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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谜(66)+番外

“千鹤君?快请进。”沈绥有些惊奇,没想到这位盲女会主动找过来。

然而千鹤只是站在门口,并未跨步进门,她将手中瓷瓶递了过来,道:

“这是我们东瀛人用的晕船药,海上航行时每隔两个时辰服一颗,很有效。给二郎服下罢,能缓解他的症状。”

沈绥接过瓷瓶,看着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千鹤送完药,转身便走,等她快要消失在走廊尽头,沈绥才喊道:

“多谢!”

千鹤顿住脚步,侧过身子,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快步离开。

沈绥关上门,打开瓷瓶塞子,道出几粒药丸,放在鼻下闻了闻,自己抓了一颗放进嘴里,一股清新提神的薄荷味,甚为辛辣,眩晕恶心的感觉顿时去除,使得她精神为之一振。

“嗯~~感觉不错。”沈绥拿起一颗药丸,喂进沈缙口中,看着沈缙俊俏的五官因为辛辣味缩成一团,她哈哈大笑。

“好点了吗?琴奴。”沈绥问。

沈缙点了点头。

沈绥望着她的目光渐渐幽深,说道:

“你和千鹤,莫不是……”

沈缙面色泛红,连忙摇头否认。

“不是?你或许不是,但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你是男子,或许她已经爱慕上你了。”

沈缙还是摇了摇头,但神情却有些迷茫,也不似第一次那般急切否认了了。

“你喜欢她吗?琴奴。”沈绥笑着问妹妹。

【我……我不知道……】沈缙从未体验过喜欢人的感觉,她自己也不清楚是否对源千鹤有异样的感觉。虽然她自己的亲姐姐,喜欢的是女子,但并不代表女子喜欢女子在她眼中就成了正常的事。这世上大部分人,都遵循着男女结合的寻常规律。她未知自己是寻常还是特别,只觉这辈子都不该去喜欢一个人,因为那会给别人带来拖累,想到此,不由心口酸涩难抑。

“琴奴,你我如今并不自由。但这不代表着你必须束缚自己的感情,你若喜欢一个人,便尽情去欢喜她,情感可以无止境,但行为上要克制。”

沈缙忽然笑了,道:

【阿姊,这便是你对莲婢姐姐的态度吗?】

沈绥面上泛红,岔开话题道:

“不提我的事,现在说的是你。我说的话,你可明白?”

沈缙点头,然后问道:

【阿姊,女子喜欢女子,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沈绥语塞,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沈缙看到阿姊那一双漆黑的眸子里闪烁着迷人的星芒,流动着醉人的情愫,这不由让她也脸红心跳起来。

“那是一种,你想把她揉进骨血里的感觉。”

说完这句话,沈绥只觉得脸上烧得慌,站起身来,略有些尴尬道:

“我去……帮你拿些吃食。”

说着就转身往外走,蓝鸲赶上前,想说吃食自己去拿便好,不能劳门主亲自动手。结果半途就被忽陀一把拉住,忽陀面上扬起一种古怪的笑容,悄声道:

“大郎不好意思了,你就给她个机会,出去放松一下。”

“噗。”蓝鸲差点没笑出来,她们门主在二郎面前不好意思,她还是第一次见,真是稀奇。

然而沈绥刚打开门,就愣住了,因为张若菡就带着无涯站在门口。任沈绥心理素质再好,此刻也被惊了一跳,全身血液都凝固了。面上红晕瞬间褪去,苍白下来,她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方才与琴奴之间的对话,她的声音很小,琴奴干脆就说不出声来,哪怕张若菡在外站了一会儿,应当也听不见什么,犹是如此,心中依旧七上八下。

“莲婢,可有事?”沈绥强作镇定,问道。

“我有些事想与义兄谈,义兄可许我进去?”

“快请进罢。”沈绥让开身子,让张若菡进来。她心中思忖,看这个架势,张若菡似乎是为了别的什么事而来,而不是再次来逼迫她吐露身份,当不用太过担心。

果不其然,张若菡刚坐定,就开口道:

“有一件关于晋国公主之事,一直埋藏在若菡心中多时,今日想说与义兄而知。若菡知道义兄聪颖,盼望义兄可祝我一臂之力。”

作者有话要说:大郎你这思春思的,直接把思春对象召唤来了,2333333

第四十三章

闻言, 沈缙目光望向张若菡, 眼里有些许讶异。忽陀和蓝鸲面面相觑, 不知自己是应该留在此处, 还是该退下。好在沈绥给了他们一个眼神,让他们稍安勿躁。

沈绥心中有预感, 张若菡或许对于李瑾月堕马一事知道些什么。她神情镇定,语调沉稳:

“莲婢有什么事尽管说, 只要愚兄力所能及, 定不辞。”

张若菡抬眸看她, 忽而笑了,道:

“义兄就不想先听听是什么事, 再答应不迟?”

沈绥知道她是指什么, 毕竟事关晋国公主,稍有政治敏感之人,都该慎重。什么都不清楚就满口答应, 确实欠考虑了。但是沈绥却笑而答道:

“我沈绥不过一卑微小官,力所能及之事有限。想来, 莲婢也不会陷愚兄于危险之境地。既然你我已然结为金兰, 我自当守义, 为义妹伸出援手。”

她这话说得狡猾,张若菡嘴角笑意谑冷,也不揭穿,继而说道:

“多谢义兄仗义。想必义兄对公主堕马一事也是心存疑心,这些时日, 若菡犹豫再三,最终决定说与义兄知晓,助我解惑。”

沈绥点头,示意张若菡继续。张若菡道:

“事情是这样的,早在我离开长安之前,我曾收到一封密信。这封密信是千鹤早些时候从扶风法门寺方丈住持那里带给我的。写信人警告我,在不久的将来,晋国公主或许会遭遇暗害,已经有两家暗杀组织将目标指向她。我看完信后,立刻将信烧毁了。

说实话,当时我对此信的内容持怀疑态度,我本一个半出家的人,与世无争,我实在想不出来,什么人会将密信送到法门寺,再托法门寺转交给我。除非,这个人觉得长安城中除了我之外,谁都不可信,才会决定如此弯弯绕绕地将信传给我,此外,写信人应当很清楚我与晋国公主以及法门寺的渊源。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我一直从旁观察长安城中的动态,以及晋国公主的动态,一切正常,我并未看出有任何的杀机。但这件事始终使我放心不下,在我离开长安之前,我让无涯给公主府送了一封密信,也是警告她有人要对她不利,让她小心。

此后,我离开长安,没过多久,公主果真出事了。

我不知道公主此番是真的被人暗害了,还是确实是她自己不慎堕马,此事权且搁置。我现在最为疑惑的是,给我送信之人究竟是谁?从信上我看不出什么蛛丝马迹,他的字迹寻常无特点,没有用印,纸张、用墨也都是最寻常不过。”

“莲婢的意思是,要我帮忙查明这位写信人的身份?”沈绥问。

张若菡点头。

“愚兄现在十分好奇一个问题,莲婢为何早不提此事,晚不提此事,偏偏挑了这样一个时间点告知于我?”沈绥的笑容有些意味深长。

张若菡沉默了片刻,一双清眸渐似幽深,轻声道出一句话:

“因为自从上了这艘船,我就感觉,写信人似乎就在这艘船上。”

沈绥双眸缓缓瞪大,张若菡的答案还真的有些出乎她意料。而沈缙、忽陀和蓝鸲更是鸡皮直竖,只觉张若菡那清寒的语调好似幽冥地府之音,让人脊背发凉,不寒而栗。

“这感觉从何而来?可不能毫无根据。”沈绥身子前倾,蹙眉说道。

“既然是感觉,又如何能说得有根有据?”张若菡反问道,“若菡只能说,这样的感觉是刚才突然出现的。就在诸位官员们都在甲板之上时,若菡感觉某个人似乎一直在盯着我看,但当我仔细观察时,那视线却又消失了。此外,若菡唯一能找到的一点蛛丝马迹,就是送信人将信装入了锦囊之内。那锦囊上绣着海棠花,属于蜀绣的手法。而若菡注意到,甲板之上有三位官员腰间佩戴有蜀绣锦囊。荆州大都督府长史郝冶、益州大都督府长史李仲远、荆南节度府司马江腾。”