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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难寐(23)+番外

我委实想不明白他为何要杀我的两位驸马?

魏青是他府里的人,断不可能会说假话。且细细一想,那一日我在明玉山庄外碰见玄衣人时,玄衣人正要告诉我真相,周云易就贸然出现了。

如今想起,已不是凑巧二字便能一笔带过。

再说,没几日玄衣人就死得面目全非,见过玄衣人的人除了我之外便只有周云易了。

君青琰望向我。

我轻叹一声,道:“让师父见笑了。”

他道:“你可有想过这些都只是魏青的一面之词?你有人证,可你没有物证。虽然目前线索都指向周云易,但你却寻不到周云易杀人的动机。”

我道:“都过了这么久,怎么可能还有物证留下?”

君青琰道:“这倒未必,好比如方才魏青所说的五石散,五石散并非寻常之物,在大安又是禁物。”

我恍然道:“师父的意思是去寻找半年前卖五石散给周云易的人?”

君青琰颔首。

我道:“对!还有三驸马,可以寻当时验尸的仵作。现在只有魏青一人的证词,却无物证,周云易若想推翻也是易事。”

即便我禀明皇兄,没有千真万确的证据,皇兄也无法将周云易绳之以法,且……我还担心一事。

皇兄有意撮合我和周云易,对周云易又极为信宠,只有魏青的一面之词,皇兄兴许还会不信我。

.

回宫后,我换了身衣裳便去了御书房。

皇兄勤政爱民,除了议事殿和寝宫之外,便只待在御书房里。每次去御书房十有八九都能见到皇兄。御书房里只有皇兄一人,见到我,皇兄眼中有了笑意。

他道:“回来了?”

我点点头。

皇兄又道:“你呀,总想着出宫,心都野了。今日又去哪儿了?”

我道:“就在宫外转了一圈。”我在心中又琢磨了会,方试探地道:“皇兄可记得正道大师曾说过阿妩的面相是极有福气之人。”

皇兄搁下奏折,道:“怎么突然说起这事了?”

我道:“阿妩认为正道大师的话还是有理的。”

皇兄笑道:“我们的阿妩是大安的金枝玉叶,自然是有福气之人。正道所说的不过是一般人都会说的话。”

我道:“之前阿妩以为自己是克夫之命,还特地去福华寺质问了正道大师一番。可今日阿妩却觉得兴许五位驸马之死不全都与阿妩有关。”

皇兄面色微微凝重起来。

他道:“今日你听到了什么?”

此事我瞒了皇兄许久,本想着等人证物证俱在才禀报皇兄的,可如今见到皇兄关切的眼神,我忍不住了。我将魏青所说的话一一告诉了皇兄,还有我的推测。

皇兄听罢,却是沉默了许久。

半晌,他才道:“周卿并无做此事的动机。”

我道:“可魏青为何这么说?”

皇兄拍拍我的手,道:“阿妩莫急,朕会查明一切,定还你一个公道。”我松了口气,看来皇兄还是信我的,没有认为我在胡诌。

有皇兄插手,这事也容易得多了。

又过了大半月,来见我的人却是周云易。

一见到他我顿时变得警惕。

周云易道:“公主为何会质疑微臣的品性?微臣既为大理寺卿,解百姓之冤,又怎会去做如此伤天害理之事,况且微臣与公主的两位驸马均无过节,微臣没有必要杀害他们两人。公主也有所不知,魏青私下里有服用五石散,经常神志不清,微臣怜他家中凄苦才收留了他,不曾想到他却如此污蔑微臣,更不曾想到公主还真的信了魏青。倘若公主还不信微臣的话,大可去细查一番。”

☆、第二十三章

对于周云易的话,我是半信半疑。

但他能到我面前说这一番话,可见皇兄那边是将真相查出来了。

我旋即去了御书房,向皇兄问清此事。皇兄听罢,叹了声,道:“周卿倒是个急性子,不过也难为他,被冤枉的滋味的确不好受。阿妩,朕本想先告诉你的,没想到周卿先了一步。”

我道:“他说的话都是真的?”

“魏青此人全都招了。”

我又问:“两位驸马的事情都招了?”

皇兄颔首。

我仍不愿相信,这事太过蹊跷,魏青不过区区一车夫,又何来能耐毒害两位驸马?

皇兄道:“服用五石散之人,为了得到五石散,他们什么都能做得出来。这也是为何五石散在我朝会是禁物的原因。”

我问:“魏青在哪?”

皇兄说:“魏青已被关押大牢,不日问斩。”

我抿住唇瓣,此事我定要问个清楚,刚转身准备去大牢时,皇兄忽然咳了几声。我又转回身,上下打量了皇兄一番后,方关切地道:“皇兄,你的脸色似乎不太好看,可是身子不适?”

皇兄眼里有笑意沁出,他道:“不过是最近入了冬,天寒了,有些不适应罢了。”

我道:“皇兄若有不适一定要传召太医,皇兄是我们大安的天子,打个喷嚏咳几下,京城都要震一震呢。”

“朕的身子又怎会不清楚。倒是你,”皇兄无奈地摇摇头,“三天两头儿病一病,你少病一些,朕也少些担心。”

皇兄这么一说,我也放心了。

皇兄打小开始就格外注意自己的身子,从不讳疾忌医,一有点不适立马就传召太医,比起我而言,可是积极得多了。皇兄还曾经和我说过,他不能得病,他要活很久,如此方能对得住大安的锦绣山河。

我嘿笑一声。

此时,皇兄正色道:“阿妩,魏青之事已查明,你冤枉了周卿,虽说你贵为金枝玉叶,但也不能令朕的股肱之臣寒了心。”

“阿妩明白。”

我就知道皇兄宠信周云易,听高裘守说前些时日皇兄还夜夜招周云易入宫秉烛夜谈,这份荣宠是其他朝臣从未有过的。不过皇兄不说我也会这么做,只要所有事情都是真的。

冬天里的大牢阴暗潮湿,冷风阵阵。

秋桃提着宫灯,狱卒在前头带路。不多时我便见到魏青。

他满脸的胡渣,眼眶深陷,眼底还微微发青,身子瘦骨如柴,与大半月前我所见的魏青截然不同。他死死地盯着我。

“魏青。”我喊道。

我这一声仿佛刺激了他,他腾地一跃而起,双手紧紧地抓住门栏,手背青筋直冒,指甲隐隐发黑。他目眦欲裂的,说道:“五石散!给我!给我!”

我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狱卒喝道:“大胆。”

狱卒正要挥鞭,我摆手喝止了他。魏青将门栏摇得咯咯响,嘴里道:“五石散!五石散!”我屏退了狱卒,周遭侍卫也一并屏退了。

我摸出一个碧青袖袋,在魏青眼前晃了晃。

我道:“里面有五石散,本宫可以给你。这里没人,你大可告诉本宫真相,无论指使你的人身份有多高,还能高过本宫么?本宫和陛下自会为你做主。”

我又晃了晃手里的袖袋。

我始终不信魏青有能耐做这样的事情,即便人证物证俱在,可我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我方才看了魏青的招供词,他毒害五驸马的原因是五驸马曾强占了他的五石散,他怀恨在心,某一日偶然见到宫里的侍婢给五驸马送吃食时他就想到了这个法子。而谋害三驸马的原因也十分简单,三驸马出身寒门,还未认识我之前,曾去过周府求周云易办事,后来偶然发现身为车夫的魏青在吸食五石散,三驸马在周云易面前告了他一状,周云易险些逐走了魏青,因为如此,魏青又记恨上了三驸马。

他的眼睛似有绿光,像是一只饿狼。

“是我杀的,都是我杀的,给我!给我!”

我道:“和你家主子没有关系?”

“没有。”

“全都是你一人所为?”

“是。”

我叹了口气,我的话都说到这里了,还把皇兄都搬了出来,他也不曾改口。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魏青是为五石散亡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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