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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家,有了(52)

我走了前去,说道:“宁恒昏了这么久,不能再拖下去了。我出去找大夫,你在这里照顾宁恒。”

雁儿目光灼灼地看着我,“你不会一个人走掉?”

“自是不会。”宁恒为了救我才落得如此下场,我苏浣断然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即便要走也要等宁恒醒来确认无事后再偷偷地走。

雁儿低声道:“阿姊,还是我去罢。你现在风寒未愈,若是出去吹了风,加重了病症……”

我打断了她的话,“雁儿,你放心。我感染了数次风寒,如今已是成为习惯。待我晚上喝剂药,睡上一觉,翌日便能痊愈了。且我也想出去看看如今情况如何。”

“要是又有黑衣人……”

我心里咯噔一跳,想起那一日的血腥,我有些反胃。只不过我委实不明,我究竟是得罪谁了,竟然会有人派出杀手来取我性命。可是我必须得出去一趟,我在坊间里曾结识了一擅长医术的友人,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我道:“倘若黑衣人真的来了,我又留在屋里,宁恒又在昏迷中,到时候丧命的便不只我一人。可是你在的话,还能护着宁恒。且如今宁恒失踪了,京城里定会加强守卫,而我一人在外,周围百姓甚多,天子脚下,谅那些歹徒也不敢如此嚣张。”

雁儿看起来仍旧不大放心我,只听她叹了声,从衣襟里摸出了好些东西,边递给我边道:“阿姊,这是软骨散,比麻散的威力还要大……紫色的这包毒心粉,放进水里融化后可以致命……这包红色的是解心粉,倘若你不小心喝到了毒心粉,用这个可以解毒,用法与毒心粉一致。另外,这把短刃阿姊你随身携带,以防万一。”

我一一收下,保命的东西我自是不会嫌多,我向雁儿道了声谢。雁儿轻声道:“你既是我阿姊,又是我救命恩人,且还是宁大将军的心上人,无论如何我都不愿你出事。”

我心想雁儿对宁恒当真是用情至深,竟是能为宁恒做到这个地步,若是换了我,我定会恨不得对方一出门就被黑衣人砍死,看来是我肚量小了。我对雁儿说了声“我会尽快回来”后便戴上了帷帽,出了门。

我要找的友人住在东柳巷,离城南小巷约摸有几刻钟的路程。今日是元月初三,京城里头过年的氛围犹在,家家户户仍见立竹竿,悬幡子,我走了不过几十步的路子,便在路上见着了不少穿着色彩艳丽的新衣的孩童,玩得不亦乐乎。我多看了几眼,又连忙收回了目光往东柳巷赶去。

我到了东柳巷时,已是辰时四刻。在以往,这是皇帝早朝的时辰,而我则在福宫里睡得正香,不过这些日子已属过去,接下来我将要迎来新的日子。

我确认是我那友人的屋子后,方重重地敲了敲门。少顷,里头出来了一妇人,荆钗布裙,笑容可掬。我立即说明了来意,那妇人道:“苏姑娘来晚了一步,夫君两刻钟前去了一品楼里。”

我道了声谢,又赶忙去了一品楼。

逢年过节的,一品楼都会请说书先生在楼里说些趣事,我当年在坊间的传闻,大多都是在这一品楼里传出去的。我马不停蹄地赶到了一品楼,进去后,我四处张望,里头人声鼎沸,好生热闹。幸好我那友人肥头大耳的,甚是好认,我上了二楼后,第一眼就见着了他。

我匆匆地走了过去,方要叫住他时,楼下却是传来一阵喧嚣。我顺着望了下去,一品楼外,两列官兵如墙壁一般将百姓挡在了两侧,身侧的人在低声交谈着猜测会是什么大人物。我细细地观察了下此等架势,再看了看走在最前头的人,有些面生,不过从衣着配饰却能看出是个正二品的官。我本以为会是淮南亲王回封地,在我的印象里,就只有常宁的这个弟弟爱摆这样的架势。

我附近忽然有人喊了一声,“啊,是陛下和安平殿下。”

我心中忽生冷汗,隔着帷帽,我颤颤望去,果真是皇帝和安平。皇帝坐在御辇里,我站在楼上,只能瞧见皇帝明黄色的衣袖,安平的步辇跟在皇帝的身后,她时不时与周围的百姓挥手,长眉入鬓,凤眼上挑,倒是十足十的风流姿态。

街道上的百姓纷纷跪下行礼,我见我身侧的众人亦是惧怕天威齐齐下跪,我便也屈膝跪了下去。皇帝和安平一起出行,且是此等架势,看来是安平要回平国了。

我方在心里头这么想,周围又听到有人在窃窃私语。

“这位安平殿下好生厉害,我舅父在朝为官,之前我听我舅父说安平殿下要来我朝寻个郎君回去,我便和几位友人互相押了不少银子赌这位平国王君会挑了哪个倒霉的回去当小的。本来呼声最大的是工部的张侍郎,我好几次见安平殿下和张侍郎私会于梨园里。没想到最后我们都输了,安平殿下带回去的郎君是沈相。你们看看,那顶最素的轿子里坐的就是沈相。”

“欸?张兄有所不知。沈轻言早已被罢职了。元日时沈相谋反未遂,正所谓成者为王败者为寇,陛下本是要诛沈轻言九族,不料安平殿下出面求情,并愿以一个城池为聘,陛下才勉强答应免了沈轻言的罪,将沈轻言许给了安平殿下。这沈轻言倒也厉害,谋反不成,不仅没被治死罪,反而成了安平殿下的郎君。虽说是小的,但是他日安平殿下登基成为一国君王,沈轻言若是加把劲,许是能当上一国王夫。”

“哼,在女人手底干事,岂是男子大丈夫所为?”

“平国风气如此,也不能过分责怪。听说平宁亲王也参与了谋反,陛下心软只是贬为了庶人。不过如今京城四大家族里,苏家早已被灭门,沈家也被流放边疆,相国之位空缺,宁大将军亦是不知所踪。且我还听闻宫中元日时烧了好几场大火,也不知有没有死人。大过年的就如此,看来今年诸事不顺呀。”

“……”

正巧此时那顶素轿经过一品楼,轿帘紧遮,我看不到轿里的人。我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以沈轻言的性子,皇帝此举更甚于当众斩首。我万万没有想到安平的目标会是沈轻言。我想起之前安平的种种举动,她看起来意在宁恒,实际却是声东击西,一国王君的心机委实不是我能比得上的。

我望着那顶素轿渐行渐远,眼睛忽地有些湿润。不过我立即又把眼泪眨了回去。沈轻言落得这样的下场,责任终归在他野心太大。我虽是告之了皇帝,但当时情况下我只能自保。说我自私也罢说我小人也罢,我并不后悔当时的举措。

沈轻言,我年少的梦,就此别过。

街道上的百姓站了起来,我揉揉发麻的膝盖扶着木桌也站了起来,说书楼里的先生一拍惊堂木又开始舌灿莲花,一品楼又恢复了人声鼎沸的盛况。

周围的人继续放声讨论,我听方才他们并无提到太后一事,一时好奇便开口问道:“你们方才说宫中烧了好几场大火,可有烧死什么人?我有位阿姊在宫里做事,也不知波及到她了没有。”

有人答我:“我也有位在宫中当侍卫的兄长,听闻太后的宫殿烧得最为严重,不过太后并没有出什么事。这位姑娘大可放心,听闻这几场大火很快就被扑灭了,估计没有死人。”

我疑心重重,莫不是皇帝发现了什么蹊跷,所以才把消息给压下了?我对答我话的人点了点头,道了声谢。之后也顾不得什么,前去同我的友人说明了我的来意。

我这位友人姓宋,生性爽朗,是西南地区过来的人,当初他走投无路时,我慷慨解囊救了他一命,于是便有了现在的交情。他答应得甚是爽快,立马回东柳巷拿了箱子和我一道去了城南小巷。

雁儿看我带了人回来,面有警惕,我趁宋大夫替宁恒把脉时拉了雁儿到一边,低声道:“他是我以前结识的,并不知道我的身份。且他这人有个毛病,只认声不认脸,你大可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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