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释灵阴阳录(49)

作者: 半盏茗香 阅读记录

张玉堂茫然道:“什么情况?”

邵逸面色发冷:“招不来,要么是他实力强大不肯来,要么是他被限制了行动。”

张玉堂急急地问:“限制行动?被谁限制?”

邵逸道:“不知。”

张玉堂后退一步,惊惶心痛道:“我就知道,阿版从前从不入我梦中,近来却频繁找我,想说不能说,他在下面,是不是受到什么刁难才来求救于我,我多烧些纸钱给他,可能帮他解忧?”

顾九看他这般惊慌,忙道:“你先别乱想,我们会想办法的。”

张玉堂抹了抹眼睛,抹去眼角的水光,“请两位道长一定帮忙,阿版他人那般好,生前坎坷也就罢了,死后不该再受苦的。”

顾九点头,然后送走张玉堂,帮邵逸把法坛收了。

两人各自洗漱,顾九往床上一趟,“师兄,接下来该怎么做?”

小弟跳上顾九的肚子,感受了下软乎乎的手感,爪子勾勾,忍不住踩了起来。

邵逸隔着屏风在洗澡,淡淡道:“请师爹帮忙。”

师爹裴屿是阴差,他手里有一条锁魂链,只要有亡者的生辰八字,便能以此做路引,直达亡魂的所在地将其拘来。

换做别的阴差,这个法子邵逸提都不会提,懒得求鬼。

这或许就叫朝中有人好办事?

顾九翻了个身,把小弟压在下面,脸埋进小弟肚皮里狠狠地吸了一口,抬起头:“说来我都好久没见到师爹本尊了。”

当年初次见面,顾九就拜托裴屿帮他打听他的奶奶,后来裴屿带回消息,说她奶奶上辈子的债孽化作这辈子的苦已经偿还完毕,这辈子虽无功却也无过,已经在排队过奈何桥,准备去望乡台喝孟婆汤投胎了。

奶奶没有执念,魂魄浑浑噩噩的,顾九便没见她最后一面,只要知道她好就行了。

偶尔裴屿会给他们托个梦,在梦里见上一面,转发些事情,不过现实里,上次见面还是几个月前了,他们送鬼魂走,来的是裴屿。

“我问问师爹什么时候有空。”

顾九说着,拿出一张空白符纸,在上面书写一阵,大抵就是些向裴屿问好,问他什么时候有空上来一见、徒孙想他了之类的,随后顾九将符纸碾燃,在屋里走了几个禹步,边走边念着咒语,符纸燃烧出的烟气在空中漂浮一会儿后,猛地窜至地面消失不见,只余燃烧后的灰烬缓缓落在顾九掌中。

顾九捧着那些黑灰没动,等了一炷香的时间,那黑灰竟自己动了起来,化成一个黑糊糊的字体。

“丑。”顾九念道,“师兄,师爹说他丑时上来。”

丑时,半夜去了,顾九打了个哈欠,可以先睡一觉再说。

第41章 镇魂碑

月光穿过窗扉, 洒在屋内地面。

顾九裹着被子,脑袋埋在邵逸肩膀上, 小弟趴在枕头边, 呼吸规律起伏。

一阵风吹来,室内的温度降了降。

看起来睡熟的小弟抬起脑袋,冲着前方空无一人的地方喵了一声。

顾九和邵逸也立即醒了。

忽然出现的裴屿已坐在桌边, 喝着顾九睡前特意给他准备好的茶,见他们醒了,笑道:“你们二人还是这般警醒。”

“师爹。”

顾九披着衣服下床,最近都没休息好,好容易能在软乎乎的床上睡觉, 这会儿顾九行动利索,但感觉脑子还是糊的

邵逸比他清醒多了, 再怎么说也是比他多闯荡江湖几年的老油条。

裴屿还是那么年轻, 一张俊脸依然惨白,他放下茶杯直入主题:“你们找我什么事?”他是阴差,有公职在身,随时可能有拘魂的任务下来, 上来一趟都是卡着时间的,不好久留。

顾九将写有赵版生辰八字的符纸递给裴屿,“我们要找一只鬼,需借师爹的锁魂链一用。”

裴屿拿起八字看了看, 看向邵逸,“怎么?你们招不过来?”

邵逸点头, “有点问题。”

裴屿手掌展开,一条黑色的链条便出现在掌心中,他将符纸贴在锁魂链上,符纸上的字就好像遇热蒸发了一样,字体渐渐地消失不见,只留下空白的符纸。

裴屿念着咒语:“五雷使者,五丁都司,悬空大圣,霹雳轰轰,朝天五岳,镇定乾坤,敢有不从,令斩汝魂,急急如律令。”

便见被裴屿握着垂向地面的链条,忽然哗啦啦地发出声响,其中一端如游蛇一般动了起来,随着裴屿一声喝令,链条在房内绕了一圈,然后穿过房门,消失在夜色中。

锁魂链眨眼便可至千里,不过几个呼吸之间,锁魂链便去而复返,链条上空空如也。

“也拘不来?”顾九不解道。

裴屿蹙眉,伸手将锁魂链拿在手中,仔仔细细地抚摸了一会儿,道:“锁魂链上沾着活人生气,这只鬼似乎被困住了,生气将锁魂链隔绝开,拘不了。”

锁魂链只锁死人魂,活人生气代表着活人,它是无可奈何的。锁魂链也无用,裴屿只能表示爱莫能助。

裴屿走后,顾九和邵逸也睡不着了,两人干脆画起了符,顺便推测了下赵版现在的处境,他应该是受活人暗算,这个活人可能是炼鬼的术士之类,也可能是他生前仇人。

但是仇人又不太可能,因为从张玉堂的描述中,赵版真的是很温和的那种人,生前人缘也特别好,处事有道,即便与人有小摩擦,也不至于在对方死后还不罢休的暗算。

两人各自画出几十张符纸,天色便亮了。而张玉堂在天亮后立即找了过来,他一脸倦容,说昨夜又梦见赵版,对方神色痛苦,嘴巴一直翕动,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

顾九问张玉堂:“赵版生前穿过的衣服你还有吗?”

张玉堂忙道:“有的、有的。阿版走了后,我还叫人留了些他的衣服没有烧,都放在他曾经住过的小院里,我这就叫人去拿。”

张玉堂吩咐下仆去将那些衣服拿来,他们等了许久,等到张玉堂都不耐烦要再派人去看时,那下仆两手空空地回来了。

张玉堂道:“让你拿的衣服呢?”

下仆抹了把汗,道:“老爷,赵公子的小院,没有衣服啊。”

“怎么可能。”张玉堂说 ,“那些衣服是当年我亲自折好放进去的,衣柜里箱笼里都找过了?”

下仆道:“都找了,真的没有。”

顾九问:“张老爷,那些衣服放进去后,你后来有去看过吗?”

张玉堂惭愧道:“最初几年,我确实常去,后来因为阿莺的事,加上我父母逝去,要打理家里的生意,时间便少了……”忙碌起来,自然也就忘了。

张玉堂又指着那名下仆,“你去问问夫人,那些衣服是不是她叫人拿去了。”

下仆便往后院跑了一趟,回来说果然是夫人叫人拿走的,“夫人说,那些衣服都是很好的料子,只放在那里会遭了虫咬反倒可惜,几年前便拿出来分发给一些下仆穿了,夫人说,若老爷要,让那些下仆找找,兴许还能找些回来。”

张玉堂转头看顾九。

顾九摇头:“死者的气息与活人的气息混淆,没用了。”最主要的是,赵版死去太久,长达十三年,衣服上原本残留的气息在经过这么久的时间本就剩下不多,再被活人一穿,只怕属于赵版的气息早就没有了。他拿赵版的衣服,也不过是想试试。

邵逸说:“用别的代替,只要是赵版曾经经过手的。”

他不说还好,一说张玉堂沉默一会儿,脸上反倒怒气渐涌。

“没有吗?”顾九奇怪道,张玉堂与赵版那样好,从小一起长大,互赠的礼物应该不少才对吧。

张玉堂颓丧道:“都没有了,不是丢了,便是摔破了,到如今,阿版送给我的东西,身边竟是一样不剩。”

此时想来,竟让张玉堂觉得恐慌,似乎除了那个小院和赵版的一个牌位,家里竟没有其他赵版存在过的痕迹了,这个人,几乎就要从他的生活里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