脸色纠结了起来,“那……江陵如何?千里江陵如画。”

君瑕又道:“江陵太守与我有过节。”

赵潋真真是怔住了。

她想到,现任的江陵太守,十一年前,才而立之年的时候曾下棋输给了谢珺八子,棋品不行,当场将谢珺那名贵的棋盘砸了,黑子白子砰砰在期盼上迸溅。对方毫无风度,结果谢珺便抬起头,气人地回以微笑:“承让。”

最后那人气急败坏拂袖而去,身边全是指指点点和轻贱鄙薄的眼神,至此以后将谢弈书恨得牙痒。

赵潋脸色古怪,“那……衡阳你以为如何?”

“并无长处。”

“古都秣陵?”

“与姑苏大类相似。”

“夷陵?……还是算了,并无长处。”

赵潋已经学会抢话了,东西南三面皆说了,君瑕没有一个同意的,她皱了皱眉道:“我看这只能找机会回汴梁看看故人了。”

君瑕却面露难色,道:“也好。”

“……”

赵潋早就知道是个坑。

他拐弯抹角地将赵潋心中向往之所一一否决,温柔而腹黑地牵引她掉进陷阱,最后还成全了那个凡事都听她的的承诺,真是一箭双雕的好用心了,赵潋也不能不服,回汴梁过年与弟弟团圆也是好的,只是,“弈书?”

“嗯?”他握着玫宝的两只小拳头,父子俩一起回头看她。

赵潋想说的话忽然咽了回去,变成一声发笑,她伸手指戳了戳玫宝白嫩的小脸蛋儿,“我发觉你就是太疼我,凡事喜欢惯着我,依着我,我被惯出了小脾气了。其实我们都明白,你在为我想,我却也在为你想。其实咱们一家在一起,住在哪儿,去哪儿玩都无所谓的,只是心里太把对方的意愿放在心上了。”

她心明如镜。

君瑕不争辩,垂眸失笑,朝玫宝道:“儿子小,安稳最好。”

赵潋认同地点头,摸了摸下巴,“反正姑苏我还没腻味,等玫宝会走路了,喊人了,总要去见见他的皇帝舅舅的,那时候阿清也十二三岁了,依照惯例,我作为唯一的长辈,要替他操持操持婚事,他是根独苗,及早成婚是要事。”

先帝当年十六岁便成婚了,这在大周并不算太早。

君瑕微微颔首,“你决定。”

……

姑苏山水名胜,洗涤人心,渐渐地,人也会变得安逸、放松,闲适下来。

君瑕闲暇时便开始重操旧业,开始整理棋谱,编纂新的棋集。

耗时九个月的《珠玉篇》一问世,尽管署名是“君瑕”,依然防不住它被抢购一空,也恰恰是《珠玉篇》的出售,本对君瑕尚且一无所知的,也顷刻之间收到了来自千里之外的汴梁的消息。

君瑕,即谢珺。

于是许多人想起了被“生子必如谢弈书”支配的恐惧,才十一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这么多年,到底是愈发名扬天下,还是重蹈了方仲永的覆辙尤未可知。

水榭之上的人越来越多,杀笔和杀墨接待不下,索性在水上将水路封死了。

但君瑕也不是全然拒人于千里之外,偶尔一些山中耆老慕名而来,君瑕恭恭敬敬地沐浴焚香相迎,结果棋下到一半,忽听到阁楼之中婴儿的啼哭声,君瑕微微歉然,老者抓了一把棋子搁在棋盘上,“我输了。”

君瑕低声道:“严重,先生尚有足可挽回狂澜之力。”

老者道:“方才令子哭泣不止,谢弈书一心二用,尚且让老夫左支右绌,再接下去,也是枉然,即便勉强逊一二子,甚至侥幸平手,亦是老夫输了。告辞。”

对输赢这事,老人看得淡泊,君瑕也不甚在意,在高处不胜寒的境界待久了,渴望的反倒不是虚名浮利益了,盼得的是真正酣畅淋漓的交锋。

君瑕亲自送老者上船,才微微吐气,回房去抱已经醒转的调皮儿子。

赵潋往镇上买字画去了,谢岫小可爱一直在睡觉,君瑕本以为等自己下完了棋他才会醒,没想到中途便醒了,小孩子见不着爹也见不着娘,便开始哇哇啼哭,溜下床榻便要出门去找爹爹,没想到门也被锁上了。

玫宝急得大哭,君瑕怕失了礼数,尴尬又心疼,欲言又止,已有了认输之意,胡乱下了几子便要起身,还是老者体恤他爱子之心,先认了输不再顽抗。

君瑕急忙推开门,略显匆促,听到玫宝平稳的哭声反倒安心些,他弯下腰将小家伙抱了起来。

“还睡不睡?”

玫宝的哭与笑像雷雨,骤然而来,顷刻而散,乖乖巧巧地趴在君瑕肩膀上,呀呀地含糊不清地喊道:“爹爹。”

“睡不睡?”他微微挑了一边眉。

玫宝摇摇头,心虚道:“不睡了。”

“那下来,带你去找吃的。”

君瑕将玫宝放在地上,玫宝对吃的却不热衷,屁颠屁颠地跑进水榭,最后抓了一把棋子出来。

小小的一只,抓着一把黑白子冲他爹傻笑,献宝似的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