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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镜朱颜(39)

南宫白神色大变,眼里却浮上了一股愧疚怜惜之情。

他不知何时站了起来,也不知何时将萧宁搂入了怀中,更不知何时吻上了那张闭闭合合的红唇。

萧宁一怔,倒是没有挣扎,反是张唇迎合起他来。

南宫白心中大喜,正欲缠绵一番时,萧宁却倏然用力推开了南宫白。

她望着他,一字一句地道:“南宫白,你害我如此,我定要踏平南国,让你血债血还。”

她的红唇娇艳欲滴,漆黑的瞳眸里却是漫天的恨意。

“绿萝,送弘安帝离去。”

瞬间,一抹绿色的身影出现在空寂的紫鸾殿里。只见她恭敬地向南宫白行了个礼,随后道:“陛下,请。”

南宫白眸色顿然一深。

萧宁此时却将指间的白子落在棋盘上,质地光滑的白子与红木棋盘发出沉闷的声响,在偌大的宫殿里回荡。

她微勾唇角:“弘安帝,你输了。”

南宫白却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后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

在他即将踏出殿门时,身后响起了萧宁淡淡的声音。

“七日后朕与皇夫大婚,若是弘安帝闲暇,便携柳后前来吧。朕在重州的那些时日,可没少了柳后的照顾。”

春宵一刻值千金

春宵一刻值千金 元月十五,北国女帝与皇夫大婚。

那一日,本该排场盛大,但却因为皇夫云子衿之前的轻描淡写一句:“登基大典已耗费国库不少,大婚一切从简吧。”

按照北国宫中习俗,女帝与皇夫大婚理应与登基大典相同对待,女帝婚事亦是北国大事,怎能一切从简?

可文武百官却皆是噤声,无人敢言一声“不”。

此话传至民间时,北国百姓也纷纷赞扬——

北国有夫如此,实乃大福。

萧宁第一次披上大红的嫁衣,曳地的裙摆上以五彩丝绒绣有各色各样的鸾鸟,皆是栩栩如生,活灵活现。

云子衿亦是一身大红锦袍。

两人携手登城楼,接受北国百姓的跪拜。

而后,因为繁琐礼节的除去,比之登基大典,萧宁整日都十分轻松,面上的笑容也多了几分真意。

对于她人生中的大婚,萧宁心中其实并无多大的欢喜,身上的大红嫁衣也未能衬出萧宁的喜气。

云子衿执着她的手,漆黑如墨的眸子里漫上了笑意。

他轻声道:“陛下,身为一国之君,虽是需显天子威仪,但今日你我大喜之日,陛下尽可稍微温和些。”

萧宁闻言,心中一愣,眼底却带了几分温和的笑意。

“子衿所言甚是。”

云子衿望着城楼下的百姓,眸色微深,话锋急转。

“陛下,弘安帝欲以南国边境的一城换取飞凤紫鸾裳。此事,陛下认为如何?”

萧宁心中一颤,移眸瞧了云子衿一眼。

他的神色并无不妥,依旧温和,只是眼神却是深邃如夜色。

她慌忙垂眸,略微沉吟了片刻,才答道:“以一裳换一城,此事可为之。”

云子衿悠悠道:“天下皆知飞凤紫鸾裳乃是陛下及笄大典时所穿的衣裳,世人一提飞凤紫鸾裳便会想起陛下,此裳已然成为陛下的象征。再者北国女子皆是看重及笄之物。陛下虽贵为九五之尊,但终究离不开女子身份。飞凤紫鸾裳虽能换得一城,但陛下失去的却会比一城更为多。”

萧宁敛去了神色,她沉声道:“子衿言之有理,此事便依皇夫之意。”

云子衿笑道:“陛下圣明。”

.

华灯初上。

夜色缭绕,星光遍布。宫中张灯结彩,一派喜庆。

凰云宫里头,宫娥内侍有条不紊地忙碌着。今夜,是她们的陛下和皇夫的新婚之夜万万不能出了差错。

子时,长平帝与皇夫迈入了凰云宫。

云子衿直接屏退了凰云宫里的宫娥内侍,亲自为萧宁宽衣,落妆。

萧宁握住云子衿的手,轻声道:“子衿,朕可以自己来。”

云子衿轻拍了拍她的手,道:“宁儿,我们是夫妻。”

萧宁一怔。

“夫妻”二字,既陌生又熟悉。

她抬眸望去,铜镜里的子衿眸光柔和,宛若今夜天际间那一轮似水的弯月,温柔得让人心醉。

她恍然间想起了及笄那一日……

她的夫君子衿一袭白衫,于文武百官前,奉上了那把精致无双的意味着求亲的檀木梳。

那天,阳光灿烂。

及笄高台上,他的目光也如今夜般的温柔似水。那般温情,胜似阳光的热烈,没有惊鸿的一瞥,却有细水长流的积淀。

发髻上的步摇玉簪渐渐被一双温暖的手取下,发髻也一个一个地散开,飘着淡淡香气的檀木梳在她的乌发上一下一下地梳理,修长白皙的十指映衬着她乌黑的发,萧宁蓦然间,觉得仿佛天生就该如此。

她心中蓦然一柔。

她轻声道:“嗯,我们是夫妻。”

云子衿闻言低笑,“娘子,且让我为你更衣,春宵一刻值千金。”

萧宁也难得露出女儿家的娇羞,面色带了几分嫣红,更赛胭脂。

月色如水,殿内□无边。

.

翌日,凰云宫。

一众宫娥垂首恭候于殿外,神色却是夹杂了几分笑意。

已是日上三竿了,她们的陛下和皇夫却依旧未有醒来的迹象。想必昨夜定是春宵不断,缠绵悱恻了。看来不久后,宫里头就会多个皇子或是帝姬喽。

按照北国律令,但凡皇帝或是女帝大婚,女帝可歇息三日,不理朝事。

于是,萧宁与云子衿昨夜缠绵之极,阖眼一睡就睡到了正午。

用白玉雕塑的象牙床上覆盖着大红的锦被,锦被下躺着两个相拥的男女。两人乌黑的发丝缠到了一起,萧宁埋在云子衿的胸前,睡得十分香甜。

待萧宁睁开眼时,才发现云子衿早已睡醒,正笑意吟吟地瞧着她,眼里是温和的神情。

两人此时未着寸缕,肌肤相贴,从所未有的接近。

云子衿低声道:“昨夜,可有累着了你?”

萧宁垂眸摇头,“没有,我很喜欢。”

其实,萧宁心底多多少少会有些讶异。她的身子早已给了南宫白,昨夜虽是新婚之夜,但却没有落红,以子衿的聪慧和人脉,想必也不难知道是谁要了她的初夜。再者,她受了重伤时,是他救了她,他也定会知晓她的腹中曾有过胎儿。

男人对这些事,心中总会有介怀的。

可是如今瞧他神情,一派安然温和,不似介怀的样子。

云子衿抚着她的发鬓,忽然轻声道:“宁儿,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从今以后,你是北国的陛下,是我的妻子,仅此而已。”

被人窥破了心事,萧宁有些窘迫,但也没怎样表现出来。她点点头,道了声“好”。

.

午膳过后,萧宁和云子衿去了静安堂。

静安堂,是萧太后清修的地方。萧太后见着萧宁,满脸欣慰,她轻抚着萧宁的头,喃喃道:“宁儿总算回来了。”

萧宁抿出一个笑容,“母后,宁儿回来了。”

萧太后望了云子衿一眼,收回了目光,轻拍着萧宁的手,“如此……很好……”

萧家的江山没有易主,一双儿女保全了。

如此,便已经很好了。

萧宁自是明白萧太后话里的意思,她的手覆上了那双已有褶皱的手,轻声道:“母后,这里生活清苦,不如……”

萧太后却摇了摇头,“宁儿,母后喜欢这里。”

云子衿此时也轻拍了拍萧宁的肩,“宁儿,母后喜欢这里,便不要强求了。静安堂的膳食衣宿,我会命内务府多照顾些。”

萧宁这才缓缓地点了点头。

这是大婚后的第一日,不需理会朝政,可以好好地歇息。两人出了静安堂后,云子衿命人撤走了鸾辇,执起萧宁的手沿着一条宁静的小路慢慢地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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