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鸾镜朱颜(34)

南宫白将伞置于梨木桌上。

萧宁垂眸,素手轻拂,琴音悠悠起。

她启唇,轻声道:“是曾经。如今已经不喜欢了。你拿回来也无用,我不愿再用这柄伞了。”

萧宁的一语双关,南宫白岂会听不出。

他眼睛微眯。

“以后也不喜欢?”

萧宁颔首,指间流泻出的琴音愈发轻柔,仿佛为了安抚腹中的孩儿似的。萧宁这阵子的心境极为平和。

一曲毕,萧宁轻勾琴弦,发出一缕单音。

她声音低沉,显得十分坚决。

“是。”

南宫白拂袖而去。

.

夏意渐消,不知不觉中,铺天盖地的浅黄随着萧瑟的秋风席卷而来。夏花凋零,枯叶飘落,凉意袭袭,秋天来临了。

萧宁自得喜脉以来,常爱犯困。而南宫白也不知在忙些什么,每日早出晚归,常常到半夜时分才回到府中。

如此一来,两人自是没什么说话的机会。

两个人逐渐相敬如冰。

直到南宫白回盛京的日子时,萧宁却生了场大病,不适宜远行。南宫白左思量右思量,最终还是心疼居多,便没强制萧宁与他一起回盛京。

临行前,南宫白轻点萧宁的唇,面有不舍,他轻声道:“等我。我定会风光迎你入宫。”

萧宁闭眼不语。

南宫白轻叹一声,无奈离去。

待南宫白离开后不久,一青衫罗衣的男子端着药施施前来。

此人正是方进。

萧宁执意不让其他人替他把脉,扬言非北国郎中不可。恰好,方进路遇平王府,得知平王要招北国郎中,遂成了萧宁的郎中。

方进见到萧宁第一眼,虽有惊讶,但却十分镇定。替萧宁把脉时,脉象平稳并无不妥,只是萧宁对他使的眼色,他看懂了。

后来他缓缓起身,对平王一拜,沉声编了个重病。

“笑笑姑娘,该吃药了。”

萧宁起身,面色略微苍白,但一双眸子却十分清澈有神。

方进压低了声音道:“笑笑姑娘,这是安胎药。”

萧宁道了声谢,接过药,仰头喝了进去。

药很苦。

若是平时,萧宁定会嚷着要吃蜜枣。只是如今已是今非昔比,她以后能靠的只有自己。她要护住腹中的孩儿,不让她的孩儿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方进叹了声,“笑笑姑娘,你为何不告诉平王……”

萧宁摇头。

方进再叹,也摇了摇头,嘱咐了声“好生休息”,便退了出去。

死里逃生梦方醒

死里逃生梦方醒 秋风瑟瑟,凉意袭袭。

如今已是十月。

萧宁万分感慨。

去年此时,一道昏睡散,骗了她来重州。醒来后,她心中极气,最终却被南宫白的承诺安抚了下来。

而现在,她竟是要离开了。

不过一年尔,如今却是物是人非了。

萧宁起身,移步至小轩窗前。

绿树枯萎,金黄的枯叶落了满地。秋风一拂,地上的落叶便随风而起,打了几个圈儿后,又无力地落回了地面。

外面十分安静,一个人影也没有。

但是萧宁却知道,若是她往外走多几步,便会有几个身着玄衣的人从天而降,拦在她身前,动作虽是恭敬话语却是十分不客气。

“平王有令,你不得迈出房门半步。”

若是她执意向前,弹指间,银晃晃的刀剑便直直指向她,毫不留情。

萧宁心中冷笑,面色冷冽。

最后却依旧转身回房。

她虽是曾得高人相助,获得一绝世琴谱,但脑子却甚是愚钝,大半年已至,依旧未悟出期间的奥秘。

她如今完全使不出武功,随便来一个会武功的人,她都难以逃过。

为此,她和那些玄衣人万万不能有冲突。

萧宁的手按了按依旧扁平的小腹,唇上勾出一抹暖暖的笑靥。

她定要好好保护自己的孩儿。

蓦地,一道青色的身影匆匆地往她的庭院走来,面有急色,手里捧着一碗黑不溜秋的汤药。

萧宁转身,离开了小轩窗。

她在梨木椅坐下后,门外也恰好响起了敲门声。

萧宁轻声道:“方郎中,进来吧!”

方进进了门后,说道:“不好意思,刚刚我打了个盹,所以药才送迟了。”

“无碍,药送来了就好。”

萧宁接过了方进所端的安胎药,随后面不改色地喝了进去。药虽苦,但这阵子却也习惯了。

她伸出手,搭在了木案上。

方进上前,为她把脉。

片刻后,方进微微一笑,“笑笑姑娘你的脉象平稳,腹中胎儿亦是相安无事。”

萧宁闻言,抿唇淡笑。

之后,方进拱了拱手,退了出去。

萧宁喝完药后,困意也悄然袭来。她关了窗子,便和衣而睡。

怎知刚躺在床上,困意却倏然间消失了。

萧宁睁着眼睛,凝眸望着床帏上所绣的繁复花纹,脑子里也不知去哪儿神游了。

她东想西想。

想腹中的孩儿,想要如何离开重州……

她还曾想过要狠狠地报复南宫白。

但是转眼一想,她也作罢了。

她为什么要花时间花力气去报复他呢?

她很懒,所以罢了吧。

如今,最重要的便是她腹中的孩儿,只属于她的孩儿。

南宫白也休想要与她争抢。

她要慢慢地将她的孩儿抚养成人。随后,在一处深山里建一间素雅幽静的竹屋,她和她的孩儿隐居在里面,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

竹屋里,没有权利纷争,也没有勾心斗角,只有她和她的孩儿的欢声笑语,还有悠悠的琴音。

……

萧宁渐渐阖上了双眼,安然入睡。

.

半夜秋雷轰鸣,秋雨突如其来。

萧宁自得喜脉一来,但凡入睡后,便是睡得极深。可是不知为何,今夜却被外面的秋雷给吵醒了。

她揉了揉眼睛,肚子咕咕作响。好在平时她都有吩咐婢女准备一些干果糕点放在桌面上。

萧宁翻身下床,刚弯身穿上棉鞋,还未来得及抬头,眼下竟倏然出现了一双沾有泥泞的靴子。

萧宁心中一惊,指尖微抖。

她暗暗深吸一口气,缓缓地抬起了头。

房内并没有点灯,漆黑一片。

但是萧宁却知道,她的身前站了一个人。且来者不善。

此时,轰隆一声。

一道明晃晃的闪电自漆黑的空中划过,萧宁看清了来人。

她倒抽了一口气。

眼前的人竟是数月未见的秦伯!

.

萧宁只觉呼吸一窒,袖中的手握成了拳状,但面色却不见丝毫的恐惧和慌张。在面对来者不善的人,萧宁知道自己不能先乱了阵脚。她平静地淡道:“秦伯,好久未见。”

秦伯神色不变,反是冷冷地笑了声,也道:“笑笑,好久未见。”

外面雷声轰轰响,屋内却静得有些怪异,仿佛有什么沉寂已久,正待一触即发。

萧宁心思飞转。

深夜来访,秦伯定无好意。再者,如今雷雨交加,她的屋外又有数名侍卫看守,秦伯能进得来,必定也是准备了好一段时间。看来,今夜的她注定凶多吉少。

为今之计,便也只有引来睡在外头的婢女。

萧宁不动声色,她沉声道:“秦伯,这么晚了,你来找我作甚?”

秦伯道:“带你去见一个人。”

萧宁故作惊慌之色,颤抖地向后退了一步,跌坐在床上,随后手不经意地按住玉枕,宽大的袍袖掩住了她的手。

“你……要带我去见谁?”

话音未落,萧宁的手在玉枕下摸到了一把小匕首。

“去了你就自然知道。”秦伯说罢,刚向前迈了一步。

萧宁声色俱厉,眉眼间陡然迸发出一股凌厉之势。“秦伯,你上次害我未果,却搭上了小鱼的命。那时你要除我,我理解。可是南宫白如今大权在握,离九五之尊不过一步之遥,路上的障碍也早已扫清,我区区无权无势的女子,根本成不了他的障碍。你现下又欲害我,你可有良心?”

上一篇:哀家,有了 下一篇:画中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