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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镜朱颜(57)

紫鸾殿和御书房仅是两道九曲回廊之隔,并不算远,雨雪也飘不进来。萧宁和子衿便在这九曲回廊里行着缓慢的步子,两旁的宫娥皆是提着八角红纱宫灯,照亮着前方的路。

子衿道:“这倒是如了你的意了。”

萧宁浅笑,“哪里。我本是想在走回凰云宫的路上,一赏月色的。现在黑漆漆的,又是狂风暴雨的,哪能赏月呢?”

两人此般说着,不一会便走到了紫鸾殿。还未踏进主殿,一道响亮的婴儿啼哭声响彻九霄,连这雨声也未能掩盖住,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里。

十八个提宫灯的宫娥面面相觑,子衿也有些怔忡。

萧宁转眼一想,便知晓绿萝将那婴孩给带了回来。于是,她转身对周围的宫人道:“你们全都退下吧。”

宫人们慌忙应“是”,而后匆匆散去,脑子里皆是映着陛下那张有些冷的脸,心里毛骨悚然的。他们……该不会是听到了一些不该听到的东西吧……

萧宁拉着子衿的手,进了主殿里。

子衿替萧宁脱去狐裘,神色有些古怪。

萧宁径直去沏了壶碧螺春。过了好一会,才亲自端了杯热气腾腾的茶递给了子衿,她弯眉笑道:“子衿,你尝尝,看看我沏得如何?”

云子衿坐在美人榻上,他沉默不语,但也垂首品了一口碧螺春,茶叶上等,不过味道却是欠佳。他淡道:“还好。”

萧宁笑吟吟地坐在了子衿身边,凑了过去,也品了一口。她眨眨眼,笑道:“我觉得不错呀。”

子衿不语,却是放下了手里的茶杯。

萧宁抬眸瞧了瞧子衿,“子衿没问题要问我?”

云子衿轻哼一声,“没有。”

萧宁搂住他的臂弯,“子衿莫不是怀疑我和别人偷偷生了个孩子下来吧?”

云子衿面色冷淡。

萧宁见状,以为他真的生气,整个人便趴在了子衿身上,用着撒娇的语气,说道:“好啦好啦。我不逗你玩了。我说便是了。”

于是,萧宁这才将绿萝的所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子衿。

“……绿萝跟在我身边数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所以,我才留了那孩子一命。”

子衿听罢,眸色颇深,他慢吞吞地道:“这也无妨。只不过……”顿了下,子衿忽然收了话,轻抚着萧宁的乌发,他淡笑道:“罢了,宁儿你高兴就好。”

萧宁倏然有些心虚,总觉得自己在子衿面前的所有心思都难以藏住。她抿抿唇,双手搂住子衿的脖颈,而后双唇吻了上去。

“子衿,我们也早日生个孩子吧。”

子衿望了萧宁一眼,神色难测,而后横抱起她,往床上走去。

他俯身贴上萧宁的身子。

“好。”

海国内战中原乱

海国内战中原乱

却说时下中原三分,北、南、海三国鼎立。北国在长平帝萧宁的统治下蒸蒸日上,南国在弘安帝手中也是一派繁荣,反而本是鼎盛一时的海国却因雪派和风派的皇位之争大伤元气。海皇驾崩,海国一分为二,一为柳如雪为首的雪国,二为柳涵风为首的风国。

而柳如雪早已为南国之后,雪国也随柳如雪一并列入南国,南国疆域扩大,中原无国可抗衡。

而此时,萧宁面对朝臣的急躁和恐惧,虽是面上平静无波,但心中却也有几分添堵。海皇的驾崩突如其来,雪国并入南国疆域虽是预料之中,但来势之疾却是意料之外。

一臣子曰:“北国南国本是势均力敌,如今南国多了雪国,如虎添翼,放眼中原,无人能敌之。”

另一臣子曰:“以如今风国之力,不需半月,定会教南国全数吞并。”

又一臣子曰:“恳请陛下派兵援助风国。若是风国一倒,下一个定然是我们北国。”

……

众臣你一言我一语,萧宁居于朝堂之上,听得眉头不由皱起。

她的目光瞥向了罗律。

相对于众臣的热闹,唯有罗律一人静静地站着,唇轻抿着,见她目光望来,竟是悄悄地弯唇一笑,于此时的喧闹中,隔开一方冷静的天地。

萧宁紧皱的眉头舒缓了开来。

如今的形势,她自是有一番思量。

她登基为帝时,曾预想过此番形势。如今雪国为原海国之南,而风国则是在原海国之北。雪国毗邻南国,而风国毗邻北国。她早已派军驻守北国边境,若是南国此时欲吞并风国,北国亦然可立即援助风国,两国之力依旧可以说是相当。为此,她并不着急。

只不过如今大臣面上的恐惧却着实让她有些不快,敌人还未打过来,自己就先乱了手脚,泱泱大国,北国英雄辈出,即便南国兵临城下,亦不足为惧,北国岂是胆小鼠辈乎?

此时,北国朝臣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长平帝冷静得则像是一个蚂蚁下的热锅,无论蚂蚁如何焦躁,她硬是不动声色,任由蚂蚁着急。

直到临近下朝时,萧宁才安抚道:“朕早已安排好,众位卿家莫要慌张。”语末,话锋一转,萧宁冷脸教训起大臣来。

可谓滔滔不绝,句句铿锵有力,骂得众位大臣满脸愧疚。

下朝后,罗律留了下来。待众臣离去后,萧宁才缓下神色,问道:“事情可办好了?”

罗律答道:“回陛下,一切办妥。弘安帝前日已从洛阳出发,不需三日,即可到达重州……”罗律忽掀眼皮,望了鸾椅上的萧宁一眼,顿了顿后,才继续道:“据暗子的消息,弘安帝行程里包含前往梅花林赏梅,方郎中会与弘安帝偶遇。”

萧宁闻言,却是一愣。

如今已是四月初,梅花早已凋谢了。

赏秃梅?

.

南国重州。

重州之前是平王南宫白的封地,如今平王为帝,重州也跟着升了个等级,仅次于都城洛阳。弘安帝回重州,全城百姓也自是欣喜万分。

只不过,此次前行,本该是携后前往,但柳后自从生了公主后,身子却是愈发孱弱,走几步路也要气喘吁吁。若是连坐数日马车,命也恐会少了大半。为此,弘安帝唯好独自前往。

原先的平王府重新修葺,成了弘安帝在重州的行宫。

弘安帝一一召唤重州官员询问政绩,了解了些情况后,才让他们撤了下去。而后,弘安帝连着三日未踏出过行宫一步,也不准任何人进行宫打扰。重州官员有些着急,趁有宫人出来买东西,便急急询问。宫人见官员毫无架子,也老实相告:“陛下这几日都将自己关在一间房子里,听说,那间房子以前是陛下的爱妾所住的。”

官员一听,当下就记起了当年那个陪同陛下出宴的姑娘。那姑娘的样貌他早已想不起,但却唯独记得当年的平王对那位姑娘的万千宠爱。后来,平王登基,那位姑娘却不知所踪了。

官员心中却叹道: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此乃真理。陛下怀念,念的也是得不到罢了。

不久后,官员离去,南宫白避开了周围的耳目,带了几个侍卫,悄悄出了行宫。

梅花寒冬时开得最为灿烂,一缕梅花香,教人心旷神怡。而如今梅花虽已凋零,枝头光秃秃一片,梅香不再,但心中依旧梅香萦绕。

南宫白让侍卫守在梅花林外后,便抬步迈入林中深处。

他颇有感慨。

数年前,梅花灿烂时,他身边曾有个胜若梅花的女子,穿着他亲自猎来的狐裘,依偎在他身侧,浅笑赏梅。那一抹低头的娇羞,直教他心神荡漾。

而如今,却是物是人非了。

笑笑萧宁,萧宁笑笑……

南宫白心中呢喃。

忽地,他有些恼怒,嘴中道了句:“萧宁不及笑笑。”风寒乍起,南宫白打了个寒颤,又重复道:“万分不及!”

此话,也不知是说给谁听的。

南宫白摇摇头,继续向深处走去。蓦然,一道青色身影映入眼底。南宫白微愣,只见那道青色身影周围放了些元宝香烛,似在拜祭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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