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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归梁(229)

作者: 月落苍梧 阅读记录

东宫太子的拥趸里,辅国公府当排在第一位。

太子闻言微微叹了口气,“不知道梁王叔是怎么打算的,但是如今皇叔遇刺,西北叛乱,加上之前司马伦的刺杀,这一件件事情排在一起,就不是巧合,而是筹谋多时了。”

他脸上渐有羞惭之色。

皇室内部因子嗣承继而同室操戈这样的事,就算想想也觉得丢人。更别提这事情不仅仅做了,还引来了外敌突厥。

林钰脸上也没有好看多少。

她抬头看了看太子,温声道:“梁王的事情,皇帝陛下知道吗?”

太子咬了咬嘴唇,脸上难得露出些少年人的稚气,“父皇信任肃王叔多一些,毕竟一母同胞。但是对于梁王,却不信他能做到这种地步。”

“连太子你的话都不信吗?”崔泽道。

他自认为辅国公还是很信他的。

当初他说太子可能有难,要随林钰去汴州,辅国公便不仅仅允了,还给了他不少出入地方的便利。

太子面有难色,缓缓摇了摇头。

林钰看了他一眼,宽慰道:“虽然情势紧急,事情却也有解。北部那边,肃王已经去了。叶城这里,还请太子殿下紧急致信给河南道府兵,请他们来援助。”

山贼们就算组了义军,也是乌合之众,在府兵们刀枪剑戟之下,几无胜算。

太子点了点头,算是认同。

三人又在一起商量了些事情,天色已晚,林府要留太子宿下,被太子拒绝了。

大家没有心思用晚饭,站起来活动了个手脚。林钰和崔泽把太子送到林府门口,还没有道别,便听得城门方向传来一阵紧急的马蹄声。

三人变了神色,肃立在林府门口没有动。

果然五六个兵士簇拥着县令万泽岚远远骑马奔来,万泽岚不擅骑马,又加上此时心急,险些从马山摔下来。

就算是林府家丁上前帮助他把马勒停,他下马时也踉踉跄跄,仪态尽失。

不过万县令显然已经顾不得这个。

他慌慌张张在太子的脚边跪了下来。

“殿,殿下,”他惊道,“有敌军围城了!”

来的好快!

前世叶城被屠的惨状忽的窜入眼前,她身体晃了晃,猛然攥紧了自己的手。

太子殿下已经跃众而出,看向万泽岚的眼神里几分安抚。

“万卿不要心怯,容本宫与众位商量守城之法。”

夜色掩饰之下,一行人爬上了北边的城墙。

旷野之上,只能看到连绵数里的火把纵横。

太子的笑容看起来不太好看,但是他仍然看着林钰自嘲道:“如果不是林小姐提前告知,本宫还以为这是要来接本宫回长安了。”

林钰脸上却没有半分放松。

她瞳孔微缩,看着不远处的火光。

这怎么可能是黑狼寨那些小山贼能结成的义军呢。

明明,这就是打着义军旗号的,哪路正规军。

她回头看了看城内。

叶城有多少人。一百?一千?

……

……

第三十八章 守城

文安县主林钰穿着簇新的软甲银灰上衣,脖颈处系着个圆形护心小镜。与其说是为了安全起见,不如说是为了安一安林府众人的心。

毕竟这一件战袍,是林轻盈赶了一晚上才做出来的。不仅仅是她,林府留在叶城的绣娘们还做出了太子、崔泽的战袍。

这可当真是与子同袍,与子同仇!

除此之外,林府只要是能够肩扛手拎的人,都被林钰派驻到城墙边。烧水做饭也好,抬器械出力也好,护卫们抱着自己家的箭筒跑来支援军士。受林氏感染,没有怎么宣讲劝说,城中各家都出了人力。

忙了一整夜后,守城情形已有。

夜色渐淡,晨光乍起。

从叶城不甚高的城墙上往下望,不远处的空地上列着乱糟糟的军阵。军阵前虽然也陈列着常规攻城用的两架投石车,后面安放着破门锥。但是士兵们服饰混乱,刀枪剑戟乱糟糟的看不出到底练的什么。地上随意扔着盾牌和箭矢,杂乱无章。

最可笑的是士兵们的姿态。一个个或躺或坐,更有人三五个凑在一起打牌逗趣。将官们也不管,甚至有兴致起来加入进去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来赏秋景,择了叶城外的空地野炊的。

两名城墙上的书记官小心地从滚石车旁探出头,清点记录着城外士兵的数量。

“这什么义军啊,简直就是流民和土匪吧。”那名负责点数的书记官忍不住嘲笑道,“乱成这样,今日小弟点的可不会精确了。”

“听说就是大龙山上那个黑狼寨的当家的,闲来无聊组织的。”记录的书记官哼了一声道。

“咱们这里有太子殿下,不等他们攻城,四周援兵必到。这下好了,整个河南道的土匪就此伏法,以后大家也清净清净。”点数的高高兴兴,脸上看不出半点担忧。

距离他们不远,一处望台后面,站着三个人。

风吹动着飞扬的旗角拂过林钰的肩膀。

她正眯眼看着不远处的义军,太子殿下在她身边,同样神色冷淡地看着前方。

“有诈啊,”林钰一边看一边踮了踮脚,转身看向崔泽,“世子爷觉得呢。”

崔泽一手握着腰间的跨刀,一手扶着粗陋的石壁,脸上不见了平日里的欢快轻松。取而代之的,是满脸肃色。

“的确有诈。”他说出这句话时,像是被国公爷崔尚文附了体。太子看着他不由得一笑。

“你看那个,”他指着一名躺在战车上睡大觉的将官,“看起来那人似乎对战事浑不在意,睡着了。但是仔细看,他腿脚僵硬,胳膊放在腰间。那是装的。”

林钰点了点头。

睡觉的时候人体最放松,僵硬着的,要么是死了,要么是随时准备有所动作。

“你再看那个,”他用手指了指两个因为玩牌争执起来似乎要干架的男人,“他们脸上带着怒气,但是身体并没有贴近对方,而是自然而然被人拉开。这说明,玩牌也是假的,输赢根本无所谓。”

男人们赌钱有时候无所谓输赢,就是个面子问题。不服气了打一架的时候,如此斯文的可不多。

所谓见微知著,就是这样了。

没想到崔泽平日里事事漫不经心,在禁军里也只是挂了个闲职,从没有随军出征过。真有了要紧事,倒是非常能指靠。

林钰不禁有些庆幸他来了叶城。

太子也指了指不远处,“还有那个在投石车里放石头的,看起来动作粗笨似乎怎么也放不进去,其实他是把那石头按照规律排列在投石车周围,这样用的时候,非常便于取用。这人至少是参加过围城之战的。”

参加过围城之战又活下来的,那便不是普通的军士。

太子也不差啊。

虽然并不曾到过战场,却有一颗聪敏的心。

林钰脸上的冷色更重,“所以如我们推断,他们只是打着义军的旗号。其实根本就是正规军假扮的吧。”

会是哪路正规军呢。

如今朝廷正有外患,临近战乱各州府兵马由朝廷调度,在西南形成护守防线。内地兵马点卯待动,不允许擅自离开守地。距离这里最近的河南道兵马,在洛阳待命。

这近一万兵马,并不是小动静,河南道各州各府,都是哑巴瞎子吗?或者他们,已经暗地里被梁王栽培,成为了梁王的势力。

“或者是用毒,”太子淡淡道,“你还记得吗?惊鸿宴上一举成名的贾氏,正是梁王栽培的。”

林钰自然知道。

后来梁王把那些舞姬送了出去,各府各衙只要有头有脸的,梁王都有巴结。只是太子府的被辅国公直接拒收,辅国公府自然也没有收。可是敢忤逆梁王的必然是少数,所以三百名舞姬一个不剩全安了新家。如果这些舞姬如今用非常手段让各部府官员听命,倒不是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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