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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家,有了(31)

我闭了闭眼,再次睁眼时,已是冷静了下来。我抹去了桌上的字迹,并让雁儿将地上的血字全都洗净,而后给了这家农户的妇人一大笔钱,让她给赵七挑个风水好的地方给埋了,并嘱咐她不能对任何人提及此事。

之后,我同雁儿上了山,重回到寺庙外的林子里头。

侯在外头的宫人见到我此般污秽的模样,纷纷吃了一惊,慌忙迎了上来,我摆摆手,轻声道:“哀家只是摔了一跤,不碍事。”

当天夜晚,我总算没有梦见宁恒了。只不过,我却梦见了赵七满脸是血地对我说道:“太后,替我报仇,替我报仇,一定要替我报仇……”

我惊醒过来时,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浑身皆是冷汗,胸口处剧烈地跳动着,赵七七孔流血的模样一直在我脑子里挥之不去。

我下了床榻,将桌案上的灯点亮,外头秋虫唧唧作响,我抬眼望了望,门外站着两个守夜的侍卫,魁梧的身躯让我顿时心安了不少。

我蓦地想起前些夜晚见到的黑影。

我本来以为是沈轻言,可是如今细细一想,却觉不大可能。那一夜,那道黑影欲引我出去,定是有话要同我说,可后来那道黑影停了下来,我往前探了几步时,却猛地出现了数道黑影。

若是那道黑影是沈轻言,那这数道黑影压根儿没必要出现,且今日那赵七如此一说,我如今可以肯定的是那道黑影便是赵七。

赵七所写的——苏府祠堂有异,沈不可信,报仇……里头的沈,定然是沈轻言,而苏府祠堂有异,这个暂且保留,而报仇则是指替他报仇。

我大胆地猜测了下。

赵七定是知晓了不该知的秘密,所以才会遭到如此下场。而这秘密,同我有关,亦是同沈轻言有关,且……还同苏府有关。

第二十七章

这几日来,我一直在想赵七口里所说的“苏府祠堂有异”为何意,可惜我想了又想,始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苏府的祠堂我也不知去了多少次,但也不曾查出什么不妥。

身为知情人之一的雁儿这几日也在陪我冥思苦想,不过她想的是赵七口中“报仇”二字,我认为是赵七想让我替他报仇,而雁儿则认为赵七是说沈轻言想报仇。关于赵七口中所说的三点,我和雁儿唯一持相同看法的便只有第二点——沈不可信中的沈指的是沈轻言。

虽说我很不愿承认,但沈轻言这些日子以来的举止委实可疑。我细细回想了一番,似乎之前我每次准备察觉出什么来时,沈轻言都会出现,且很凑巧地抹去我新冒出的头绪。

我揉揉眉心,此时也想不出什么东西来,恰好此时也有些饿了,遂让如歌如画她们传膳。

说起膳食,我更是凄苦。那日在山下的妇人家里本是可大快朵颐一顿的,却不曾料到碰着了赵七这桩事,对着血淋淋的一大片,想必仙人也难以下咽。看来我在这重光山里头,我注定是只能用斋膳了。今日的斋膳铁定不外乎又是些青菜萝卜豆腐云云之类的。

不料这回如歌前脚刚踏进来,我就浑然一震,这味儿怎么闻都不像是青菜萝卜豆腐能有的。我颤颤地遥遥望去,对上了如歌含笑的眼睛。

她轻声道:“今日如歌同如画借了寺庙里的小灶,专门为太后娘娘煮了回丸子宴。”

如画一一将盘子里的菜肴端了上来,我一瞅,果真是丸子宴,炸丸子,三鲜丸子,四喜丸子,豆腐丸子,红丸子,白丸子依次摆开。我微愣,心想这皇帝莫不是知晓了我为了吃荤食偷溜下山了?

我正诧异着皇帝的举动,一边的如舞忽道:“太后娘娘,其实陛下不让您碰荤食也是为您好的。您还在养病中,理应该吃些清淡的。”

其实皇帝不让我碰荤食,我也知皇帝是为我好。太医也曾说我养病期间最好吃些清淡些的,尽量别碰些大鱼大肉,估摸皇帝是知我一吃就不可收拾的性子,便对随行的宫人下了命令。

我淡淡地道:“陛下昨日派人来了?”

如歌点头,“回娘娘,是的。陛下还言,过多些时日,平国王君也该到了,皇家宴会还需太后娘娘撑场子,陛下希望娘娘可早日回宫。”

“那平国王君何时到?”

如歌顿了顿,“六七日左右。”

我在重光山养病已是养了一月有余,这重光山果真真是养病的好去处,上回我落水留下的病根,在这也养好了,走路也特有劲,面色也好了许多。如今也该是回宫了。

只不过在回宫前,我得去一趟苏府。赵七所说的苏府祠堂有异,我光在此处瞎想也是无用,还不如去实地探查一番。且我这趟去苏府,得秘密行动,不能让如歌如画如舞如诗她们知晓,也不能让沈轻言知晓。

遂我同雁儿商量了一日,准备了一日,决定于第三夜开始行动。

重光山与皇宫不同,守卫少了很多,要想避开这些守卫并非难事,我早早吩咐了我那四个贴身宫娥,让她们早些休息没我吩咐不得进来。而后我穿了身暗色的衣裳,同雁儿一块偷偷溜了下山。

到达山下时,我稍微有些气喘,雁儿欲要扶我,我摆摆手,道:“无妨,马车在哪儿?”

雁儿望了望四周,道:“我昨日吩咐了车夫,让他辰时一刻在这儿候着的。如今还未到时辰,估摸是在来的途中了。”

我回首望了望身后黑压压一片的重光山,心中隐隐有不妙之感。

两刻钟后,只听辘辘车响,雁儿低声道:“太后,马车来了。”我心里头稍微松了松,想来方才是我多心了,我“嗯”了一声。马车在我和雁儿跟前停了下来,车夫的模样长得颇是老实,对我点头哈腰的,道:“让夫人久等了。”

雁儿道:“怎么迟了?”

车夫挠挠头,说道:“本来小的提前了半个时辰出门的,但这几日平国王君将到,进城出城都需经严厉把关,恰好今日出城的人多了,所以耽误了些时辰。”

看来皇帝对这位平国王君倒是重视,上回梵国的储君来访大荣,也不曾有在宫中兴土木建别宫,更别提还派了官居一品的宁恒去迎接。

想起宁恒,我心头有丝异样,仿佛有什么轻轻地挠了下。

我不愿再多想,正了正色,道:“无碍,雁儿上车罢。”

雁儿扶了我上马车,而后同我坐在一块。本来这事怎么说也不该把这车夫牵扯进来,无奈我不会赶车,雁儿亦是不会。

雁儿忧心忡忡地道:“夫人,如今进城严了这么多,会不会……”

我笑了笑,摇了摇头。

“那……万一城卫要搜我们的马车呢?”

我在衣袖里摸了摸,摸出了块玉石质地的令牌,我低声道:“有了这块东西,即便城门闭了,我也能让它打开。”

这块令牌是皇帝给常宁的,所以我才说皇帝宠他的阿姊,常宁有段时间性子颇野,常常携了两三个郎君在城外赏花赏月,有时过了关城门的时辰便在外头留宿。后来皇帝知晓了,心疼他的阿姊,生怕常宁在外头会遇到危险,遂给了她这个特制的令牌,城门便任由她开。我也忘了这令牌是怎么到我手中的,反正我同常宁之间,除去夫君,她的便是我的,我的便是她的,无分彼此。

到了城门外,城卫把关果真严了许多,我让雁儿拿出这令牌,城卫二话不说便放行了。雁儿坐回来后,颇是不解地道:“方才那城卫看我的眼神似乎有些……怪。”

我不以为意地笑道:“想来那城卫以为马车里头坐的是常宁的面首了。”我之所以会用常宁这块令牌,也是因为常宁曾把这令牌给过她的面首,如此一来,我进城一事便可瞒天过海。

我让车夫将马车停在离苏府不远一条小巷里,而后我同雁儿悄悄地溜到苏府的侧门。虽说此苏府非彼苏府,但这苏府重建时工部尚书还曾专门来问过我不少关于细节处的问题,我记得我当时便含泪同大我岁数一轮的张尚书道:“我兄长知我小时贪玩,专门为我挖了个洞,就是在侧门最里边的墙土那儿,洞外要摆满盆栽,以此遮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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