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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心(48)+番外

其实沈晏也是有想过这个问题的,可是大长老却是同他说,谢宛的魂魄如今还在地府里,最起码有三十年都轮不到她投胎。

沈晏想到谢宛要自己一个人在地府待上这么多年,心疼极了。他只好更加迅速地加快善事的进度,好早些下去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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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晏没有想到秦沐远会这么难缠。

不知从哪一日开始,秦沐远就盯上了沈晏。沈晏每帮一个人,半途中,秦沐远或是秦沐远的人总会出来捣乱,硬是将本来每日十多件善事的进程拖成了每日几件,甚至是有时候一件也完成不了。

秦沐远总是一脸怨恨地看着沈晏。

“你不懂得珍惜阿宛,下辈子你也别想要这个机会,我会在阿宛一出生便牢牢地握住她的手,占尽她的目光,不让她的心里再有你立足的余地。”

沈晏不打算跟秦沐远有任何交集。

他勤练暗器,在秦沐远出来捣乱时,便给他一枚暗器,或是一次麻醉。沈晏晓得做善事期间,是万万不能杀人的,否则就会前功尽弃。

所以沈晏每一回总是离秦沐远能有多远就有多远。

可秦沐远却像是盯上了沈晏似的,在谢宛离开的第二年中秋,他搬到了山上,在沈晏的屋子边盖了座竹屋,也栽了一株桃花树,还立了衣冠冢。

沈晏见状,他一句话都没有说。

经过这些日子,沈晏已经意识到一个事实,秦沐远太疯癫,他与他计较也不过是浪费自己的时间,所以沈晏选择了视若无睹。

谢宛离开的第十个中秋,沈晏已经完成了整整四万件的善事。沈晏四十岁了,因为病体缠身,沈晏衰老得特别快,再加上不修边幅,四十岁的沈晏看起来就像是半只脚踏进棺材里的老头子。

这一年的中秋,沈晏格外想念谢宛。

十年来,日复一日的行善没有消磨沈晏的意志,反而是让沈晏愈发地思念谢宛了。他这一天并未出去行善,而是在小屋的灶房里捣腾着中秋的吃食——圆形甜饼、熟菱,柿子,桂浆。

沈晏将吃食一一铺在谢宛坟前。

他对谢宛道:“阿宛,下一辈子我天天给你做好吃的。”

“你想做什么,我都依你。”

沈晏将所有吃食用了一小半,剩下的他拿火烧了。他说:“碧桐说你喜欢吃甜的,我特地放多了糖。”沈晏忽然笑了声,“也不知娃娃的牙齿长了没,这些吃食估摸也用不了。”

说着说着,沈晏的鼻子开始发酸。

似乎人到中老年,情绪就特别容易不受控制。沈晏觉得自己是天下第一傻蛋,该珍惜的的时候没有好好珍惜,人死了才开始拼命地想要留住已经化成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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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晏五十岁的那年,他还差一万五千件善事。

那一年整个南朝暴发了一场涉及范围极广的瘟疫,足足有两万多人得了瘟疫,整个南朝陷入水深火热的地步。

沈晏知道这是一个机会。

他孤身涉入瘟疫重区,查清了瘟疫的来源,他倾尽家财为所有得了瘟疫的人义诊,随身携带的只有谢宛的灵牌。每治一个人,沈晏总要对病者道:“这是我的妻子,谢宛。”

那一场瘟疫里,沈晏救治了无数人,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件善事刚好达到。

瘟疫结束,沈晏没日没夜的救治极是伤神伤身,本来已是半只脚踏进棺材的沈晏此时也就剩下一口气。

沈晏抱着谢宛的灵牌被抬回了山上的小屋里。

回光返照的那一日,沈晏亲自打了水,好好地梳洗了一番,还特地用黑豆和醋浆染黑了满头的白发。穿上了谢宛生前最后给他做的衣袍,沈晏有些忐忑地问:“碧桐,阿宛会不会嫌我老了?”

碧桐边流泪却又边笑着摇头,“不会的,在夫人的眼里,公子永远都是天下无双。”

沈晏站了起来。

碧桐说:“公子,您走后,我会将您和夫人葬在一起的。”

沈晏说:“不用了。”

他走出了小屋,亲自铲开了谢宛的坟墓,碧桐想要帮忙被沈晏制止了。他一下一下地挖,直到见到棺木时,他才停止了。

他撬开了棺木,里头只剩一堆白骨。

沈晏躺了进去,抱着谢宛和自己女儿的骨头,对碧桐说:“把棺木封了。”

碧桐没有任何异议,这些年来,公子的苦和痴,她都是看在眼里的,公子很快就能夫人团聚了。

碧桐合上了棺盖,她轻声道:“公子走好。”

在最后一颗钉子陷入棺木里时,沈晏也缓缓地阖上了眼睛。

阿宛,我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嘤嘤嘤嘤,当成双节礼物奉上~~~~

这番外二的某几个场景写得我鼻子发酸,TVT。

ps.谢谢2娘的地雷~~~

☆、第三十六章

从太子府出来后,我并未回西陵王府,而是偷偷地去了兄长的府邸里。我心中有太多疑问,虽说爹娘兄长都不愿我知晓太多,但现下这种地步,稍有行差踏错便是万丈深渊,我摸不准家里人的下一步举动,便不知该如何与司马瑾瑜周旋。

与其自个儿在心中猜测,倒不如去向兄长问个明白。

府里的下人告诉我,兄长在书房里。

快要到书房时,我没有让碧榕跟上来,毕竟有些事她知道得越少越好。兄长端坐在书案前,手执狼毫,也不知在写什么。

我唤了声“兄长”。

他放下手中狼毫,含笑望向我,“阿妹怎么来了?”

我开门见山便道:“我有话要同兄长说,”书案边有一青花缠枝云纹绣墩,我坐了上去,瞅住兄长的眼睛,认真地道:“请兄长实话相告,阿爹下一步打算如何做?”

兄长一愣。

我道:“密道我去过了,三皇子我也见过了,阿爹的野心我也知晓了。”

兄长脸色骤变,目光闪烁地与我互望了许久,最终轻叹一声:“我们最想瞒住的人就是你,没想到你还是知道了。”

我道:“阿爹的下一步打算如何做?”

兄长道:“三皇子与太子的势力一直都是势均力敌,经过上回贪污一案,太子损失了不少人和钱财,但却也未曾伤其根本,你可知为什么?”

我摇摇头。

“因为当今的皇后。”兄长道:“想必阿宛也知我们南朝有四大名门世家,其中又以王家为首,而皇后就是出自王家。要想扳倒太子,就必须先要扳倒王家。”

我问:“阿爹和兄长打算如何扳倒?”

兄长轻笑:“阿妹可知为兄最擅长的是什么?”

兄长最擅长的……

我立马将目光投于书案上的纸张,白纸黑字,端的却不是兄长的字迹。我打了个激灵,问道:“兄长在模仿谁的字迹?”

“王尚书王仁浦。”兄长又执起狼毫,蘸墨一挥,写满了整张白纸。须臾方是搁笔,轻吹纸张,待墨迹干后,兄长递给了我。我低头细瞧,兄长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过几日,北朝使臣会前来拜访我朝,到时候便是栽赃嫁祸的好时机。”

我抬头,问道:“我需要做些什么?”

“你无需做些什么,一切有为兄和爹娘在。”兄长微微一顿,目光往我唇角的一扫,眉头就拧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我如实同兄长说了。

兄长听罢,担忧地道:“回府后抹点伤药吧,莫要叫你师父瞧见了。”

我颇是疑惑,便是让沈珩瞧见了又如何?我睁大了眼睛,问道:“为什么不能让师父瞧见?”

兄长干巴巴地一笑,面上似有尴尬之色,过了好一会,兄长才道:“没,是兄长多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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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没有在意兄长的这番话,回到王府后已是临近晚膳时分。同阿娘说了声我回来了后,我方是慢慢地踱着步子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我还未进屋里,就闻到了红烧茄子的香味。

碧榕在我身边笑道:“定是沈公子又烧了郡主爱吃的饭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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