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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家,有了(47)

我这番话算是拒绝得明显了,我和皇帝身份有别,且皇帝小我四岁,我即便同曹武在一起也不可能会和皇帝在一起。

皇帝的脸色如我所料一般的立即沉了下来,不过毕竟是当皇帝的人,且皇帝执拗的性子我也以前也领教过的,他瞬间又笑眯眯地问我:“是哪个臣子在绾绾耳边嚼舌根了?林御史?张尚书?”

看来皇帝果然听不进我的话,我默默地把手里的手炉转了几圈,垂眼轻声说了句:“我不记得了。”

皇帝话锋一转,道:“今日你去了苏府?”

我一怔,捧紧了手炉,点了点头。皇帝却是不说话了,过了会,我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正看着我,我心知我和沈轻言见面的事情定是瞒不过皇帝了,遂开口将今日沈轻言和我所说的事一一告之皇帝。

言讫,皇帝眼含笑意,道:“绾绾可会觉得对不住沈卿?”

我心倏地一紧,不明皇帝在这种时候说这些话究竟意欲何在。我酝酿了一番,道:“我是大荣的太后,自是该帮着大荣,沈轻言要谋反便是大荣的敌人,承文又何来‘对不住’三字?”

皇帝笑道:“绾绾所言甚是。”

我问道:“承文如今想怎么应对?”

皇帝摸了摸下巴,沉吟片刻后方道:“到了元日,绾绾你便以身子抱恙为由留在福宫里。大荣的江山我会守住,且我要让沈卿输的心服口服。”皇帝停了停,又道:“绾绾不必担忧。无论结果如何,我定能护你周全。”

皇帝离开我的福宫后,我顿觉整个人累极了,背后冷汗涔涔的。我想起皇帝的态度,心立即凉飕飕的。我又坐了好一会,之后才差了宫人备热水。沐浴过后,我仍旧心事重重。

我顾不得外头寒风凛冽,依旧推开了窗子,夜空里月大如盘,周围隐隐可见数点寒星,我想起十三天后朝堂里会有一番翻云覆雨,心里头甚是惆怅。

翌日,常宁果真如她所言一早便进了宫,直接去了皇帝的寝宫里。常宁的作风我是见识过的,即便对方是皇帝,常宁也少有口下留情,估摸皇帝今日的心情不会很好。

不久后,我听周围的宫人说,皇 帝和常宁今日吵了一架,前所未有的凶,最后的结果是常宁负气离开了皇宫。我思来想去觉得这是我的不好,便又出了宫直奔公主府。

我并没让人通报常宁,自个儿便带着雁儿走了进去,还没进大厅,很不巧又遇到了常宁和驸马两人正吵得激烈。我生怕常宁动了胎气,也顾不得什么了,就猛地推开了门。

不料我一开门,只见眼前一花,一只花瓶便直直地扔了过来。我下意识地就往左边一偏。花瓶没有砸到我,却是砸到了武功不错的雁儿。

雁儿的侧脸流了不少血,我惊得失色,常宁和驸马的争吵也停了下来。我赶紧让下人去把侯在公主府的太医唤了过来,太医诊了诊,确定雁儿并无大碍面上也不会留下疤痕时,我方松了一口气。

常宁甚是愧疚,驸马也低着头不说话。

我叹了口气,斥了驸马几句便罢了。常宁的家事我始终不能管太多。之后,常宁和我说了今日皇帝的表现,我心有戚戚,委实没有想到皇帝这回竟是执拗到了这个地步。

常宁又说:“绾绾,过几日我再劝劝承文。其实,除去身份以及年龄的差距,你为一国之后,我也是乐见其成的。”

我心一凉,不知皇帝今早究竟和常宁说了些什么,竟是让常宁如此迅速地改变了。不过仔细想想也是对的,常宁始终是皇帝的亲阿姊,终究是比我亲一些的,她要站在皇帝那边也是无可厚非的。

我道:“身份和年龄,这两道坎无论如何我也是跨不过的。常宁,你有孕在身还是别进宫了,吵架不利于养胎。这事,我会解决。”顿了顿,我又说:“雁儿伤成如此也不便和我回宫了,她现在便先在你这养伤吧,待她养好伤后你再让她回来。”

常宁颔首,道:“嗯,我不会亏待她的。”

临回宫前,我去看了看雁儿,雁儿身体底子好,不像我得个风寒也会晕,她躺在床榻上闭目养神,见我进来就立刻睁开了眼。

我走了过去,对她说:“好好养伤。”

她点了点头。

我又道:“十二天之后的事情,你不必担心。只要我在,你便在,不会有人伤你。”

雁儿又点了点头。

我看了看她,心里开始有些后悔了。我做的事情一直没有瞒着雁儿,雁儿的身手好,我以后估摸能用得着。且承了我的恩,我信得过她。是以很多事情我都是当着雁儿的面做的。

我道:“我吩咐你的事情,你还记得不?”方才那花瓶如此砸来,也不知有没有伤到了脑子。

雁儿点头。

我也点头,“记得就好,在这里好好养伤,需要什么尽管和常宁说。”

我准备离开,此时雁儿却是坐了起来,她伸出手扯住了我的衣袖,她低声说道:“太后,你什么时候去看看木头将军?”

我一愣,低头瞅了瞅雁儿,她神色含愁。我心底一惊,莫不是雁儿喜欢宁恒?

此时,她又开口:“我在宫里见过木头将军几次,每回木头将军看到我都会问我太后的近况,且还嘱咐我不能和太后说。木头将军上回从含光湖里上来后,知晓我是来找太后你的白玉坠时,顾不得浑身湿淋淋的,又和我一起在含光湖附近找了许久。最后有宫人看到白玉坠飘在含光湖上时,木头将军毫不犹豫的又跳了回湖,他上来的时候,把太后您的白玉坠握得紧紧的,送到我手里时,白玉坠是温的。当时多冷呀,即便木头将军身子再好,在冰冷的湖水里折腾了这么久,再铁的身子也会弄出病来。”

雁儿的眼眶红红的,她接着道:“可是木头将军仍旧带病上朝,陛下允了他假他也要来上,别人不知晓原因。可是我知道!木头将军就期望能在宫里见你一眼,远远的一眼也好。”她摇了摇我的手,“太后,反正你都出来了,将军府离公主府就几条街道,你就去看看他吧。”

我真是不知这白玉坠竟是宁恒跳湖找回来的,说是没有感动是假的,可是皇帝的执拗却也是一直都在的。雁儿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若是我真的去见了宁恒,皇帝不知会做出些什么。况且以宁恒的忠诚,估摸他会拒我于门外。

可是望着雁儿红通通的双眼,我于心不忍,点了点头。

出了公主府后,我上了马车,驾车的宫人问我是否要回宫时,耳垂上的白玉坠微微有些凉,我叹了声,道:“回宫罢。”

第四十章

十二天,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皇帝依旧每日定时来我的福宫向我请安,话语间的绵绵情意愈发明显,我躲不过唯好装傻听不懂。这十二天里,我偶尔会想起宁恒,也曾起过去议事殿附近转转的念头,只不过最终仍是作罢。感情这回事,既是说断那便断得彻彻底底。

我再次见到宁恒是在除夜。

依照习俗,除夜需驱傩,数百人乃至千人由乐吏率领,手执耗牛尾拂子,在宫中随大队跳来跑去,以此逐除疫鬼,迎接新年。

皇帝和我一起到了看台上,朝臣向我们行礼时,我望向了宁恒,宁恒低着头,我看不清他的表情。皇帝道了声免礼,朝臣起身时,沈轻言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他对我轻轻地笑了笑。

我想着明日谋反在即,沈轻言许会身首异处,面上便再也笑不出来。我收回目光,和皇帝一道坐在看台的最前方,底下驱傩已是开始,无比热闹。

一切一如往常,皇帝也是笑眯眯的,唯独我心事重重。

我手持琉璃七宝杯,浅酌着葡萄酒,焰火升至空中时,我将杯里的葡萄酒一饮而尽。我酒量甚浅,几杯葡萄酒后我便有了醉意,皇帝拿走我手中的琉璃七宝杯,温声道:“绾绾别喝太多了,酒伤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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