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歌抿了抿薄唇,神色沉重,他转头对卿云说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溪城的一个小村里遇到的老妇人?”
卿云一怔,脑里渐渐浮现了那个老妇人痛苦的样子,她一惊:“三血散?”
离歌沉重地点了点头。
玉无瑕连忙问道:“什么是三血散?”
留在寝宫的御医此时也是一脸的茫然。他们深居皇宫,更没可能会听过这么偏僻的毒药了。
“三血散之所于称为三血散是因为如果要救中了这毒的人就需要健康的亲人的三滴血作为药引,而且这毒治疗的时间不能拖。”离歌解释道。
话音一落,双蝶就叫了声:“熙儿还在发高烧。”
众人顿时脸色一白。玉无瑕更是梨花带雨地哭了起来。
寝宫外的寒风在呼啸着,雪又开始下了起来,一点一点的,似乎带着无尽的悲凉。悲切的寒风通过打开的窗子吹进了寝宫里,众人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一个宫女也适时地关上了窗子,烧起了几盆暖炉,尽管温度升高了,但是众人却依然觉得心中宛如掉入了腊月里的寒谭。
司徒行云在世上剩下的亲人就只有太子熙儿,然而熙儿正发高烧,就算退烧了也要几天才能完全康复,而到时候毒性就已经流遍司徒行云全身了。如今该如何是好呢?
就在大家都沉默的时候,卿云突然出声,打破了这沉默的氛围。
“既然如此,离歌你可以先用内力压制皇上体内的毒素吧?”
离歌点头,“我也正有此意。”
众人不由得纷纷一喜,如获救星地看着离歌。
“皇宫里有冰池吗?”
陶公公连忙点头,“有,御膳房后面有一个冰池。”
“那好。事不宜迟,现在就去。”
卿云看了看离歌,“万事小心。”
离歌淡淡一笑,轻轻地点了点头。
当众人赶到冰池想看离歌神医是如何帮皇上压制毒素时,都被卿云赶走了。无暇在卿云的劝告下也只好先回玉轩休息了,到了最后只有双蝶留了下来。而双蝶也深知不能在运功时打扰了他们,所以双蝶安静地站在冰池外,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
卿云站在双蝶身旁,静静地看着池上的离歌,眼里充满了柔情。
双蝶眼角一瞥,就看到了卿云眼中的柔光。她看了看池上的司徒行云,柳眉冷冷地挑了起来,心中不由得一阵嘲讽。
就在这个时候,离歌突然“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吐到了司徒行云的背上。
卿云一惊,“离歌!”澄澈的眸子顿时染上了万分的着急。
离歌转头对她笑笑,眼神在告诉她他没事。
卿云这才放下心来,点了点头,示意她明白了。
离歌转回头,眉头不由得皱了皱。这冰池还是不够冻,没办法抵挡他们散发出的热气。
思索了片刻后,离歌想出了个办法。
他对冰池外的双蝶和卿云说道:“你们回避一下,我们需要脱掉衣裳。”
卿云撇了撇嘴,道:“这个时候还讲什么礼节。如果我们走了,到时候你们出事了谁知道呢?”
双蝶竟也异口同声地道:“皇上这时性命攸关,礼节就不必守了。御医继续吧。”
闻言,离歌无奈地看了卿云一眼,只好作罢。
一会后,司徒行云和离歌就只剩下亵裤了。
卿云盯着离歌光滑白皙的背部,竟不由得咽了几口口水。她在心中暗骂,怎么这个男人长得这么秀色可餐!
冰池上,离歌和司徒行云都是背对着卿云和双蝶的。她们两个只见离歌头上渐渐开始冒出白气,而司徒行云身上也开始冒汗。
冰池也感受到了他们传来的热气,部分冰开始融化成水。
卿云和双蝶此时心中也有些紧张。
最后,离歌深吸一口气,再长长地呼出气来。大功告成。他松了口气,紧皱的眉头缓了下来,他扶起司徒行云,转身对卿云和双蝶说道:“压制住了。就等太子殿下……”
话还未说完,他看到卿云和双蝶的神情就怔住了。
卿云和双蝶在离歌转身的那一刹那就完完全全地怔住了。
双蝶更为吃惊地看着离歌。许许多多的复杂情绪在银眸中掀起的滔天大浪中翻滚着。她震撼地看着离歌,单手捂住了嘴巴。眼眶开始泛红,双蝶激动到说不出话来。
而卿云这时想起了司徒行云和双蝶以前说过的话——“蝶儿记得王爷的胸口有个“心”字。”
“呵,只要是司徒家的孩子,心口上都有这个字。是爹用司徒家祖传的刺法刺上去的,这一辈子都不能磨灭的。爹曾经对我说过,做事情要向跟自己的心走就对了。”
“如果王爷的二弟还在世上的话,那就好找了。那王爷也就不会一个人了。”
卿云一颤。
她不敢置信地盯着离歌胸口。
那光滑白皙的胸膛上正刻着个“心”字!
而司徒行云胸口上的“心”字和离歌胸口上的“心”字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轰隆!卿云感到了轰天雷在头顶上炸了开来!
司徒行云的二弟司徒行知竟然就是离歌!
此时,刚刚被压制完毒素的司徒行云渐渐苏醒了过来,一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就是卿云和双蝶两张不敢置信的脸庞,他顺着她们的目光落到了离歌的胸口上。
司徒行云一颤,瞳孔猛地一缩,声音微微发抖地唤道:“二弟……”
当事人离歌本来就怔住了,听司徒行云这样一喊,他更是吃惊。他转头看向司徒行云,瞳孔又是猛地一缩。刚刚他只顾帮他压制毒素却没有去注意他的胸口。现在注意到了,离歌更是惊讶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离歌是绝尘老人所捡来的孤儿,绝尘老人收养离歌时,离歌就已经完全没有了他以前的记忆。而离歌被绝尘老人收养后,性子变得淡泊脱俗,也不愿去找自己的亲生爹娘。绝尘老人也曾告诉过离歌他胸口上的“心”字很可能就是找到他亲人的关键,虽然他对于自己胸口上的“心”字也曾猜疑过,但是也仅限于猜疑。再后来遇到卿云了,他也就更没心思去寻找爹娘了。
“噗——”这时,司徒行云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离歌赶忙回过神,抛下脑中的震撼和疑惑。足见一点,便带着司徒行云离开了冰池,飞回他的寝宫。
只留下一句话在空中荡漾:“跟着来。”
卿云二话不说立即转身向司徒行云的寝宫奔去。而双蝶也赶忙回神,跟着卿云奔向司徒行云的寝宫。在外面守候已久的一大群人见到卿云和双蝶脸上的着急时,也纷纷浩浩荡荡地跟着她们两个跑。
月华初上,雪零零落落地下了会竟也停了。银辉倾泻在雪地上,为了雪地铺了层柔和的轻纱。雪地上脚印不断,今晚的皇宫可真是热闹万分。
众人赶回司徒行云寝宫后,发现离歌用刀子划破司徒行云的手指,滴出一滴血落入清水中。
众人大惊,刚想阻止却看见贵妃娘娘没有反应,便也作罢。贵妃娘娘都不敢阻止了,他们做奴才的哪敢阻止?
而此时离歌咬破自己的手指,一滴鲜红的血也滴入了清水中。
双蝶和卿云都纷纷屏息,全神贯注地盯着清水中的两滴血滴。
缓缓的,缓缓的,两滴血滴果真融合在了一起。透明见底的清水中,有一滴豆大的血滴在漂浮着,看久了,竟有恍然隔世之感。
双蝶身体一颤,退后了几步,最后靠着宫女的扶持在站稳了。
卿云刚刚吃惊过后,现在心情已经完全平静了下来,她静静地看着离歌,观察着他的表情。
离歌的褐眸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但眨眼间,光芒尽散,离歌一脸平静。
众人看到融合在一起的血滴后,都纷纷注目着离歌。暗想:离歌到底何许人也?
卿云睫毛轻扇,低柔的声音轻轻响起:“离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