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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家,有了(74)

木头气喘吁吁地站在我身前,满头的汗水,我拿出葱绿色的绣花帕子替他抹了抹额上的汗水,问:“你去哪儿了?”

他从衣襟里摸出一根发簪,双手捧着。我低头一瞧,竟是一根木簪,是上好的紫檀木,簪头雕了朵兰花,工艺十分精致。

“你去买木簪了?”

“嗯,在珍品阁里找到的。”

我摸了摸木簪,手感甚好,我喜笑颜开地接过,“我喜欢,很喜欢……”我又轻抚了一番,“以前你还在簪尾处刻了个‘苏’字。”

江恒笑道:“你记错了,是‘绾’字。”

我眯眼一笑,“江恒,你是什么时候记起以前的事?”我方才不过是随口一试,竟是被我试探了出来,“别和我说是雁儿告诉你的,雁儿压根儿不知道簪尾有刻字。如果我今天不开口,你想骗我到什么时候?”

江恒张张嘴,“绾绾,我……”

我甩开他的手,把木簪扔回给他,他小心翼翼地捧住,我气道:“我不听你解释。”我方想转身离去,江恒扣住我的手腕,顺势将我拉进了他的怀里,紧紧地抱住我。

“绾绾,我一想起我以前所做过的混账事,我就恨不得我和你是在城南小巷里认识的,然后我们一见钟情,之间不曾存在过那些伤人的过往……”

我虽是气木头骗我,但我容易心软,再加上此时首饰铺的老板正直勾勾地瞅着我和江恒,想必心中定是在等戏看。我再怎么气也不愿在外人面前丢了脸面,是以我拉了木头便往外走。

江恒反握住我的手,紧紧地扣着,一副生怕我会挣脱的模样。他刚想开口,我就瞪住了他,“现在闭嘴,回府后再说。”

一回江府,他又想张嘴,我再次瞪住他,“你想在下人面前丢脸?”

江恒默默地和我回了房,一回到房里,我就立马挣脱开了江恒的手,江恒一脸讨好地给我捏着肩,轻声道:“绾绾……”

我默不作声,他继续道:“绾绾,我不想你担心,所以才不曾和你说。”他从背面转到我前面,把我的双手紧紧握住,“绾绾还在生气么?”

我瞅了他半天,直到他的眼神愈发黯然时,我方开口问道:“你何时记起来的?”

他马上道:“前几日,就是你和我第一回……”他顿了下,“行周公之礼的时候。”

“当时就全部想起了?”

“当时记起了一些,翌日醒来时则是全部想起了。”

我皮笑肉不笑地道:“你现在倒是老实。”我一想起以前木头曾经二度把我推给皇帝,我的面色立即就冷了,我缩回我的手,拨了拨额前的发,凉凉地道:“陛下准备来江南,你打算何时又把我送给他?”

江恒神色痛苦,“绾绾,我以前对不住你,你要骂我打我气我也行,但不要说这伤人的话。”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似乎想要碰我的手,犹豫了一小会,却是垂下了手。

须臾,他抬眼看着我,“书房里的暗格里有一瓶鹤顶红,若是你真的见我起了把你送给陛下的心思,我便去拿来喝下。”

我不做声,他终是鼓起勇气握住了我的手,“绾绾,你信我。我如今只是江恒。”

木头的这话打动了我,我总算有了丝松动,正眼看了他老半天,“宁恒呢?”

他道:“我只是江恒。”

“据我所知,陛下在京城里还保留着你的官职,且不说你无故失踪,你离京数月已属失职,陛下若是来向你问罪,你该如何是好?”

他缓缓地道:“此事我会解决,绾绾莫要担忧。”

此时我心里头已是不气江恒了,见他一脸真诚我也气不下去。何况过多两日便是我们的大喜日子,我也不愿为此而多了几分遗憾,是以我咬了他的嘴唇一口算是不生气了。

宁恒傻乎乎地摸了摸唇,立即神采飞扬。

我弯唇笑了笑,开始期待成亲那日的来临.

三月初十那一日,我披了身大红嫁衣,顶着红盖头,执着红绸与江恒当着众人面前拜堂。我心里万分紧张,生怕没行完礼便有人出来喊一声“且慢”。

我与木头行第二拜时,果真有人喊了声“且慢”。红绸抖了抖,只听一道有几分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江恒万万不能和这个女人成亲。”

我仔细一听,此时方确认了这道声音是江恒的三娘的,我稍微放下了心来。只听她又道:“老爷,你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谁。她是……”

江老爷子的声音含有怒气,“来人,把她拖下去。我儿的成亲哪能容得你胡闹?”

听到江老爷子如此说,我真真是完全放下了心来。江恒的三娘估摸是知晓了我以前的身份,想要学着雁儿当众揭穿,不过却是从未料到江老爷子却是早已知晓,并且是默许了的。

江老爷子也有一套,他话音未落,我便听到江恒的三娘嗯嗯唔唔出声,想来是被人捂住了嘴。看来我此时是安全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江老爷子沉声道:“继续。”

接下来我和江恒的拜堂十分顺利,行完夫妻交拜后,我总算安下了心来,我松开红绸时,红绸上湿了一片,我手心里亦是冷汗涔涔。

喜娘要扶着我回喜房,江恒在我耳边柔声道了句“我会尽快回来”,我低低笑了声。我走过长廊时,喜娘却是停了脚步。

我微愣,刚想掀开红盖头一瞧,常宁的声音却是在我身前响起,“你若是自个儿掀了红盖头,可就不吉利了。”

我放下了手,微笑道:“常宁。”

身侧的喜娘自动自觉地退到了一边,看来这喜娘早已被常宁收买了,常宁代替喜娘扶住了我,“绾绾,我送你回喜房。”

我轻声道:“好。”

常宁的手白皙修长,指骨分明,带着几分凉意。我忆起我刚入宫时生了场病,烧得晕晕乎乎的,口中也直喊阿父阿娘,是常宁用这双带着凉意的手探着我发烫的额,也是常宁这双手在勾心斗角里扶着我护着我,即便我当了太后,无论我干了多少荒唐事,常宁依旧站在我身边,一如当初。

我眼睛里不由得含了湿意,想起以后也不知何时才能见到常宁,我的鼻子就泛酸了。我想开口和常宁说些什么,甚至想掀开红盖头见见常宁,可是喉咙里却仿佛被什么哽住了。我怕我一哭就会惹到常宁也哭,常宁怀有身孕,哭了对肚里的娃娃不好。

常宁扶着我慢慢地走,我此时恨不得回喜房的路长些,再长些。可是再长的路终有到达的时候,常宁停了下来,“绾绾,到了。”

我吸了下鼻子,常宁握住了我的手,“绾绾,我比任何人都愿意见到你嫁了个如意郎君。我祝你和宁……江恒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我点点头,常宁的话里带了哭音,“绾绾,若是他欺负了你,你回京城我替你收拾他。公主府的大门永远为你而开。”

忍了好久的泪在听到这话时总算掉了下来,我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常宁的肚子,轻轻地抱住了她,“常宁,我会的。”

常宁与我告了别,我心想这辈子有常宁为知己,有木头为夫君,我已是足矣。喜房里万分安静,外头敲锣打鼓的甚是热闹,我想着常宁,念着木头,此时是万分庆幸皇帝没有来搅局。

我顶着红盖头坐在床榻边,耐心地等着江恒。

只不过等着等着,眼皮却是恨不得合在一块,我努力睁大了眼,最后终是忍不住双眼一闭倒在了床榻上。

第十八章

我醒来时耳边只听马车辘辘声,我当下一惊旋即睁开了双眼。这一睁委实吓得我险些蹦跳起来往马车顶撞去,此时此刻一张笑眯眯的脸正在我鼻尖前晃着,不是别人正是令我担惊受怕了许久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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