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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镜朱颜(9)

这一点,全朝皆知。

因此,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盯着萧宁。

萧宁迟疑着,最后在父皇的默许下,平静地接过了檀木梳。

那天过后,右相求亲一事,成为了北国的美谈。同时,云家地位更上一层楼。

萧宁自是明白父皇要她选择云子衿的原因。

云子衿权力虽大,若为驸马,她亦可压制他部分的权力。自古公主便是皇权下的牺牲品,这一点,她从小就有觉悟。

更何况,云子衿相貌俊朗,与她自小相识,虽然她不喜欢他,但得此夫婿,天下女子尽羡,何乐而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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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宁盯着云子衿,沉默不语。

云子衿轻摇玉扇,踱步到木椅边,撩开衣摆,优雅坐下。他凝望着萧宁,也久久不语。

许久,他轻叹了一声,道:“宁儿可是怨我当初没有救你?”

萧宁抿了抿唇,想到眼前人曾是自己未婚夫婿,清冷的神色逐渐淡去,她轻声道:“云哥哥,我从未怪过你。”

云子衿微微一笑,道:“那宁儿跟我回去?”

萧宁蹙眉,“回去作甚?”

“坐你原本该坐的皇位。”

萧宁一惊,“你知道了?”

云子衿点头,“那晚鸾镜选皇,萧和皇子安插了人手在鸾殿里。是我疏忽了。”

萧宁淡笑:“没关系,都过去了。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

云子衿怔了怔,随后温和一笑,目光柔柔地落在她脸庞上。

他起身,走至萧宁身后,伸手拔下挽发的发簪,随后从衣襟内拿出一把檀木梳,动作轻柔的梳着萧宁的乌发。

“宁儿,你出生的时候,头发也是此般乌黑柔顺。”

萧宁出生时,云子衿五岁,跟随父亲入宫觐见皇帝时,却误闯了萧宁的宫殿。见到襁褓里的萧宁,竟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萧宁立即哇哇大哭,引来了宫娥。宫娥见着突然出现的小男娃时,也是吓了一跳,整个公主殿乱成一片。后来,皇后却甚是喜欢生得如精雕细琢一般的云子衿,再后来,得知云子衿是丞相之子时,皇后十分欢喜,便让云子衿常入宫,陪伴萧宁。

而云子衿和萧宁一起时,最常做的事便是帮萧宁梳发。他极爱萧宁的一头乌发。萧宁对此也十分享受。

萧宁懒懒地趴在了木桌上,任由云子衿梳弄,嘴里轻轻地“嗯”了一声。

此时,鼻子间传来一阵阵熟悉的檀木香味。

萧宁猛地坐直了身子。

云子衿却温和一笑,停下手里的动作,俯下身子凑到她的耳边,低声道:“宁儿,早点休息吧。我迟些日子再来看你。”

萧宁手里忽然多了一物,正要低头看去时,云子衿在她侧脸轻吻了一下,他道:“不要忘了,妻君。”

话音一落,云子衿便从跳出了窗子,消失了。

萧宁这才低头看去。

在烛光的照耀下,手心里的檀木梳木质暗红,散发着一种年代遥远的气息,梳面上刻着华美而精致的暗纹,还刻有一个“宁”字。

她的眉头蹙了下来。

这把檀木梳,正是当年及笄大典之上,云子衿所送的檀木梳。

不要忘了……

是要她不要忘记他们之间的婚约么?

她已不是北国公主,云子衿究竟还在打什么主意?

萧宁冷笑一声,扬手便将手里的檀木梳扔到了角落里。

似有糖丝绕心头

似有糖丝绕心头 翌日,回草原时,萧宁和南宫白依旧是同一匹坐骑。萧宁本是不愿,最后被迫上马时,她扭头瞪了一眼南宫白。

“你昨夜不是说你好歹也是个王爷吗?区区一匹马,你也弄不回来?”

话刚出口,萧宁自己倒是先愣住了。

她扭回头,垂下了眼帘,手却是握成拳状。

原来,她竟是如此在意昨晚他所说的话。

南宫白见状,双腿夹紧了马腹,一扯马缰,马迅速地飞奔起来。而他的另一手则放在了萧宁的腰肢上。

他低声道:“笑笑,有朝一日,我定会让你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萧宁闻言凝眸,她似乎听到心中有一身极低的叹息声。

它在叹:“终究不是一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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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草原时,远远的,萧宁便见到有一辆奢丽华贵的马车停在了帐篷边,马车外的帷布绣着精致的雀鸟,栩栩如生,仿佛欲要展翅高飞。

她感觉到背后的人身子僵了僵。

南宫白道:“笑笑,我的表妹来了。”

果不其然,刚下马,一着粉色华裳的女子便向他们奔来,发髻上步摇摇曳,金晃晃的。萧宁还未看清女子的面貌,那女子便已扑进了南宫白的怀中。

只听一道娇滴滴的声音,“表哥,多罗好想你。”

南宫白抚摸着她的头,笑道:“多罗怎么来了?”

多罗还未答话,一道阴阳不分的声音由远至近传来。

“王爷,多罗郡主想念你了,嚷着陛下要来探你。陛下也十分挂念王爷,于是便派老奴陪同郡主来北疆。”

萧宁抬眼望去,但见来人,一身太监装扮,生得一副惹人憎厌的模样,说话声音珠圆玉润,却字里含针。

南宫白面上带笑,“原是得公公。得公公此趟,实让本王惊喜。本王也十分挂念陛下。陛下,最近安好?”

得公公道:“陛下龙体有上天庇护,自是安好。”

此时,南宫白怀里的多罗抬起了头,扯着南宫白,向帐篷里跑去。“表哥,我带了好多东西给你。你快来看看。”

得公公也跟着走了过去,独自剩下萧宁一人在草原上站着。

萧宁凝眸望了望南宫白消失的背影,心中隐然有些失落。

她想,或许她该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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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草原上升起了一堆篝火。

夜色连天,星光烂漫,篝火边,围了三人。南宫白,多罗郡主,还有萧宁。他们身后分别站着得公公,秦伯,秦小鱼。

草原无风,略微有些沉闷。

多罗郡主依偎在南宫白身边,睨了萧宁一眼,美眸里满是不屑,她高声道:“表哥,她是谁?”

南宫白将酒杯里的酒一仰而尽,随后淡淡地看了萧宁一眼,漫不经心地道:“丫环。”

多罗郡主嗤笑了一声,“放肆,小小丫环也配和本郡主一起用晚膳?”

萧宁没有丝毫胆怯,慢条斯理地吃下碗里的菜肴,才淡淡地道:“我何时和你一起用晚膳了?”

“现在不就是?”多罗郡主一瞪。

萧宁挑眉,“有吗?”

秦小鱼闻言,笑出了声来。

本是不解的多罗郡主经秦小鱼一笑,立即明了,一张瓜子脸气得通红,手指直直地指着萧宁。

“你这无礼的贱婢!得公公,给本郡主掌嘴。”

南宫白抬手按住多罗郡主的手,他淡笑道:“多罗,数年未见,今日刚见,你就要掌表哥的人的嘴?”

多罗郡主面有不甘之色,最后在南宫白的安抚下才就此罢休。

她道:“不掌嘴也行,让她给本郡主道歉。”

南宫白望向萧宁。

萧宁十分坦然地接受他的目光。然而此时,她只觉心中微痛,似有波涛在翻滚,心情就如这夜色一般黑得让人难受。

南宫白道:“笑笑,给郡主道歉。”

萧宁一听,眸中骤寒,目如利箭,她冷笑一声,“南宫白,你凭什么。”

南宫白也微微恼怒。

“凭你是我的丫环。”

萧宁淡道:“我和你并无立契,当初只凭口头之言,不足为据。我若要走,即刻便能走。”顿了顿,萧宁撑臂而起,她扫了南宫白一眼,“如今,我的伤也好得七七八八了,我明日便走。多谢王爷多日来的照顾。”

说罢,转身离去。

至始至终,她并没望多罗郡主一眼。

多罗郡主却愣愣地坐在草地上,刚刚萧宁一起来,那气势,竟让她动惮不得。这天下……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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