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鸾镜朱颜(53)

如今想起,萧宁方觉得过去都是子衿在默默地包容着她的任性娇蛮。即便她仍旧不知子衿心里的想法,也仍旧看不透他。但从她出生起,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的也只有子衿一人。尽管她心中有些疙瘩,但不管如何,她人生的前二十年,都有子衿的存在。

她或喜或悲,她重伤她大婚,握着她的双手的人,也只有那个爱穿白衣的男子。就算她报了仇,一统三国后,与她一起俯瞰锦绣江山的也只能是子衿。即便她死了,皇陵里陪伴她的人,也只能是子衿。

子衿,是要陪她一辈子的人。

.

萧宁瞬间想通了。她决定不去计较什么了,顺着自己的心意去做就好。

她急急起身,唤来宫娥拿了件新衣裳,而后又梳了个俏丽的发髻。刚想在腰间处系上那时在云州城买的羊脂白玉佩,却猛然想起玉佩落在了凰云宫里。萧宁微微懊恼,最终还是作罢。而后她坐上了鸾辇,便向凰云宫奔去了。

临近凰云宫,萧宁却让鸾辇停了下来。她坐在鸾辇上,抬首遥望着不远处的殿宇,心中忽起了怯情。数日未见,也不知该与子衿说些什么话儿好。

在宫里摸爬打滚数年的宫人眼观鼻鼻观心,多多少少也猜测出自家陛下的心理。于是,便贴心地开口道:“陛下,天冷,要喝些热酒吗?”

萧宁瞥了宫人一眼,略微思索了下,才点了点头。

宫人立即呈上了一杯热酒。

因为是冬天,皇宫又如此大,每次萧宁用鸾辇时,跟着的宫人都会准备些手炉,热酒之类的,以防鸾辇走到一半时,皇帝受了寒。

当萧宁三杯入肚后,已然有了些醉意。不过酒能壮胆,萧宁扬扬手,鸾辇又继续往凰云宫抬去。

华灯初上,凰云宫外头的宫灯也逐一亮起。

萧宁还未下鸾辇,守门的宫人已是喜笑颜开,高声叫道:“陛下到——”其余的宫人也纷纷屈膝行礼,个个都是眉开眼笑的。

萧宁袖中的手微微握了下拳,而后在宫人的扶持下踩着木梯稳稳地落在雪地上。一阵冰寒传来,萧宁不由打了个激灵,抬眼望去,却未见到平日里含笑迎上来的白色身影,心中难免有些失落。

凰云宫里的内侍连忙说道:“陛下,殿下近日身体违和,恐是感染了风寒……”

萧宁闻言,当下面色就浮起了几分忧色,未等内侍说完,慌忙加快了脚步,往里殿行去。

殿里飘着浓厚的艾草味,这熏味,萧宁是熟悉的。艾草有驱寒之用,是以每到冬季,她的殿里总会有股艾草味。

两名清秀的宫娥撩起珠帘,萧宁急急走了进去。还未走近床边,萧宁就听到了几声轻咳。她的脚步顿了下,那几声轻咳仿佛咳到她心里去了。

萧宁呼吸有些急促,几乎是用颤抖的手挂起暗紫的纱帐。

她屏息垂眸望去。

被褥下的子衿面色苍白,一张唇毫无血色,双目紧闭,眼睫似在轻颤,头发微微凌乱。

萧宁不知此刻自己的感受究竟是什么,她只知胸口处似乎被人狠狠揪住一样,让她几近窒息。

以往她总觉得子衿无所不能,却未料想过子衿也会有如此虚弱的一面。

她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子衿苍白的脸孔,蓦地明白了一个事实——她心疼子衿。

.

兴许是萧宁的动作惊醒了子衿,顷刻,子衿的手便轻轻地按在了萧宁的手背上,一双温润的眼睛缓缓地睁开。

“宁儿。”

萧宁望着子衿的双眼,不知为何,眼眶突然红了起来。她趴在子衿的胸膛上,呜咽了起来。

“是我不好,我不该和你闹别扭。”

子衿轻咳了一声,抬手抚着萧宁的乌发,声音里带了丝明显的笑意。

“宁儿都是北国的皇帝了,怎么现在还是跟小孩子一样?”

萧宁吸吸鼻子,抬起头来,一张红唇扁了扁,“哪有。”

子衿盯着她的红唇,心中忽然有些躁动,他眯了眯眼,伸手轻抚她的红唇,“宁儿,我……”话还未说完,子衿忽然重重地咳了好几声。

萧宁有些慌乱,连忙扶起子衿,担心地问道:“子衿叫了御医来看么?”

子衿顺势靠在了萧宁的肩上,轻声道:“区区风寒,睡几天就没事了。”

“什么叫做睡几天没事?外面正下着大雪,过多几天肯定更冷了。区区风寒?要是风寒加重了,那该如何是好?”萧宁蹙眉,“不行,现在就得叫御医过来!”

子衿嗅着身侧佳人身上的芳香,轻咳了一声,又道:“我唤过御医了。御医说,只要泡几日艾草烧的水,便可痊愈。”

平日里子衿是在卯时一刻沐浴,如今还未到卯时,萧宁思量了一番,便道:“我让宫人去准备。”

子衿摇头,“我已让宫人去准备了。宁儿在这陪我,别去。我已经有二十八日没见过宁儿了。”

萧宁闻言,心中顿时涌起了一阵愧疚。

这时,子衿又道:“罢了,难得宁儿来看我一次,今晚我便不去泡艾草水了。左德子,将艾草水撤掉。”

在外面伺候的左德子正要应一声“是”时,里面又传来一道威严的嗓音——“不行。”左德子左右为难,想了想,决定听陛下的。

萧宁瞪着云子衿。

“不行不行。子衿,你必须去泡艾草水。”

子衿咳了几声,面上有一抹咳出的嫣红。“我想陪着宁儿。”

萧宁气结,“不行。朕命令你去。”

子衿垂眼,“我要陪着陛下。”

两人无声对峙,最后萧宁轻叹一声,无奈地道:“好好好,子衿生病了,我什么都听你的。我陪你去泡艾草水。”

子衿展眉笑道:“陛下英明。”

.

刚成婚不久后,子衿在凰云宫里便命人凿了个小池子,不大不小,刚好容下两个人。子衿命名为“鸳鸯池”。如今萧宁看后,不得不瞥了眼软软地倚在她身上的子衿。

子衿唇角微扬,笑得好不惬意。

待宫人将鸳鸯池灌满了艾草水后,萧宁就屏退了所有的宫人。

子衿见状,蹙眉说道:“没有了宫人,宁儿要我如何沐浴?”

萧宁瞪了子衿一眼,“自己来!”

子衿忽然猛咳了起来。

萧宁深吸一口气,咬咬牙,“子衿,你是故意的吧?”

子衿叹了声,“罢了罢了,我自己来。”言讫,子衿开始慢吞吞地脱起衣裳来。这慢吞吞,可谓慢到了极点。萧宁只觉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但子衿却还在解着腰带。

萧宁看不下去了,如今虽是在殿内,但依旧有些冷,子衿本来就穿得少,这样拖下去,风寒想不加重也难了。

她拉开子衿的手,三下五除二地就将子衿脱剩一条亵裤。

殿内弥漫着一股浓厚的艾草香,水气氤氲,子衿□的上身洁白如玉,乌黑的长发散下,显得整个画面黑白分明。明明已经见过无数次了,但萧宁的胸口处还是难免跳漏了一拍。

她不由垂下了头,不想让子衿瞧见自己脸上的嫣红。

她推了推子衿,“快下去。”

子衿低笑一声,却是迟迟未有动作,反是拉住了萧宁的手,“宁儿不是说要陪我么?那就陪我一块下去。”

萧宁一想到两人共浴的场景,耳根子倏然就红透了。

“不要。”

这一声,细若蚊蝇。

子衿佯作没听到,放下她的手,十指在萧宁身上跳跃着,仅仅是眨眼间,萧宁身上的衣服就脱了个干净。

萧宁目瞪口呆,还未反应过来,子衿便拉着她一同下了水里。

当热水漫至胸前时,子衿才笑着解释道:“虽然宁儿的寒症好得七七八八了,但偶尔泡泡艾草水还是有益的。”

萧宁瞪他,“你刚刚果真是故意的。”

子衿轻咳了几声,整个人又软软地靠在了萧宁的身上,“什么故意的?”

刚刚都穿着衣裳,萧宁自是没什么感觉了。可是如今两人都是光着身子,肌肤与肌肤之间是最原始的碰触,萧宁只觉心底似乎有股热潮,在不紧不慢地向她涌来。她说的话也有些结结巴巴了。

上一篇:哀家,有了 下一篇:画中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